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陈子良沉吟道:“温师,《论语》有云:君子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己也;信而后谏,未信,则以为谤己也。”“我们几人都以寒窗苦读为荣,想要参加科举,考取功名,报效家国。”“但我们不知道,臣子与君王之间,有真正的信任吗?”“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有赵高,谗言于御殿之前。前朝隋炀帝之所以走向灭亡,也在于诚信二字,君臣之间没有坦诚,这是隋朝崩溃的主要原因。”“我们几人虽有雄心壮志,但这诚信二字,虽好写,但并未解读其中真谛。”陈子良话落。李二心下一惊,他没想到,如今的寒门子弟在为官之前,竟然都有了如此深远的考量。听了这话。李二忍不住问道:“子良小郎君,既然你们都有寒窗苦读之心,也这么做了。”“直接考取功名为官不好吗?纠结于皇帝与大臣之间的诚信做什么?”“考取功名,升官发财,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不是最重要的吗?”话落。陈子良沉吟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这件事若是不搞清楚了,我们宁愿投身茫崖学院,教书育人,也不愿入朝为官!”陈子良这话说的底气十足。就好像茫崖学院是他们的底牌一般,可以义无反顾的投身。提及茫崖学院李二更来气了。和着在朝廷与茫崖学院之间,茫崖学院更值得信任?那他这皇帝做的也太失败了。“不行。”李二摆了摆手,“我今日要跟你们三个小郎君好好掰扯掰扯。”“这屋子太小,走咱们去院子里说。”说着李二就向外走去。由于陈子良家里凳子不够,他便找了几个蒲团,放到院中。好在如今是夏季,风和日丽。几人在院中阴凉下坐着十分舒服。众人看着李二来了兴致,也不好反驳他,便纷纷跟着。不过众人也看出来李二是生气了。能不生气吗?听陈子良这话,他对秦牧是无条件信任。李二身为大唐皇帝。他的信任度在寒门子弟中,还不如秦牧。这怎能令他不生气。温彦博亦是没有办法,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得随着李二来了。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让李二听听这些寒门学子的真实想法。那也是极好的。见李二脸上噙怒。陈子良望向温彦博,眼眸中满是询问。他不知道李二与温彦博之间的关系。若是因为他而给李二与温彦博造成隔阂,那便太过愧疚了。温彦博笑道:“子良,你心中怎么想便怎么说。”“李大人在朝中的官位虽然高于我,但亦是平易近人,最喜欢与你们这些寒门学子探讨学术。”“你们今日与李大人交谈,对于你们今后的仕途,受益匪浅。”听了这话。陈子良点了点头,“是,温师。”他们对于温彦博是非常尊敬的,亦师亦友。若是没有温彦博,他们也没有博览群书的机会。温彦博平日里更是为几人指点迷津,答疑解惑。所以。温彦博于他们而言,有再造之恩。李二看着陈子良,沉吟道:“子良,我且问你,在你心中,大唐驸马爷秦牧是个什么样的人?”“茫崖学院又是怎样的存在。”提及秦牧与茫崖学院。众人看得出来。陈子良肃然起敬,眼眸中出现了敬佩。“回李大人。”“驸马爷秦牧于我们而言,那就是遥不可及的楷模。”“虽然驸马爷酷爱经商,打破了士农工商的阶级限制,对于很多读书人而言,少了那份高高在上姿态。”“但我们认为,驸马爷打破的好,同为子民,各尽其职,本就不应该有什么阶级限制。”“温师为三品重臣,我们三个是仅仅温饱的寒门,如此之大的阶级差距,温师都可以让我们入他的府邸,读书学习。”“大唐若都是温师这般的人,何愁不兴盛?”“驸马爷更不必多说,农业,政治,经济,军事就没有哪一个是驸马爷没有贡献的。”“修陵园安葬为国捐躯将士的尸骸,建茫崖学院教授为国捐躯将士的子女,修文习武。”“纵观历史长河,有哪一个驸马爷能做到这般地步?”“讨封授赏永远躲在最后,赈灾安民,抵御外辱永远冲在最前面,就这样的驸马爷,安能不是吾辈之楷模?”陈子良一口气说了很多。句句都在夸赞秦牧,句句都在称赞驸马爷。秦牧听了倒是没太大波澜。他做的一切,本来就是随心,想去做便做了,不想做的便不做。没有那么多说道。李二沉声道:“那照你的意思,驸马爷比皇帝重要,茫崖学院比朝廷还要重要。”陈子良摇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各尽其职,驸马爷在他的这个位置上,做的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茫崖学院为历史寒门学院之先河,打破了世家大族对官场的垄断,对于大唐江山社稷来说,有着重要的作用。”“当然,陛下也很好,当得明君圣主。”听了最后一句话。李二喜上眉梢,这小子终于说了一句中听的话。紧接着。李二等着陈子良继续夸下去。可陈子良正一脸困惑的看着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没.....”“没了?”李二看着陈子良,愣愣道。闻言。陈子良也是一愣,思忖片刻,随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没......没有了。”“李大人您还想听什么?”此时。周边众人皆是强忍笑意。夸驸马爷的话,张嘴就来,出口成章。可夸陛下。就简简单单的一句,圣主明君。如何能让李二不生气。秦牧在一旁都忍不住嘴角微扬。这个陈子良,还真是杀人诛心。不过秦牧自己回想着 ,他有陈子良说的这么好,这么大公无私吗?怎么他自己都没发现?“呼......”李二长出一口气,调整着他的情绪。朕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