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小雨飘洒在大地上,入耳的全是雨声。第二百师的战士们窝在昨天连夜挖出来的战壕里,身上裹着雨布都囔的抱怨:“龙王爷怎么了,这鬼地方怎么天天下雨?”排长趴在战壕边上望着外面,并没有发现敌人,他扭头对抱怨的士兵说:“龙王爷真不一定管这地儿,只是可怜咱们,要被雨水泡发霉了。”缅甸雨季来临,几乎天天下雨。天气比娘们儿的脸色都变得快,搞得人叫苦不迭。单说一点,挖掘出来的壕沟成了下水沟,雨水都汇聚于此。淹没过脚裸甚至膝盖,长时间泡在里面脚丫子都得泡肿了。因此感染发炎,闹到截肢的也不是没有。在同古和曼德勒分别体验过,将士们对下雨天便十分不喜,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恶。可不在战壕里待着不行,上面都说了鬼子在后面,随时可能发起进攻,让所有作战部队提高警惕。刚才抱怨的战士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这鬼天气,小鬼子还会发起进攻吗?”“说不准,真要打,天上下刀子他们也会来。”排长笑着答应了他一句,可紧接着一声枪响,一股鲜血溅射在战壕里士兵的身上。排长的身子向后一倒,跌落在了战壕里。“排长,排长!”旁边的士兵冲过去,抱起排长的身体摇晃,想要让他醒来。可是一个太阳穴都被子弹打穿的人,不可能再醒过来了。嗯战壕里突然变得嘈杂,充满了呼喊和叫嚷,敌人发起了偷袭的消息第一时间充斥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战壕里的士兵立即爬起来举枪射击,给予日军还击。发起进攻的日军大约有一个中队,原本是想趁着雨天偷袭,却不料在靠近中仍然被发现了,只能改偷袭为强攻。后方的日军在发起强攻的第一时间,立即给予了炮火支援。四门迫击炮有序的发射,在一分钟的时间内,便有接近六十门炮弹在阵地上炸开。刚刚从炮弹爆炸造成的眩晕中回过神来,日军前锋已经接近阵地不足百米,正在举着装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尔发起冲锋。阵地上有人大喊着让机枪手压制,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三挺捷克式轻机枪,配合组成了一个火力网。迅速的展开压制,并在短时间内起到了遏制敌人进攻步伐的作用。喘口气的机会,只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日军进攻中的老兵掷弹筒手,并未跟随之前的步枪兵冲锋,他们早有准备地架设起了掷弹筒,就等着敌人机枪手的暴露。火力点一露头,掷弹筒就开始轰。第一发落下未必准,往往第二发,最多第三发榴弹,机枪阵地不转移必死无疑。所采用的是一种二发夹叉的技术,经验丰富的老鬼子都能于第三发直接命中目标。跟日军多次打交道的第二百师将士,深深知道敌人的能力,第一发榴弹落在身边儿不远处,机枪手马上转移阵地。这样不是没有损失吗?的确机枪手转移了没损失,可随着机枪手转移缺乏火力压制,日军的步兵冲上阵地来。如若不想放弃阵地,就豁出小命来拼刺刀,把小鬼子再赶下阵地去。“弟兄们,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爷爷不比他们差,跟小鬼子拼了!”“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干死狗日的小鬼子!”战士们爆发出血勇之气,一副豁出去的拼命劲,端起装了刺刀的步枪,跟冲上来的日军刀刀见红。虽然平日里刺刀训练的技巧不差,但是长久以来的饥饿,使得将士们的气力不足,跟小鬼子刺刀战免不了落入下风。