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片刻。李二缓缓开口,沉吟道:“还是按以往来办吧。”此时。魏征开口道:“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任谁都看的出来,李二定是又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但这有话不说,还真不是魏征的性格。李二生气归生气,这谏言,该谏的还得谏。不过,此时的他倒是愈发冷静。李二点了点头,“说吧,有何话直言便可。”魏征放下手中杯盏,沉吟道:“陛下,《尚书》有言:文王因不沉迷于围猎而受到百姓歌颂。《左传》有记:将喜欢狩猎的后羿当做鉴戒。”“昔日,汉文帝欲驱车冲下陡坡,袁盎便紧勒缰绳,直言:圣主明君,不乘危车,不存侥幸,陛下驱六驾之辇,狂奔于山野之间,若是马儿受惊,车辇侧翻,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愧对列祖列宗。”“昔日,汉武帝喜好狩猎猛兽,司马相如劝阻:人世间有力大无穷的乌获,有敏捷无双的庆忌,那野兽中亦有凶猛无比的存在,乌获与庆忌亦是无从遁逃。陛下虽武艺非凡,却也不应将自己置于险地。”“臣思来想去,这些帝王难道不喜欢围猎,不喜欢驱车驰骋吗?想来不是。”“他们为了江山社稷,听从劝诫,舍弃了自己的喜好。臣以为,狩猎之事过于危险,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唐危矣......”话落。众人不禁暗自点头,这话说的就非常魏征了。陛下三长两短......大唐危矣......李二听了这话,只觉杯中的酒都难以下咽,这话有点太噎人了。“呵呵......”房玄龄在一旁笑着附和道:“魏大人说的话,虽然有点严重,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大规模围猎,最为扰民,若是陛下被惯上一个玩物丧志的名头,确实没有必要。”他转头看向李二,脸上噙笑,“陛下,您说呢......”李二无奈,虾仁猪心:朕尼玛的就这点爱好了,怎么听着,朕若是围猎,大唐就得亡了呢!?这话。就连秦牧都有点听不进去。这帮打工仔逼迫李二逼迫的有点太凶了。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这是秦牧罕见的想要与李二站同一个阵营。一个皇帝。你们把他逼迫的太紧了,没有好处。怪不得历史上昏君如此之多,昏君起码痛快了。顿了顿。李二依旧没有言语,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气愤,愤愤不平......见李二这副模样,众人也不敢再言语,默默的喝着酒。这道理,怕是......讲不通了......“朕怎么就不能围猎了?朕怎么就玩物丧志了?大唐怎么就亡了?”李二捏着酒杯,强忍怒意,扫视魏征与房玄龄两人,“朕连座宫殿都舍不得修,朕吃顿好的都得到秦牧府中来蹭!朕怎么就不能围猎了?”李二紧皱着眉头,似爆不爆的模样,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秦牧啖了口酒,他感觉今日是魏征和房玄龄过分了,他听了都为李二感到委屈。这一连三问,满是无奈与沧桑。两人几乎都快把李二给逼哭了。“那个......”长孙无忌起身,忙打圆场,“依我看,这事没有如此严重,围猎也不能全都算做坏事,也有好的方面。”“陛下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日理万机,就剩围猎这么点小爱好了,咱们不能把陛下逼的太紧了。”秦牧认同的点了点头。按照正常发展,李承乾就是被孔颖达几位太师,逼迫的太狠,才导致了他性格大变,渐渐叛逆,渐渐暴躁不安。人嘛.....都有个度,过了这个度,人是会疯的。听见长孙无忌为自己说话,李二的心情缓和了不少。到底是发小,就是向着他。长孙无忌继续道:“不过围猎而已,既然两位大人感觉有不妥的地方,咱们就共同想办法,将事情办妥不就得了吗?”“谏言是好事,但咱们也得替陛下分忧,帮陛下拿主意,怎么将事情解决了,皆大欢喜。”“而不是一味的逼迫陛下,这不行,那不能干!这就没意思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长孙无忌于朝堂中跟李二对抗,逼迫他放弃分封,而感到愧疚。今日为李二辩护的话,格外多,格外走心。长孙无忌是设身处地为李二去考虑问题了。秦牧点了点头,缓缓开口,“舅舅说的没错,围猎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位大人不必如此杞人忧天。”此话落地。众人皆是一愣。不光是长孙无忌,魏征,房玄龄几人,就连李二都感觉分外震撼。这......这是太阳打地底下钻出来了!?太令人难以置信了!?李二与秦牧共事这么多年以来,这好像是秦牧第一次帮他说话。李二也太开心了,端起酒碗,又干了一碗。魏征愣愣的看着秦牧,疑惑道:“驸马爷,微臣......微臣与房大人说的是......不赞同陛下围猎,您是不是听错了?”魏征还是不信,他感觉秦牧是听错了,这才站错队了。他好意出言提醒。在他的印象中,秦牧必须跟李二是对立的,不然不符合逻辑。李二:......房玄龄:......长孙无忌:......他们知道魏征头铁,但没想到也有死心眼的时候。你特么的在这拉票呢是吗!?李二气的面色铁青,“魏征你够了!你当秦牧傻!?用的着你在这里给他解释!?”这八辈子遇不到的好事,魏征还想给秦牧策反了,让他临阵倒戈。特么的理都没地说去了。魏征对冲李二摆了摆手,“陛下,老臣感觉这事不对。”紧接着,他又看向秦牧,“驸马爷,您真的没听错是吧?”他两次发问。将秦牧都给搞懵了。秦牧无语,见过头铁的,没见过头这么铁的。当着李二的面策反他。魏征也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