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一出乌龙

“牙子啊，好生去吧！”郝兽医一大早就扯嗓子哭丧，手里还拿着一块写着士兵名字的木板，插在了小土堆前。在他身后，五百多座坟堆，又添了十几个。伤兵们用的药，都是陈浩带来的顶好的西药。对伤兵杀伤力最大的伤口感染病毒，被削减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基本已不成威胁。但是有些伤不是有药就能治的。缺乏高明的外科医生，有些重伤员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硬撑了几天还是闭上了眼。“唉，你说这娃死的时候，还碎碎念念的想埋在家乡。”郝兽医叹了口气，对旁边挖坑得孟烦了说道。孟烦了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忙活手里的事。“额呢，要是死了，额一定想埋回到西安去。烦了，你呢？”“您老多虑了，小太爷没想死。蒙团座看中，小太爷现在是炮兵连长，雷达站长，还兼一个防空连长，都是在后方安全的活，前面的死光了小太爷都死不了。”孟烦了麻利的把坑挖好，身兼数职他忙得很，要不是跟郝兽医感情好，不忍心看老头一个人忙活，他才不愿干这种苦力活。郝兽医知道孟烦了身上担子重，把剩余的两具尸体埋进去，便让孟烦了忙活自己的。他要一个人留下来陪一陪这几个人。刚埋下去的重伤员，都是郝兽医一直在照顾，他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人还是走了，郝兽医心里空落落的。逝者已去，活人还是要看向未来的。过去战场那块平坦的地方，现在被当成了训练场，十几辆如同钢铁巨兽的步战车，在那儿纵横驰骋。有现成的环形工事，壕沟，炮坑，彻底还原战场情况。开车的战士在此处练好了，上了真正的战场也能轻松适应。“王八盖子滴，赵二你小子眼睛瞎了，怎么尽往沟里撞？给老子好好看，你要是开不了换别人，有的是人抢着开。”不辣在一辆步战车的车顶，手里拿着个扩音喇叭，骂骂咧咧的训斥。孟烦了正好路过瞧见了，笑着招呼了一声：“不辣，你可真够威风的，比原来那个开着吉普车的虞啸卿还威风。”当初虞啸卿带着麾下的特务营赶到收容站的时候，让他们狠狠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精锐士兵，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坐着吉普车，一身军官服英俊帅气的虞啸卿，更是让所有人瞪圆了眼睛瞧，内心极为羡慕，向往。不辣可没有虞啸卿那么潇洒，他放下了手里的喇叭苦笑了一声：“烦了，你以为我愿意，不骂不成，都笨得厉害，你看一会能把你肺气炸了。练了两天还状况百出，撞树的掉坑的，好悬没把步战车给开废了，一个礼拜要是练不好，团座回来我没法交代。”孟烦了知道不辣所言非虚，说话的功夫，零八号步战车开出了训练场地，直勾勾奔着树林子去了。只听到咣当一声，步战车撞树上了，盆口粗的树直接撞折了。“王八盖子滴，不记得踩刹车吗？”不辣看的眼睛都冒火，火气腾腾的往上冲，脸都涨红了。他双手抵住车顶翻跳下来，疾步着冲过去检查情况。好在步战车速度不是很快，问题不大，开车的战士受了点擦伤，步战车车头留下了一个稍微凹回去的印记。毕竟用的是防弹钢打造，重机枪子弹都挡得住，不是汽车薄铁皮子，还是非常坚固耐操的。处理完事故，战士被不辣训斥了一顿接着训练。折回来的不辣对孟烦了说：“让你看笑话了，十四辆训练车，从仓库开出来都是崭新的，现在看起来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你说这……唉。”