牛光天看着大顺军,不到千余人,竟敢从黑石岭冲出来野战,想来也是一只铁血军队,可他并不想和大顺军开战,毕竟粮草更重要,且在他内心里,这些大顺军也并没有那么可恶,在数月前,姜总兵带领大伙们投降大顺军,众将领并没有多少不适应,都是明人,不过是换一个皇帝。可是大顺军兵败山海关,军中气氛开始变得不一样,很多将领并不服气这群泥腿子,之前投降大顺军有很多原因,有确实打不过,也有缺兵少粮没有军饷,尤其是大顺军攻破京城,逼得陛下生死不明,军中部分将领突然有些仇视大顺军。在李自成仓皇撤出京城,这种情绪终于爆发,姜总兵在这时候重新竖起大明旗帜,得到很多将领拥护,可随后姜总兵却干了一件令人掉眼珠的事情,竟然和清军混在一起,还秘密让清军特使来到军中,学着清人习俗,全军剃发,让很多将领心生不满。他们跟着姜瓖反正,是想重新竖立大明旗帜,而不是臣服于关外清军,虽然清军骁勇善战,可众人还是不适应,牛光天表面上不说,可内心还是有一些血性。这也是他没有进攻黑石岭,让慕容屠等大顺军离去的原因,可慕容屠竟然带着一群大顺军从黑石岭杀出来,牛光天要是再继续避战,部下会不满,他也不能服众,更有鼠辈告密,说他和大顺军作战中消极避战。他下令粮车在中间,部队在粮车附近散开,防止大顺军突袭不成,一把火烧了粮草。叛军很快就在粮车附近结成一个圆形,聆敬阳看到后,骑着战马上前,在距离弓箭和火铳打不到的地方,和牛光天说道:“见过牛将军,我乃大顺军后营左威武将军聆敬阳。”牛光天顶着一个锃光瓦亮的大脑袋,回营聆敬阳:“聆将军,是不是你部在黑石岭突袭我前锋军?”“哈,是贵军偷袭黑石岭在先,要不是我等率领援兵赶到,这黑石岭怕是一个活人都没有。”“竖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一心想死,我就送你上西天。”牛光天拔出腰刀,往前一砍,数千叛军向着大顺军发起进攻,聆敬阳带着部队往黑石岭撤退。慕容屠看着聆敬阳就这个法子,不由得抱怨:“聆将军,你这是要自相残杀吗?”聆敬阳和他道:“磨叽磨叽,等着看吧。”大顺军很快就撤回黑石岭,并且在入口地方部下重兵把守,叛军一时半会攻不下入口,只好硬着头皮爬山进攻,又被大顺军居高临下打的屁滚尿流。牛光天不死心,他的兵马多,于是重新集结队伍,再一次发起进攻,这一次叛军迎头直上。在叛军后侧,突然出现一只大顺军,这支队伍是张罗辅和冷如铁部队,两只部队护送四大家族去地方上后,也跟着来到黑石岭。他们倒不是跟着聆敬阳道路,而是也想到黑石岭有粮草,带着部队往这里赶来,却看到叛军围攻黑石岭,黑石岭上面旗帜又是石营军旗。两人二话不说,带着部队在叛军后方潜伏,又看到董大器骑着战马往蔚县飞奔。张罗辅让梅世丰把董大器带过来,梅世丰也是膀大腰圆的汉子,在董大器飞驰的道路上,往中间一站。“董大器,别回去了。”梅世丰拦马路的行为,几乎把董大器吓死,他看到是梅世丰以后,很是不客气说道:“梅世丰,你这龟儿子给老子让开,聆将军在黑石岭和叛军厮杀,老子要去蔚县请援兵。”“董大个子,我们在这,你去请什么援兵,等你带援兵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张罗辅提着一杆长枪,从草丛中爬起来,和他一起爬起来的还有冷如铁等千余名将士。董大器连忙喊道:“快去支援将军,叛军有数千人呢,再不去将军就要被叛军围攻。”张罗辅让董大器滚到一边去:“没看到我们在这里潜伏吗?等叛军进攻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发起突袭,让这群叛军屁 眼开花。”董大器心里都是白璐水,懒得和张罗辅搭话,用马鞭抽打马屁股,战马继续向着蔚县飞奔。叛军有数千人,人数比黑石岭附近所有大顺军都要多,冷如铁和张罗辅商议应该怎么突袭叛军,冷如铁突然看着不远处黑石岭战场,觉得有些稀奇古怪。“张罗辅,你看这些叛军进攻乏力,聆将军是不是故意引诱叛军进攻?”