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东城。茫崖书院。秦牧正与李承乾复盘孙膑与庞涓主战的桂陵之战。方才李承乾的处理方式令他十分满意,明白了利刃该伸向谁,慈悲该关怀谁。不过还是不够狠。若是秦牧出马,谁敢出言重伤为国捐躯的将士,他非得剁了那人不可。有些事若是不见血,那还真是无法解决。咯吱...殿门推开,薛仁贵带着李君羡从屋外走了进来。李君羡拱手揖礼,“末将参见驸马爷,参见太子殿下。”秦牧点了点头,淡声道:“李将军,是陛下让你来提国子监那帮学子吗?”李君羡笑着道:“驸马爷明鉴,那帮学子已跪了大半天,若是再跪下去要出人命了,而且陛下已经惩治了他们,明日让他们带上各自的爹去茫崖村跪陵谢罪。”“您也知道,陛下亦是左右为难,哪边照顾不到都不行。”李君羡看着端坐在案牍前的秦牧,思绪万千。他第一次见秦牧的时候,还是在长孙府寿宴上,那时候秦牧还是一个未见过世面,没入过长安的毛头小子。这才短短几个月,秦牧已是大唐驸马,太子太师。虽身无半点实权,却依旧是大唐的风云人物,无人敢惹。秦牧点了点头,看向李承乾,沉吟道:“太子殿下,陛下要来提人,你以为如何?”李承乾眼眸转动,应声道:“弟子以为,国子监学子虽出言不逊,盛气凌人,自大傲慢,但以今日之天气,在寒风中跪上半日,于他们而言,这惩罚倒也不算轻。”“大唐百废待兴,正值用人之际,这些学子的父亲,大多是朝堂的中流砥柱,那些与朝廷对立的官吏之子,毕竟是少数,还是应以教训为主,没有必要伤及他们性命。”李承乾说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令一旁的李君羡颇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李承乾的成长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秦牧听了点了点头,对李承乾的话表示认可,旋即看向李君羡,沉声道:“既然陛下已经下旨,太子殿下也同意了,这人就由李将军带走吧。”本来秦牧也是为了检验一下李承乾的能力,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既然事已办妥,院外那些国子监学子的生死,秦牧便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谢太子殿下,谢驸马爷,末将告退。”李君羡揖礼出了文德殿。芒涯学院外,世家官吏的马车早已排成了排,国子监学子望着各自的爹娘,失声痛哭,委屈至极,官吏们亦是猩红着双眼,心痛异常。学子与爹娘互相望着,咫尺天涯。虽然李二有旨,但李君羡没有从芒涯学院中走出来,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修罗驸马爷秦牧可是在芒涯学院中坐着呢,那可是个敢抗旨的主。他们宁愿得罪李二,也不愿得罪秦牧,毕竟命只有一条,丢了可就没了。须臾,李君羡自院中疾步而出,沉声道:“陛下有旨,今日之事就此罢了,国子监众学子,回家反省,明日到茫崖村跪陵。”话落,国子监学子们向各家马车爬了过去,此刻站是站不起来了,一边爬一边哭一边叫喊,如获大赦。平日里,趾高气昂,目中无人,自持正统的世家子弟们,此时狼狈至极,惨不忍睹,他们早已顾及不上什么脸面。只想着赶快回到府邸,赶快离开芒涯学院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这辈子再也不想来到这里了。李君羡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摇了摇头,平日里这群权贵子弟是何等傲气,这群世家官吏逼宫李二的时候是何等的气势汹汹。没想到今日竟被秦牧与太子治成了这副模样。从这之后,芒涯学院便成了国子监学子的禁忌,所有人都默契的闭口不谈,想将今日之耻永远忘在这天。翌日。寒风呼啸,北风阵阵。茫崖村西郊,陵园。数百位世家官吏带着国子监学子跪在陵园前,每个人都披着厚厚的锦衣,让自己尽可能的暖和一些。李二,秦牧,李承乾,长孙无忌等一众肱骨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场面可是不多见,即便李二也从没能让这些官员有如此觉悟,当然他们是被迫自己要求来的,但不耽误李二看的很爽。而且李二感觉这个活动甚是不错,很有意义。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承得起他们这一跪。李二低头,看着李承乾,幽幽道:“承乾,你是这件事的主导者,说说你的感触吧,这些官吏跪在这里谢罪,全都是拜你所赐。”李承乾幽幽道;“父皇言重了,儿臣哪里有这等本事,只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罢了,王氏被灭,五姓七望早已不是撼动不了的参天大树,连世家官吏都明白了收敛,这些权贵子弟还敢如此嚣张,这气焰是要打击的。”“大唐是万万人的大唐,若是像隋炀帝那般,世家当道,横征暴敛,鱼肉百姓,祸国殃民,最后葬送的只是大唐的江山罢了。”听着李承乾的话,众人皆是一愣,投向了敬佩的目光,没想到太子的觉悟提升的如此之快。“哈哈。”李二喜上眉梢,笑声道:“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就是咱大唐太子说的话,如此胸襟就是连朕都敬佩不已,朕在承乾这个年岁的时候,还未曾懂得这般治国理民的道理。”“大唐是万万人的大唐,只有心系天下,胸怀百姓,大唐基业才可万世不朽。”李承乾望着欣喜若狂的李二,幽幽道:“父皇过奖了,这些都是太师教我的,儿臣感觉甚有道理,便全都记在了心中,慢慢领悟。”“虽然儿臣跟随太师学习还没几日,但道理却是懂得了不少,尤其是爱民这一方面,儿臣受益匪浅。”听了这话,李二的心拔凉拔凉的。你特么的不孝啊,朕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竟然跑出夸秦牧?你就不能给咱们爷俩搞个政治互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