喊杀声充斥在战场,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地上横七竖八地散落了许多具尸体。即使已经阵亡过半了,守在此处的百来名将士,仍然不肯放弃阵地撤退。攻上来的日军,见此不由得心生恐惧。敌人的死战不退,唤起了他们在同古和曼德勒的回忆,只要是遇上了番号第二百师的华夏军队,战斗便是不死不休。最后获胜了攻占了阵地,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中队长,增援部队从后面上来了。”久战不下,撤退是不可能的,趁着偷袭的机会好不容易打上去,绝不能放弃。后面的日军选择了增加兵力,一个中队的兵力正在迅速赶来。日军决定要打穿这道阵地,起到震慑的作用,击溃敌人的抵抗之心。阵地上,日军中队长说了一句援军来了,说着为了天皇,为了帝国一类的鼓舞人心的话,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鼓起勇气的日本兵,口中喊道“板载”,端着刺刀迈着八字步继续展开冲锋刺杀。高吉人率领着能动的坦克,及部分执行步坦协同任务的步兵,偷偷的迂回到了战场侧翼的丛林里。“长官,又一个中队发起进攻了,加上他们正在迂回牵制我军侧翼的一个中队,敌人已经动用了三个步兵中队,手上没多少兵力了。”团参谋放下望远镜提醒道。正常一个步兵大队的编制,是由三个步兵中队加一个重机枪中队组成。有时是有四个步兵中队。即使料敌从宽,按最高标准算,敌人手中未投入战斗的预备队也只有一个步兵中队,加上大队直属部队以及重机枪中队的部分人员。总人数应当在二百到三百之间,不是很多了。敌人的兵力被牵制,此时发起进攻时机刚刚好。最好是一举摧毁敌指挥部,次之是击溃敌人,使得敌人短时间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还没有联系上师座吗?”高吉人放下望远镜问道。参谋回答说:“还没有,不过按照两个小时前发来的电报,他们距此已经不远了,最多是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派出了传令兵背负电台,绕过日军的营地,去接洽联系车队。假使能够得到配合,车队中的十五辆装甲车从后偷袭日军,此战胜利的把握能多三分。等不上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战机稍纵即逝。高吉人相信以麾下的十六辆坦克,再有两个连的步兵协同作战,击溃同等数量的日军是手拿把攥。“日军一名大队长应当是个少左,那么此人的人头就先收下了。为师座的归来送上一份礼物。”高吉人通过传令兵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在丛林里回**,十六辆坦克如钢铁巨兽出笼,直接插向日军的指挥部。步兵跟在坦克后面小步奔跑,他们将借助坦克的掩护接近敌人,清扫敌人步兵掩护坦克的进攻。想得很美好,起初进攻的也很顺利。可是他们缺乏了一个关键情报,日军的兵力并不是一个大队,是两个。如果仅仅是对敌人的兵力出现误判,对于一支坦克部队来说还不是致命的。毕竟步兵的兵力多,顶多是需要进攻的纵深。步兵手里的轻重机枪,无法对坦克造成威胁,日军使用的香瓜手榴弹,无法做成集束手榴弹来摧毁坦克。既然知道要追击的敌人是一个机械化师,面对敌人坦克突袭是大概率的,日军怎么会没有准备。日军为每个步兵大队,都特地加强了一个速射炮中队。每个中队拥有四门PAK37战防炮。这是由德意志在二战前,开发的一种口径37mm的轻型牵引式反坦克炮,战斗全重四百多公斤。火炮放在两个装有气压轮胎的大型车轮上运行,依靠四人炮手班人力操作,使用便捷。虽然该炮在二战初期就显得落伍了,该型炮的钨芯穿甲弹实际上,在五百米处发射,只能击穿四十八毫米垂直装甲。