孟烦了拍了拍老兄弟的肩膀安慰：“理解，想必团座也会理解的。我知道团座的为人，只要你把任务完成了，他不会问责这些细节的。”一说任务，不辣就更头大了，顾不得跟孟烦了多聊，拿起喇叭继续督促训练。团座准备拿四十二辆步战车，成立一个步战车营。一辆步战车有三个驾乘人员，搭载一个八到九人的步兵班。步兵班不用进行多余训练，上车下车有腿就行。关键是车长，驾驶员和炮手。车长协同指挥，炮手负责开炮，驾驶员负责开车，三者都是技术活。有文化底子机灵的都不一定学得快，更别说大字儿不识的几个的大老粗了。不辣赶鸭子上架担任训练连长，任务把这一百多号人训练出来，最起码能把战车开到敌人阵地上开火，要求是一个礼拜，着实是令人为难。但是团座都发话了，不辣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咬着牙豁出命的干。告别了不辣，孟烦了顺着公路往山上的机场熘达。途中又经过卡车训练场，上百号人围着十辆崭新的军卡，十个人一组轮流上去摸一把进行训练。这里的状况倒不多，毕竟卡车最终是要在平坦的公路上走，没有战场那么复杂的环境。听团座说，后面部队要向南进发，大量的卡车会成为后勤运输的主力。这百来号负过伤流过血的战士，开运输卡车算是退居二线了，存活率定然要比上一线战场的高的多。团座还是蛮照顾他们的。靶场的训练一样如火如荼，迷龙那家伙放任手下的人自由射击训练，他一个人抱着重机枪练短点射。看堆积在他脚下一地的子弹壳，就知道没少造。自从被团座看轻枪法，迷龙算是跟重机枪杠上了，非得要训练出个模样。请教了团里的重机枪老手，学了些技巧，现在打的也像模像样了。可他已经是连长了，再上一步当了副营长，更加侧重对作战部队的指挥。重机枪练得再好，几时能轮到他上去打？除非一线的战兵死伤的不多了。孟烦了懒得劝说，跟迷龙打了个招呼，走回了机场。机场方面已经不再是一片废墟的景象，炮坑填平了，建筑垃圾用铲车推走。在原来的地方上，搭建起来众多帐篷，也有一些木屋建筑。与所有的建筑格格不入的是那座大型仓库，占地两千多平米，关键是打开后里面两万平米都不止。不知道团座究竟使用了什么法术，袖里乾坤一个原理吗？反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从里面拉出来的各种新式装备，都和那架直升机一样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总而言之团座纱布擦屁股，又给他们这些土豹子狠狠的露了一手。一名战士急匆匆的跑来，气还没喘匀，便急着说：“孟连长，总算找到你了，你跑哪儿去了。又出现新情况了。”孟烦了一摸腰间的口袋，他忘了带对讲机了，连排级的主官都有配备对讲机，方便找人也有作战时指挥迅捷的效果。他身兼数职，来找他的不是炮兵，也不是防空兵，是雷达站的人。机场建了一个雷达站，专门是配合防空兵，侦察敌机动向的。雷达站出事有两种情况，士兵不太会用机器，操作失误无法恢复正常。再一个就是敌人飞机来了。孟烦了不敢怠慢，手拄着拐杖加快了步伐，跟着那名战士赶紧回了雷达站。“站长你看，雷达搜索到的目标从北面来的，鬼子飞机一向是从南面来的呀！”矮个子里拔将军，临时提拔起来一个还算机灵的副站长，手指扫描屏幕给孟烦了看。孟烦了靠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绿色光点一闪一闪的，确实是从北面来，而且正在迅速靠近他们。不应该啊！经过数次击落日军飞机十余架，日军算是撞了南墙总该知道回头了，昨天一天都没派飞机来。难道日军已经在北面建立了机场，所以不死心，派北面的飞机来侦察轰炸？孟烦了实在是摸不准了。“站长，要不要让防空兵准备，把这架飞机打下来。”副站长问道。车载防空导弹配合雷达的锁定，每次发射必定百发百中。使得敌人的飞机根本无法来到他们上空投下一颗炸弹，保障了头顶空域的绝对安全。