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这套!”郭嘉啐了一声,“你有多大的本事,以为我不知道?”“大人一定是对在下的能耐有所误会,至少在下从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楚云仍在装傻充愣,喝酒的嘴却一直未闲着。“还跟我装蒜?随曹昂公子去阳翟剿匪那次,率领五百精骑大破上千人马的,不正是你?”“想不到对于我这小人物的事,军师祭酒大人倒是蛮清楚。”楚云见装不下去,只得承认。郭嘉眼看着楚云酒樽近空,又为其斟满,道:“你不必对我如此戒备,你与大公子有同门之谊,可谓情同手足。而我忠于主公,我们立场相同,纵然你才华满腹,我对你也只有结交之心,绝无谋害嫉妒之意,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在对你是有事相求。”酒入愁肠,楚云怅然道:“知道,否则你郭奉孝,岂会主动替他人斟酒?”“那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你帮我做什么?”郭嘉意味深长地笑道。“也知道,你想让我去找师兄,由他来劝说主公,对待张绣等凉州降将,不可大意。”“正是。”郭嘉浅笑继续道:“眼下主公志得意满,难免有些骄纵,无论你我谁去劝说,主公非但听不进去,反而可能降罪我等,唯有大公子出马,主公或许才听得进去。”“唉。”楚云凝望着正与凉州众将们推杯换盏的曹操,发出一声长叹。“你答应了?”“郭奉孝亲自斟的酒,我都已经喝进肚里,就算我现在说不答应,只怕也来不及了吧?”郭嘉紧皱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手中酒樽朝着楚云酒樽碰了一下:“干!”楚云瞧着掌中空****的酒樽,道:“不过,你真的觉得,我师兄就能劝得动现在的主公?”“总归要试一试。”郭嘉的面色又变得不大好看。“说的也是。”楚云眼看着宴席将散,曹操正打算拔营率曹营众将士随凉州将士们进驻宛城。楚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准备离去,道:“要拔营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师兄。”“等等,我还想有件事想问你。”“嗯?”“既然一起喝过这顿酒,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吧?”“你这么说,就错了。”楚云双眸中映射出前所未有的邪魅,可将之尽收眼底的郭嘉,却觉得如沐春风。“自昨夜我们共进晚餐时,我们就已经是朋友了。”楚云桀骜不羁地继续道:“我亲手烤的肉,只有我楚云的朋友才能享用,也只有我楚云的朋友,才配享用!”二人相视一笑,同是微微点头,就此别过。宴席过后,曹操与张绣各引本部兵马,一同返回宛城。入城后,曹操与张绣在政厅内商讨了一阵军务后,曹操决定于宛城几日。将曹操等人安顿在最好的驿站歇息后,张绣密召贾诩,二人在政厅相会。“文和啊,你不是说,曹操礼贤下士,必会善待我等么?”张绣目光利如鹰隼,阴声道:“今日宴席上,他先是让那典韦给了我们一个下马威,又故意让我下不来台,最可恨的是,居然当着我的面,用金银财物拉拢我的部将!这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将军息怒!”贾诩食指竖在唇前,“素闻曹公多疑,恐怕他是担心将军归降的诚意不足,所以故意布局试探将军的诚心!将军应当理解忍耐,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张绣一声长叹,想到如今将士们的兵器盔甲都缴到了的曹军手中,再者曹操今日宴席之上虽有冒犯失礼之处,可毕竟还是接受了自己的投降,而且宴请了凉州诸将,还当众许诺册封自己为宛城太守,算得上是虽打了一个巴掌,却也给了一个甜枣吃。只是这枣原本是甜的,但到了张绣的嘴里,却尝到了阵阵苦味。“好吧,事已至此,只能期望曹操早日率军班师许昌。毕竟他已经答应允许我们往后继续治理宛城,只要他肯离开,我们的危机就算是过去了。”张绣只得自我安慰道。“将军说得不错,正是此理。”贾诩赞同道。“好啦,你我二人皆彻夜未眠,如今局势大定,文和啊,我们还是各自回府休息吧。”张绣看着眼前一把年纪仍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贾诩,心头一暖道。——校场上,曹昂正与一位年纪相仿的青年切磋剑术,短短三招五式后,曹昂手中剑身银白的泠雪剑便已经架在对方的胸口上。“安民,你又退步了。”曹昂面露不悦之色,审视着对方道。那位青年面如灰土,气色不佳,仅仅舞弄了片刻的刀剑,便已是气喘吁吁道:“最近军武繁忙,小弟疏于练剑,请大哥勿怪。”此人便是曹操之侄,曹昂从弟——曹安民。“什么军武繁忙?!分明是你沉溺酒色,整日只知与你那些妻妾缠绵!我听说,出征前日,你还新添了一房妾室?”曹昂狠刮了曹安民一眼,大有怒其不争之意。曹安民被戳穿后,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曹昂叹了口气,收回泠雪剑入鞘,苦口婆心道:“安民,如今时逢乱世,天下未定,正是我等矫健男儿建功立业一展抱负的好时候!现在享受安逸,未免为时过早啊!”曹安民看着兄长热忱之态,愧疚道:“大哥说得是,小弟一定改。”“希望这一次你是真的会改。”曹昂无奈道。毕竟,这位弟弟每次被自己告诫后,坚持不了三天,就又钻进了女人堆里,再度开始声色犬马的生活。“师兄!原来你在这儿。”楚云近乎找遍了大半个宛城,终于寻觅到了曹昂。“师弟?”曹昂面色一喜,招呼着楚云来到身旁,冲曹安民介绍道:“安民,这位便是我师弟楚云。”曹安民一抬眼,却见楚云正似看待怪物般盯着自己。楚云对于曹安民可谓敏感至极,他记得很清楚,历史上将邹氏介绍给曹操,进而引起宛城之战的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个病态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