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厅中所有幕僚全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脸上被溅上鲜血的那几个人。紧绷着脸,任由血滴从脸颊上,滑落而下。厅中除了上江州濯手中武士刀上,鲜血滴落,撞击地面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嗒...嗒...嗒...鲜血撞击地板的声音虽小,却如同重锤,敲击到所有人的心间。咣当...上江州濯将手中武士刀,扔到地上。“来人,将这个奸细,给本大人扔出去,剁碎了喂狗。”话落。上江州濯从怀中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擦拭着手中鲜血。随后,坐回到了蒲团之上。呼...此时,厅中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长出了口气。这一劫,算是躲过去了。上江州濯此人,是地主派中的一个异类。他与上江原野两兄弟,从小便是孤儿。与野狗抢食,风餐露宿,幕天席地,那是家常便饭。如此狼狈卑微的生活。造就了上江州濯弱肉强食,暴戾无仁,喜怒无常的性格。也正是如此。上江州濯从小便立志,做人上人。卑鄙,无耻,狠毒,暴虐,残忍...所有肮脏不堪的污秽之词,贯穿了上江州濯的一生。也正是如此狠绝的性格,才让他坐上了今天的位置。以寒门之身,为地主之手,独此上江州濯一人。只要上他认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说一个不字。包括他的亲弟弟,上江原野。不过,上江原野已经死了。上江州濯痛心。他痛心的不是上江原野身死,而是他的屠鸦水军已全军覆没。屠鸦水师全军覆没,对于上江州濯的打击是巨大的。今后五年乃至十年。他都将无力再与推古天皇抗争。而且。上江州濯丝毫没有怀疑,那个被他斩杀的小队长的话。他有感觉。屠鸦水师,十有八九覆灭了。虽然他不相信那会爆炸的弩箭,具有毁灭性的威力。但此事,一定与大唐驸马脱不了干系。“秦牧!”“此仇不共戴天,我上江州濯必将你,碎尸万段!”上江州濯微眯着猩红的双眼,紧握双拳上的青筋,犹如虬龙结扎。紧接着。上江州濯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淡然。他明白。愤怒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屠鸦水师全军覆没,他要面对的将会更多。上江州濯扫视厅中。“岩池大介。”话落。一名身材魁梧,头裹白巾的男子,走到厅中,单膝跪地。“属下在!”上江州濯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吟道:“将筑前码头中剩余的所有战舰,全都派出去。”“将巡逻范围向西延伸三百里,警戒大唐方向。向北延伸一百里,警戒肥前方向。”“将逃回来的败兵,全都给我杀了,封锁消息。”“屠鸦水师覆灭的消息,一个字也不能让推古天皇知道。”“嗨!属下领命!”岩池大介应了一声,随后向厅外走去。紧接着。上江州濯继续点将。“山崎一郎。”“属下在!”一名身材低矮,却十分精悍的男子,站起身来。“将你麾下的山崎军,驻扎到肥前码头东二十里处。”“加强肥前码头的巡察,所有可疑人员,全都抓了。”“在肥前码头上,密集修建箭塔与哨塔。”“各军弓弩,弩车与投石器,全都归你调用,将肥前码头,给我打造成铜墙铁壁。”“嗨!属下领命!”川崎一郎应声,疾步离去。上江州濯连续两道命令。使厅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山雨欲来风满楼。“大人,你感觉大唐要对我倭国用兵吗?”上江州濯麾下首席智囊,左村正望向他,沉吟道。上江州濯点了点头,“村正君,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海权,屠鸦水师全军覆没,相当于斩断了我上江州濯一条臂膀。”“不管大唐有没有进攻筑前的意图,我们都要严加防范。”“最近几年,我们都要收缩防御了,我们已经失去了跟推古天皇决战的权利。”“如今,只求自保吧...”此时。上江州濯身上的戾气已经散尽。冷静的分析着现在的局面。对于他来说,龟缩防御,不被推古天皇覆灭,已经极好了。听了他的话。左村正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虽然我们失去了海权,但推古天皇想要对我们海陆夹击,也很困难。”“只要我们能守住镇山关,不让推古天皇前进半分,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屠鸦水师的覆灭。将上江州濯几乎推进了深渊。但他并不服输。于他而言,隐忍只是暂时的,他终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但...天不如人所愿。秦牧并不打算给上江州濯这个机会。而且,就算他给上江州濯五年或者十年的时间。到时候,他只会更加绝望。登州水师。楼船。李二,秦牧与长孙无忌三人,正在甲板上饮酒,吹海风。丝毫没有大战来袭前的紧张气息。上江州濯在倭国,要死要活。而他们几人却在此,吃喝玩乐。真是同一片天地,不同的人生。案牍前。李二夹起一片生鱼片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好吃。回味无穷。李二不禁暗叹一声。他看向秦牧,笑道:“秦牧,你不光文韬武略,在这吃上,也真是费尽了心思。”“这...这生鱼片,朕还是第一次吃。”“没想到,只是辅以简单的调料,便如此美味。”“真是绝了。”说实话。李二虽然贵为大唐皇帝,天下之主。但这吹海风,吃刺身...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要不李二喜欢跟秦牧出来。虽然有时候生一点小气。但这新鲜玩意,也让他见识了不少。说来也好笑。堂堂大唐皇帝,却让驸马爷带着长见识。真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而最关键的是,李二竟然乐在其中,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