孟烦了觉得不大对劲儿，好像哪儿有问题。但团座有令，要保障机场安全，保障仓库的绝对安全。他想了想还是不敢冒险，拿起对讲机通知防空连，派一号车进行发射准备。突然，雷达站机器里的通讯器传来一个声音：“妈了个巴子，娘的反了天了，拿防空导弹瞄老子，赶紧给老子取消锁定。”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脏话。雷达站的一群人面面相觑，怎么会是团座？他们用防空导弹，锁定了团座驾驶的直升机……想到此，孟烦了站都站不稳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站长……”副站长声音都在颤抖，上下嘴唇都在哆嗦，他比孟烦了好点儿，腿没有受伤还能站得住。“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取消锁定。”孟烦了声音带着悲呛，哭死的心都有了。怎么搞了这么个乌龙。还没行动，万一真把团座的飞机打下来，他们真成罪人了。驾驶直升机归来的陈浩出了一身冷汗，红色的警报响起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心脏都骤停了。上千米的高空飞着，万一直升机被击落了，摔下去都得成肉饼。便是马上跳伞，低空开伞非常有风险，他倒是经过特殊训练绝对没问题，这一飞机的人都得挂。最佳副团长龙文章，还有被他邀请来的贵客第二百师师长戴按澜。因为他们打了一场阻击战，阻挡了日军的追兵。戴按澜遭受日军伏击的规模不大，并未像历史上一样，受重伤不治身亡。陈浩是专门去请人来的，这要是让手下闹乌龙用一导弹给干下来，可真是……难以形容。后排座位上的龙文章，得知自己差点被防空导弹干下来，瞪圆了眼睛：“不是吧，真那么悬？”“小鬼子的飞机，被我们的防空导弹打下来十多架，你说呢！”陈浩反问了一句。龙文章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向来以亲和力示人的他，脸上多了几分凶狠：“肯定是孟烦了指挥的，团座，我请示给他留个轮椅。”轮椅作为给重伤员使用的器械，仓库里装了一些。显然他要发狠，把孟烦了另一条腿打断出口气了。陈浩加了一把油，直升机很快抵达降落，还未等停稳，龙文章跳下去抽出腰间的皮带，奔着雷达站就去了。后面赶来的众人，隔着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的叫喊声。“别打了，别打了，是我错了……”“你小子用导弹打我们，打死你个龟孙！”走进去一看，孟烦了拄着拐杖还跑得飞快，完全看不出一条腿伤还没好。边跑边叫嚷着求饶，皮带抽下去不亚于鞭子，生疼生疼的。“老龙，行了停手吧，看在他是尽忠职守的份上，小小的惩戒一番行了。”陈浩开口劝说，龙文章就是不情愿也只能停手，放下狠话算是饶他一回。孟烦了如蒙大赦，呲牙咧嘴的赶紧向陈浩道歉，并将整件事情的原委说来。听完后，陈浩突然想到一事，飞机雷达和防空导弹都是有敌我识别系统的。雷达屏幕上显示绿点，就是最明显的证据。那防空导弹即使发射了，也根本不会击中直升飞机，因为在敌我识别系统里，这是自家军队的。类似的例子还有，美国老往中东卖的便携式毒刺防空导弹，上面就有敌我识别系统，反美武装获得了，用来打美军的直升机，发射了也不会命中。陈浩一时疏忽忘记了此事，完全是虚惊了一场。挨了龙文章一顿毒打的孟烦了，这顿打是白挨了。不过，陈浩不会点破自己的疏漏，仅仅给孟烦了指明了，雷达屏幕上显示的红色目标才是敌人飞机，绿色的是自己的飞机。转过头来，陈浩问饶有兴趣盯着电子屏幕的戴按澜：“戴将军，你不是有参观参观我的川军团，想从哪里看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