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华佗、张仲景二人宝刀未老,在精诚合作之下,二人以超凡的医术,很快就遏制住了瘟疫的扩散。而感染疫症的将士们,情况也大多开始大幅好转。完全没想到疫症能被控制得如此之快,曹操欣喜之下,对华佗、张仲景二人大加赞赏。不过二老一把年纪,早已淡泊名利,虽不好驳了曹操的面子而受了封赏,但并没有真的去任职的打算。曹操看出二老的心思,也就不再勉强,只是多派了些人手照顾二老的生活,并打算等到瘟疫的情况彻底稳定之后,就派人护送二老会许都颐养天年。对于功臣,曹操还是一如既往地慷慨大方。曹操的心情是好了,楚云的心情却始终好不起来。这次突如其来的瘟疫,迫使曹军停驻在襄阳长达一个多月。就连负责追击刘备、刘琦的马超他们,也被迫撤回城,以免感染疫症的将士扩散。结果这导致此次又没能彻底除掉刘备、诸葛亮他们。这一次楚云是真的有点气不过了,耗费这么大的阵仗,在曹操看来是为了拿下襄阳,而在楚云看来,是为了一举除掉刘备、诸葛亮。可是现在,一次又一次让刘备、诸葛亮他们逃出生天。这让一向不相信命运的楚云,第一次有了无可奈何的感觉。如果这世上没有命运的说法,那到底是什么,帮助刘备屡次绝处逢生?楚云躺在**,即使外面阳光明媚,他还是不想出去透气。他辗转反侧,也明白这是在跟自己怄气,但这一次总觉得要调整心态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忽然,帐篷门口动了一下,一道熟悉的声音走进本该属于楚云单独一人的帐篷。“还在郁闷呢?”楚云仔细一瞧,原来是郭嘉。“这次我是真的难以释怀。”楚云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这场该死的瘟疫,刘备他们根本进不了江夏的城门,更不可能登上前往江东的船只!”没错,此时此刻的刘备、刘琦已经在诸葛亮和徐庶的建议下,乘船逃往江东。而且由于他们撤退的时候相对及时冷静,所以部队和物资保存得都还算不错。可越是这样,楚云的心里就越是不安。因为这总会给他一种,赤壁之战即将提前的感觉。“你就那么想除掉刘备、诸葛亮?”郭嘉觉得很有意思,在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如探囊取物般的楚云,居然会这么执着于杀掉一个四处逃窜的待死鼠辈,还有其麾下的一位谋士。是的,刘备和诸葛亮二人在楚云的心中始终是心腹之患。然而对于郭嘉,还有曹营之中绝大多数人包括曹操在内,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即使是曾经在诸葛亮手中吃过大亏的曹昂,现在也是一雪前耻扬眉吐气,再也不会拘泥于那次惨败的经历。为什么?因为曹军已经攻克荆襄,刘备和刘琦主动放弃整个荆州,就被留下负责断后的江夏太守,都在刘备、刘琦二人走后,二话不说就投降了曹操。如今整个荆州八郡,都已落入曹操的掌控,这对于曹操收复天下的壮举,可谓是前进了一大步。即使是再不懂历史的人,也知道荆州对于如今争天下者的重要性。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注定了拥有它的人,能在战略制定和战术部署上领先敌人一步甚至数步。在过去的历史上,如果关羽不丢荆州,刘备集团也许真就有光复汉室的机会。由此可见荆州的意义,确实不同于其他州郡。“朝思暮想,我就盼着能手刃这二人,他们死了,我就安心了。”楚云毫不避讳地直言道。“看来这俩人在你心目中还是很可怕的。”“奉孝,记住我今天的话,刘备、诸葛亮这二人不除,早晚还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你就这么肯定?”郭嘉相信楚云的眼力,但刘备的出身就注定绝大多数身份高贵之人,不会将他放在眼里。“非常肯定。”“嗯……”郭嘉想了一会儿,笑道:“好吧,可能你是对的,但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魏王让我来,一是看看你的情况,你最近的萎靡不振可是让他忧心了有一阵了,还有,他说如果你状态还好的话,就随我一起去见他一趟。”“难道又出什么事了?”楚云知道,曹操不会无缘无故急着召见他。“哎,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个道理你应该也明白——‘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好吧,看来又是些麻烦事,走吧,我倒要看看还能出什么乱子。”楚云向郭嘉伸出一只手,郭嘉搭把手,将他拉起身,二人便有说有笑地离开营帐,朝着曹操所在的州牧府策马而去。沿途,楚云能感受到,其实在襄阳,本地的军民们对曹军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抱有恐惧了。毕竟在闹瘟疫的那段时间里,自曹操而下,曹氏集团所有成员,都竭尽所能地与瘟疫作斗争,在众志成城的努力下,总算是尽可能将瘟疫横行带来的伤害降到了最低。而这一系列的做法,自然而然地引起了本地军民们的好感。——荆州的州牧府,曹操非常喜欢,所以自打入驻襄阳以后,曹操基本上就暂时定居在这里了。看着堂皇气派的大门,楚云心想,叔父的审美还是不错的。与郭嘉一同径直走进大堂,楚云一眼就瞧见正用手指无规律敲打着桌面的曹操。那是焦虑的表现,而曹操的脸色,也是同样给人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叔父。”“魏王。”楚云与郭嘉一同向曹操作揖行礼。“行了别客气了,都先坐吧。”见到两位智囊到了,曹操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叔父,不知发生了何时,让您脸色如此难看?”“哎,别提了。”曹操看了一眼楚云,叹息道:“还不是让本地那些士族给气的!”