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停下来,王牧等人不由得把脖子抬起来,满是期待,聆敬阳自信说道:“我军在泽州兵马,数天前全部撤回。”“大人,这……”众人有些迷茫,泽州和河南交界,是山西南部防守中枢,怎么轻易放弃?聆敬阳突然笑道:“泽州防务由高杰部驻守。”众人听到高杰这个名字,不由得吸口冷气,此人可是铁血悍将,有的人立马想到,高杰不是奉应天府那群人的命令攻打山西吗?怎么突然又驻守泽州呢,聆敬阳这才告诉他们。“我朝劝降高杰,高杰也同意从应天府转隶到我崇祯朝,有高杰部兵马在泽州,我军可以把力量尽情往河南倾斜。”王牧恍然大悟,心想聆敬阳真是未雨绸缪,命令他多多提拔一些年轻有为的官员,为大军入住河南以后,迅速在当地组织起有效政权,恢复河南生机打下基础,还可以抵御清军等非崇祯朝势力进攻。众人明白过来后,聆敬阳这才看着米盛光,西门竹,王堡等人,说道:“诸位,可有汇报啊?”众人纷纷摇头,倒是米盛光突然站起来,和聆敬阳说道:“大人,下官有话要说。”众人头把目光看向米盛光,换作一般人早就被看的神经兮兮,可米盛光脸不红,心不跳和聆敬阳做汇报。“下官以为税赋太低,在我军辖区有流民数十万,可每个月收到的税赋还不足以大军半个月军饷和粮草,这也是都督底子厚,可再这样下去,我军又要回到活的不如条狗的日子。”众人都不傻,大明朝被李自成和清军打崩,不就是军队战斗力下降,军饷和粮草跟不上,大量明军精锐成为清军和大顺军的中坚力量,聆敬阳以鼓励的眼神,鼓励米盛光继续说下去。“都督,下官以为要提高税赋,我们不征税,建奴打来会征收的更狠,与其便宜建奴,还不如让我们提高税赋,制定一个让老百姓饿不死,却也能够供给大军的税赋,这样军民也会融洽。”聆敬阳一直坚信轻徭薄赋,可在乱世之中,一味追求轻徭薄赋只会给敌人送温暖,他内心不愿意加重老百姓负担,不料王牧却站起来,出人意料的支持米盛光。这把金大手,西门竹等人看傻了,王牧和米盛光是出名的不合,怎么突然支持米盛光呢?米盛光也是有些稀里糊涂,这王牧平日和他为敌,而他是野路子,在文官中班底不足,金大手和西门竹也被王牧拉去,只有四大家族,范宏火还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联系。所以虽然他在文官官场上他是名义上二把手,却始终不是王牧的对手。王牧和聆敬阳说道:“都督,米大人说的有些许道理,我军在辖区轻徭薄赋,确实可以聚拢民心,可聚拢民心不够,还要抵挡住清军和大顺军进攻,怎么抵挡,只有组建更多军队,组建军队又需要军饷和粮草,这些只有从老百姓那里获得啊。”他一改之前爱民如子形象,聆敬阳不明白他为什么转变这么快,王牧内心其实很矛盾,在大顺军还没有攻破京城之前,他和同僚整日满口仁义道德,等大顺军攻破京城,陛下生死不明,清军又入关后,他猛地发现仁义道德就是个笑话,不能说服敌人,更打不走敌人。因为说多了,敌人上前就是一刀,很多敢说话的同僚被杀的人头滚滚,剩下都明哲保身,大顺军来了就投降大顺军,清军来了就投降清军,再也没有半分傲骨。当他看到聆敬阳带着部队从北直隶到山西一路血战下来,王牧悟透了,去他的仁义道德,只有绝对实力,才可以和别人仁义道德。他不再坚持内心打的道德标杆,取而代之的是尽一切努力,从老百姓手中获取物质的酷吏,他请求聆敬阳八税一,聆敬阳想都不想,怒斥他这是在玩火。“王大人,你把税赋收得这么高,不用清军打来,那些本已经倒向我们的人,会再一次投奔清军和其他势力,杀鸡取暖的事情要不得啊。”“都督,还是那句话,我们轻徭薄赋,只会便宜清军,不要等清军打进来,给清军做嫁衣了。”其实他说的有些道理,可聆敬阳就是不同意。】、突然,王牧仰天长笑。“聆都督,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如此顾及名声,又怎么能带领苍生走出战火呢?”说完以后,王牧突然挂冠而去,这一幕惊呆了众人,聆敬阳也是连忙去追王牧。他一把拉住王牧的衣角,挽留王牧不要离开,王牧却傲然的表示,道不同不足为谋,毅然离开聆敬阳和崇祯朝廷,回到山野,不再过问世事。聆敬阳见他执意要走,说道:“王大人,你挂冠而去,成全自己美名,却是祸害苍生。”王牧被祸害苍生这句话激怒,扭头和聆敬阳说道:“聆都督你放心,我走后,绝不会投奔其他人,会带着书童隐居山野,不问世事,王某和诸位就此别过。”他是一个内政人才,聆敬阳也有容人之度,断然不会让他离去,再一次挽留他:“你走后,谁来打理内政,谁来筹集粮草,谁又来安抚百姓,你就忍心弃之不理吗?“不是弃之不理,是你在自取灭亡,你口口声声要重开大明,抵御建奴,平定战乱,可你做的又是什么,你的兵马看似很多,其实就是没有根的浮萍,只要一次战役失败,就会被打得爬不起来,因为你只是飘在天上,完全不懂得老百姓在想些什么。”聆敬阳实在是不想和王牧这等文人争论,倒是他听到最后一句,王牧说他不懂老百姓想什么?其他人也不懂王牧为什么会这么说,看着众人惊讶表情,王牧调整一下呼吸,说道:“当你辖区百姓的性命朝不保夕,没有人会感谢你轻徭薄赋,只会说你妇人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