但是对于中日双方的军队来说已经够用了,因为双方都没有优质的坦克,全都经不起三七战防炮的射击。日军两个速射炮中队,八门战防炮一直藏着掖着。高吉人率领的坦克部队攻到近前了,他们才露面开始发威,一轮炮声后,两辆苏制T26坦克被击中。坦克当场趴窝冒起了滚滚黑烟,穿透装甲的炮弹破片,杀死了里面的坦克组成员。见此,高吉人立即意识到自己踩坑了,敌人是有备而来,专等着他们坦克部队入局。此刻在想撤退似乎已经晚了,这片较为空旷的战场是他们选的。坦克把后背露给敌人的战防炮,让敌人当活靶子打,以战防炮的射速,坦克开足马力跑,也不见得能有几辆安全的撤下去。更何况那样一来就把步兵给扔下了。坦克当了逃兵把步兵扔下,高吉人敢那么做,师座回来也不会饶他。要是参谋长那边的炮兵准备好了,提供一波炮火掩护,能增大撤退的概率。“拼了,开炮,先把当面的战防炮干掉!”高吉人无奈之下先做出了选择,打仗最忌讳犹豫,做一个错误的决定都要比不做决定强。无论如何,先狠狠的打一波是没错的。即使拼光了手中的坦克,全都牺牲在这片土地上,也不能让小鬼子好过。当然最好是把敌人的战防炮压制下去,炮兵也配合构筑炮火弹幕,坦克部队争取到撤退的时间。不同型号口径的坦克炮,转动瞄准敌人发射榴弹。炮弹在战场上不断炸开,很快两门位置靠前,遭到集火的战防炮被摧毁,那防弹盾完全挡不住炮弹的轰击。可这并不能吓倒日军。日军的战防炮班组,宁愿顶着被摧毁的风险,也不愿转移阵地浪费开火的机会。在他们的疯狂开火下,移动速度不是很快的坦克,不断的出现被击中损毁的情况。于是只能放弃步坦协同。坦克不再掩护步兵,增强快速机动能力。跟随坦克前进的步兵缺失了坦克掩体,只能就地寻找掩体,停下了进攻的节奏。单一的坦克能攻上日军的阵地,却无法清剿阵地上的日军。缺乏了双方的密切配合,攻下日军阵地,击溃日军,彻底成了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前沿指挥所里的三井中左,见到敌人的步坦协同被打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非常好,没有了坦克,无疑是褪了毛的斗鸡,你们拿什么跟我斗?!”他对于速射炮中队,冒着巨大风险不退的精神大为赞扬。表示这才是帝国军人的精神。三井中左注意到敌人有数辆坦克,在其余几辆坦克的掩护下,正在走Z字形路线后撤。可以断定上面有敌人指挥官。战防炮无法快速机动,便意味着根本无法追击。“飞机什么时候到?”三井中左焦急的询问道。身旁的参谋回答道:“长官,空军的四架轰炸机,应该还需要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敌人的坦克早就跑没影儿了。”三井中左生气归生气,也知道催促是没用的。再催促,飞机难道还能多插一双翅膀,马上飞抵战场吗?敌人的坦克要是熘了,三井中左也没办法,只能拿被抛在后面倒霉鬼出口气。“命令第六、第九步兵中队,到阵地的两翼准备,只等敌人坦克被消灭或撤出后,立即扑上去咬住步兵,不要放走了一个。”两名传令兵跑着出去赶去转达。从具有前瞻性的作战部署来看,三井中左最起码是合格的指挥官。如果真让他的目的达成了,那两个连能搞步坦协同的精锐老兵,非得报销在此不可。就在此处激战正酣的时刻。十五辆装载了步兵的步战车,在戴按澜的指挥下抵达了日军的后方,随时可以发起进攻。“长官,下达进攻命令吧。”通讯器里传来龙文章的声音。被他称之为长官的,自然是戴按澜。陈浩并未跟随车队,在金矿机场指挥剩余的部队,阻挡住了日军进攻的步伐。全队指挥的权利,自然落到了军衔更高的戴按澜手上。通过装甲车的车载观察镜能够看到更远,戴按澜此前一直在寻找目标,终于找到了他心目中的方向。“看到了那个架起来的电线杆吗?那里有日军的电台,指挥部就在附近。”“第一步战车连,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