郭嘉问道:“主公,士族们莫非做了什么于我们不利的事?”这时,楚云也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毕竟,眼下曹操坐拥荆州已是事实,荆州本地的士族们巴结曹操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有胆量跟曹操作对呢?曹操皱眉解释道:“倒也谈不上作对,这次瘟疫过后,我想着军中粮草消耗了不少,咱们带来的粮草都用来赈济百姓们了。”“所以,就命人给各个士族的人写信,在信中希望他们每一家都能主动上交一部分粮草,用来接济百姓们,以免因为瘟疫的影响,又出现饿殍遍野的惨烈景象。”“可不曾想,这些士族的族长们一各个的,都反过来跟我哭穷,还是他们有一大帮人要养,家中上下几百张嘴等着吃饭,有的甚至还反客为主,向我借起粮草来!”这一下,楚云倒是听明白了。曹操说来说去,实际上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借着闹瘟疫的由头,想要剥削一下当地的士族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同时,让他们稍微出出血,来弥补一下曹操先前赈济灾民们的损失。不曾想这些士族们一个比一个更不识相,居然全部用哭穷的方式企图搪塞过去。这一下,曹操气不过,又不好因为这件事就去那些士族们的麻烦。毕竟,曹操本就是有意在敲人家的竹杠,如果敲不成就气急败坏地制裁人家,传出去对曹操的名声不利。如果是过去,曹操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先自己把气出了,舒服了再说。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曹操是非常爱惜羽毛的,为了粮草背负一个骂名,在如今家大业大的曹操看来不值得。可是就会这么忍气吞声,曹操又气不过,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实质上的荆州之主,如果不给士族们一个下马威以镇住他们,以后再想跟这些士族们打交道,只会更吃力。所以曹操现在才会为进退两难的境遇感到纠结。“还是先让你们二位说说,有什么法子吧?”曹操一如既往地开始向二人问计。这次,楚云倒是不急着回答,他看向郭嘉,露出善意的笑容,就像是在说:“你先请”。郭嘉也不客气,当仁不让地率先开口道:“主公,在下想问您一句,在您看来,与这些士族维持好关系,与让他们掏腰包出粮草相比,哪个更重要?”这个问题,郭嘉问得是相当好,也算问出了重点。人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必须再三问自己:我要的是什么。当目的足够清晰的时候,一切选择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了。“这个嘛……”然而,曹操没有立刻做出一个明确的回答。楚云在一旁正尽力在憋着笑。而郭嘉则有些尴尬。三位都是聪明人,都彼此明白了另外二人的心思。很显然,曹操是贪心地想两者兼得了。他既不想出师无名地得罪那些士族,又咽不下这口气。这可就难倒了郭嘉了。见郭嘉一个劲儿的挠头,楚云心想自己要是再不出马,这气氛就太尴尬了。“叔父,侄儿有个略有些缺德的法子,不知道叔父能不能接受。”“哦?云儿你不妨先说来听听!”曹操两眼放光问道。“叔父,我们不妨先捏造一场失窃案。”“捏造一场失窃案?”曹操听得一脸懵。“对,就是谎称我军大营粮草失窃,而且是一伙蒙面飞贼,用非常娴熟诡异的手段,将军营中的粮草盗走了!”“可这有什么意义呢?”楚云坏笑道:“叔父别急,且听我慢慢到来。”“这个流言传出去之后,叔父再找几个机灵的干吏,让他们伪装成亲眼目睹过飞贼身影的粮仓守军。”“对了叔父,荆州诸多世家大族中,哪家最富庶?”“当然要数蔡氏,就是蔡瑁他们家!”“这个倒是不行,那除了蔡氏呢?”“除了蔡氏,那就是蒯氏了!”“好!叔父,就是这个蒯氏了!叔父,蒯氏谁说了算?”曹操想了一下回答道:“蒯良。”楚云狡黠道:“叔父命这些干吏率军去蒯氏家,指认蒯良之子的身形与那偷窃粮草的飞贼极其相似,并以此为由,抓走其子,将他压入大牢。”“然后呢?”曹操还没反应过来这计策的意义。“然后叔父只需要等就行了,侄儿敢断言如果这样做的话,要不了多久蒯良就会主动把叔父先前提到的粮草,加倍派人送来!”仔细品了一下楚云的建议,曹操终于听明白了。“好小子!你这一手真是……厉害!太厉害了!”郭嘉在一边都听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看似人畜无害的楚云,居然能想出这么损的阴招!但是,这招损归损,却绝对好用!名正言顺,让蒯良找不出任何办法朝曹操泼脏水。最后,他也只有认栽,主动把曹操索要的粮草送来,以此换得儿子的平安。毕竟曹操有人证在,要捏造一场盗窃案来上演这出自导自演的戏码,更是易如反掌。而蒯氏作为各大士族中的表率,只要蒯氏都老老实实地上交粮草,其他士族们见识到什么叫杀鸡儆猴,肯定也会变得跟蒯氏一样老实。到头来士族们只能心甘情愿地吃了这个哑巴亏,曹操可以既不落人口实,又拿到自己想要的粮草,找回面子。“好,就这么办,云儿,此事你愿不愿意亲自出马啊?”本来,楚云是不想亲自去处理这种琐事的,不过一想到最近在房里整日憋得闷不说,还心烦意乱,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在外面活动活动,也算是一种散心的方式。“侄儿愿替叔父分忧。”“好!挺好!我看就让子脩陪你一起去一趟,让他好生跟着你学一学这些本事!”曹操一直觉得沙场蒸发,固然是曹昂的强项,但是诸如处理这种需要动脑的事,曹昂智商足够,但一直没能掌握合适的方法。如果有机会亲眼多敲敲楚云是怎么办事的,对曹昂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