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城。南大营。秦牧刚从患者营帐中走出来。李承乾便迎面而来,面带笑意,“弟子见过老师。”秦牧点点头,沉吟道:“看太子这模样,宣慰工作完成的不错。”李承乾急忙应声,“幸不辱命,民心算已稳定,百姓们对朝廷重拾信心。”紧接着,他眉头一凝,“不过,各州情况,惨不忍睹,正如老师给我送的信。苟且偷生,在府中装病的官吏,也有不少,不然河东此次瘟疫,不会恶化到这般地步,实在令人惋惜。”念及此,他脸上已全无笑意,此次瘟疫虽得以控制,但对于百姓的伤害已是无法挽回。秦牧劝解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毕竟瘟疫这东西实在令人畏惧,虽然暴露出一批思想觉悟低的官吏,但也为朝廷挖出不少金子。”“一个国家是需要成长的,没有这样的大灾大难,大唐也很难屹立不倒。”“我们只要争取不二过,那便已是极好。”话落。李承乾微微点头,“老师说的是,虽然大唐一片兴盛,欣欣向荣,但需要走的路确实很长,不过老师您对大灾大难的认知程度,着实令弟子敬佩。”“此次若不是您亲自出马,河东百姓,还不知要吃多少苦。”他对秦牧的敬佩,是发自内心的。李承乾八岁就跟秦牧拜师学艺,如今虽才十四岁,但早已是可以独挡一面的太子爷。他明白,这一切都是秦牧的功劳。从始至终,他从秦牧身上学到最多的,不是武艺,不是医术,不是书法琴技,而是对百姓的关怀与敬畏。没错,就是敬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秦牧曾多次告知李承乾,天下千万万百姓才是大唐兴盛的根源,百姓是最有力量的群体。若是能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中,他日后必将成为千古一帝,不亚于李二。李承乾一直将秦牧的话,记在心间,他也是身体力行的在做事。自从去岁从江南赈灾回来后。李承乾最喜欢的便是走访民间,带着陈平安与王方翼两人,穿梭于京畿道各地。他身为大唐太子,帝国储君,应该知道米多少钱一槲,知道细盐多少钱一两,知道百姓们过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将自己关在深宫大院中。他永远也无法了解真实的大唐,真实的百姓。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这就是李承乾要走的帝王之路。听着李承乾的夸赞。秦牧摆摆手,淡笑道:“其实,我应该算是出力最小的,不过只是给你们方法而已,真正下功夫的还是你们,况且宣慰河东各州,也是你自己提出来的,足以证明你对百姓的关心。”闻言,李承乾急忙揖礼,“老师谬赞,您太过谦虚,此次赈灾河东,您的功绩无人可敌,弟子只是戴罪立功而已。”他与秦牧说话,总是如此尊重,从不会以太子身份与秦牧相处,最多便是将自己当做秦牧的小舅子。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一旁的苏定方,裴行俭几人,也都看得出,李承乾对秦牧的敬重。随之对秦牧更是深感钦佩。不光是因为此事。这段日子,他们跟随李承乾左右,宣慰河东各州,确实在他身上看到了秦牧的影子。杀伐果断,手腕铁血,心有仁义......别说那些为害百姓的贼寇,就是那些不作为的官吏,都已被李承乾斩首示众。不作为,贪生怕死,擅离职守,这也许在平日里算不得杀头大罪,就算在此时也罪不至死。但这特殊情况。李承乾为他们添上一笔,谋害灾民。若是深究,倒也是事实,所以李承乾毫不犹豫的当着灾民,将这些官吏斩首示众。对于那些贼寇便更不用多提,皆是罪加三等,就地问斩。李承乾此举,得到百姓满堂喝彩,民心从而得以极快稳定。对贪官污吏的铁血,对灾民的和颜悦色。令李承乾在河东声名大噪,现在百姓皆传,大唐太子,仁义无双,福泽百姓。李承乾也因为此事狠狠刷了一波声望。听着李承乾的话。秦牧微微一笑,“难得太子如此谦逊,实乃百姓之福,你放心吧,此番回京,陛下一定会对太子的印象,有所改观。”他在心中嘀咕着:虽然李二根本就没有真跟你较真,他还得谢谢你为他背锅。来到河东之后,秦牧便愈发替李承乾感到冤枉。这事确实不冤他,即便李二在朝中,亦是束手无策,归根结底还是大唐对于这事没有经验。也不能说是没有经验,是没有吸取教训。前几年,长安城蓝田县爆发天花,若不是秦牧接种牛痘,治愈天花,非要将整个长安沦陷不可。今日这河东爆发瘟疫,是同样的道理。经验不足,各地官府反应基本为零,再加之贪生怕死之辈不在少数,便造成今日之局面。李承乾急忙应声,“是老师,那我们接下来需要干什么?”顿了顿。秦牧沉吟道:“如今,河东诸事已安排妥当,有各地官吏盯着,倒也没我们什么事,虽然刘政会此次亦有失职之责,但好在形势已稳住,他也缺乏经验,到时候是奖是罚便让陛下去决断吧。”“若是没有其他事,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长安。”“河东地区瘟疫虽已稳定,但经验教训还是要总结吸取的。”“这次河东瘟疫之事不算小,被斩首的官吏亦是不在少数,也算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闻言。众人皆是点头。驸马爷赈灾,一路赈灾,一路血染,一路杀伐,那是出名的。若是不杀些贪官污吏,这赈灾之旅,怕是不圆满。“好。”李承乾应声道:“那便听老师的,正好弟子有些心得,也要跟父皇和朝中百官分享一下。”秦牧微微摇头,“光是让陛下和朝中官吏知道,没有用。”“最主要的是各地官吏和应急措施,走吧我们回城,收拾东西,回长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