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与文武百官从茫崖村中撤去已是傍晚。翌日。国子监大儒退职,茫崖学院开学的消息像一阵飓风,席卷京畿道。长安城。国子监。一众世家学子聚集在院中,义愤填膺,怒发冲冠。“真是太不像话了,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区区寒门怎敢与我国子监争锋,我世家大族的脸面何存?”“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是祖宗订下来的规矩,这些贱民就读的学院竟比我国子监还要繁盛,教学先生竟是些大儒,这成何体统!”“秦牧这事办的实在有些太过了,陛下不管我们管,我们必须找他要个说法,凭什么挖走我国子监的大儒。”“走我们去茫崖学院,必须让驸马给我们一个说法,他凭什么破坏祖宗的规矩。”一众学子越说越气,越说越上头,成群结帮向茫崖学院赶去。他们大多是世家公子哥,哪里受过这样的气。须臾。国子监二百多学子来到了茫崖学院前,浩浩****,将茫崖书院正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今日,驸马爷若是不给我们一个解释,这茫崖书院就不要再开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这是祖宗订下来的规矩,谁也不能乱了祖制,吾等不屑与寒门为伍。”“今日之事,驸马爷若是不能给我们交代,我们便去皇宫找陛下要个说法,问问这天下究竟是何人做主。”国子监学子们在茫崖学院门前叫嚣着。与此同时,茫崖学院中亦是热闹非凡。“兄弟们,有人来我们茫崖学院闹事了,拿上家伙跟我走。”“走,我们虽出身寒门,但威武不能屈,我就不信这长安城没有王法了不成。”“快去叫驸马爷,国子监的学生来闹事了。”茫崖学院内的寒门子弟们亦是无所畏惧,纷纷冲到学院外与国子监学子对峙。茫崖学院。文德殿。大唐太子李承乾正端坐案牍前,坐在他对面正是太子太师,驸马爷秦牧。今日是秦牧给李承乾授课的第一天,讲的是军事。李承乾面前案牍上放着公元前353年,发生在战国时期的一次重要截击战,桂陵之战的战役图。孙膑在此战中避实击虚、攻其必救,围魏救赵,成为两千多年来军事上诱敌就范的经典手段。“秦牧哥哥,孙膑与庞涓同拜于鬼谷门下,为何庞涓对孙膑使如此酷刑,将其沦为废人。”李承乾抬起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的问着秦牧。秦牧看着他,淡淡道:“因为庞涓嫉妒孙膑的才能,于是捏造罪名将孙膑处以膑刑和黥刑,砍去了孙膑的双足,想让他埋没于世,不为人知。”此时,秦牧看着眼前这天真的孩子,思绪万千。贞观十三年的时候李承乾二十岁,随着年龄的增长,足疾越来越令他困扰,逐渐变得叛逆。李二为此焦躁不安,搜访贤德,以辅储君。他先后挑选了十余位老臣,名臣出任东宫辅臣与李承乾谈论。而这些人,是言辞一个比一个犀利的谏臣,他们的话就像一柄柄尖锐的刀子,直插原本就因为足疾而自卑的李承乾的心。李承乾不过盖个房子,于志宁便上书批评他过于奢华;李承乾和宦官玩乐,于志宁又上书批评他,甚至将他比作秦二世。至于张玄素,那更是无时无刻不谏,言语之急切,恨不得李承乾立刻听他的,至于结果如何更是可想而知。而这样的教育方式根本就不适合李承乾,非但不能纠正他的错误,反而令李承乾更加狂躁,更加变本加厉。从此之后,李承乾与李二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加之后来李二对李泰越来越宠幸,对李承乾越来越冷落,最终导致手足相残,兄弟夺嫡。李二最痛心的事,再一次于大唐上演。但最终受伤的不光是李二,李承乾,李泰。还有那些朝中良臣以及天下百姓,消耗的更是大唐的国力。不过如今李承乾到了秦牧手中,他断不会再让他走老路。当皇帝秦牧是不愿意的,索性便将李承乾培养成一位胸怀天下,心系百姓的明君。“师出同门,情同手足,仅仅是因为嫉妒便如此对待孙膑吗?”李承乾难以置信的哀叹着,“人心怎么会这样。”秦牧眉头微蹙,沉吟道:“你要记住,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变幻莫测,难以揣测,所以我们要常怀敬畏之心。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断不可以貌取人,凭心断人。你若是想看到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双眼,而不是道听途说。”听着秦牧的话,李承乾思忖片刻,点了点头,应声道:“秦牧哥哥,我记下了,今后我一定会成为百姓喜欢的皇帝。”两人正说着,薛仁贵从殿外闯了进来,“少爷,国子监那些学子过来闹事了,现在就堵在学院门前,说是要找您理论。”“国子监的学子?理论?”李承乾抬起头看向薛仁贵,“薛将军,他们来了多少人,想找秦牧哥哥理论什么?”薛仁贵冷哼一声,沉声道:“回太子,还不是寒门学院建的比国子监还要辉煌气派,加之国子监那些大儒争着抢着要来茫崖学院,国子监那些公子哥们气不过。”“无妨。”秦牧将手中的书放到案牍上,“可能是我这段时间没有杀人,他们越来越觉得我秦牧好脾气。”“理论,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跟我理论。”听了这话,李承乾心下一惊,急忙起身道:“秦牧哥哥,如若不然,这事便交给我去处理吧。”“你?”顿了顿,秦牧沉吟道:“太子确定可以将这事处理好?你身份特殊,这里又是茫崖学院,你不怕于你不利?”李承乾笑道:“我身为太子,有什么可怕的。”秦牧点了点头,淡淡道:“记住,什么事需要忍,什么事需要恨,手握利刃,心怀慈悲。”李承乾站起身来,揖礼道:“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