张罗辅看过去,好像也是,这些叛军战斗力拉胯,每一次进攻都是攻到一半,就被打退,将军这么做,是要戏耍叛军吗?聆敬阳还真是戏耍叛军,叛军战斗力最强的前锋军在之前战斗中,被击杀大半,剩下的数千叛军,绝大多数就是武装百姓,只有少数将士还算得上是军人。他领着直属部队在黑石岭西侧驻守,慕容屠领着部队在山口死守,而李道力则是带着亲兵,悄悄往黑石岭北侧去了。北侧有条小路,可以绕道牛光天叛军后面,李道力看着数百叛军在粮车附近保护,这点人马突袭叛军不顶多大作用,但可以选择用火攻,用大火引燃叛军脚下枯草和粮草,让叛军后方失火。将士们用身上带着硝石火折子,引燃枯草,大火很快就焚烧粮草,这可把牛光天吓得不轻,连忙下令停止进攻,带着部下来救火。李道力火攻战术果然奏效,聆敬阳在山坡上看着叛军惊慌失措,和慕容屠说道:“这些叛军可是真正的……”“真正的啥?”“真正的乌合之众。”慕容屠虽然不齿牛光天投降清军,可也不允许聆敬阳说他以前的战友是乌合之众。“他们不过是跟着姜瓖投降清军,可不是乌合之众。”“那这些叛军怎么不学你,你看看牛光天的兵,还有一点精锐之师的样子吗?”聆敬阳说的很有道理,也刺痛慕容屠内心,因为姜瓖屡次投降,大同府明军早就是没有廉耻之心,谁给银子就给谁卖命。军中有多有志之士,也被姜瓖搞迷糊,一会儿大明,一会儿大顺,一会儿又大清,究竟给谁打天下,在姜瓖看来并不重要,他要的是他的荣华富贵。慕容屠还是不死心,说道:“我听人说姜总兵不久前,可是拥护朱家藩王继承大典,举起复明大旗,后来投降清军,可能是被迫吧?”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聆敬阳愈发恶心姜瓖,没有半点政治头脑,竟然也混到大同府总兵这个举足轻重的位置,真不知道朱由检是怎么识人的?叛军退下去,牛光天再也没有信心和大顺军作战,他的这些部下,只有百十个家丁有一战之力,其他的都是混口饭的破落军户,这些军户还不像投降清军的绿营兵,得到补给后,恢复战斗力。他的这些军户就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很多军户为了活下去,铠甲,武器都卖了,至于军事操练,更是荒废很久。很多军户都不知道应该去列阵,就算是投降大顺军以后,吃得饱穿得暖,这些军户也失去战斗欲望,得过且过的那种废物兵。牛光天和部将说道:“不能再往蔚县去了,咱们回驿马岭。”驿马岭距离黑石岭和黑石岭到蔚县一样远,牛光天决定死守驿马岭,让部下去蔚县和附近灵丘请求援兵。此时,他仍以为蔚县还在自己人手中,只要获得灵丘和蔚县两地援兵,这些粮草就可以送到安东中屯卫。抵达安东中屯卫,全军就地等待姜总兵领兵南下进攻太原府,不仅仅是他,大同府其他各地叛军也在搜刮粮草,为进攻太原府和迎接清军的到来。叛军很快就拖着粮车往驿马岭撤退,聆敬阳和慕容屠说道:“你是蔚县守将,这附近你熟悉的很,往南有哪些地方可以防守?”慕容屠告诉他,只有驿马岭易守难攻,或许牛光天带着叛军去驿马岭,聆敬阳笑笑,和老馒头说道:“你带人在大路上等着,我估摸着叛军还不知道蔚县被我军攻占,或许叛军会有斥候往蔚县去,不许让一个叛军斥候从大马路上回蔚县。”老馒头带着一百多士兵去附近马上路布防,聆敬阳领着其他部队回到黑石岭,李道力也带着亲兵回来,众人决定在黑石岭过夜,刚刚进入黑石岭,张罗辅和冷如铁带着兵马赶到。聆敬阳有些意外,他俩怎么来了,莫非是董大器就赶到蔚县,可就算是董大器赶到蔚县,这一来一回,也没有这么快就把援兵请来了。冷如铁不好意思和聆敬阳说起,他们也想到黑石岭粮草,于是带着部队过来看看,这可把聆敬阳又气又笑,不过有冷如铁和张罗辅两部兵马的到来,聆敬阳不用等到蔚县援军,就有实力带着部队进攻驿马岭叛军,把粮草抢过来。只是天色已晚,聆敬阳还是决定在黑石岭休息一晚,李道力和他说起,要是叛军连夜撤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