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不但知道,而且还认为这是一句十足的废话。要做水军的一员,前提当然是会游泳最好了。“但将军您也知道,我军之中,将士们大多来自北方,懂水性的将士很少,如果只选择通晓水性的将士入伍,恐怕我们连一万水师都凑不出来。”事实上蔡瑁说得还是太保守了。如果把从荆州来的降兵都先刨出去,恐怕想要在曹军里找到五千个懂得水性的士兵,都未必能找得到。“嗯,所以蔡瑁将军认为应该怎么办?”“末将以为,应当举行一场简单的测试,让将士们依次尝试训练是否能通习水性。”楚云想了一下,皱眉道:“到了将士们这个年纪,想要在学习水性,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吧?”蔡瑁却笑道:“将军,其实只要方法得当,还是能够让许多将士掌握方法的。”“这么说来,蔡瑁将军还是比较有把握的?”“将军,末将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行,但至少也能替将军选拔出一部分值得当做水军来培养的将士。”蔡瑁说话的时候,眼神之中有几分傲气,虽然他收敛得很好,却瞒不过楚云的眼睛。只不过现在聊的刚好是他最擅长的事情,心中有桀骜之气也在所难免。只要他不表现出来,楚云自然也不会跟他计较。“好,筹备选拔一事,我会亲自去操办,至于选拔的标准,就由将军你来现场决定参加的将士是否采用,如何?”蔡瑁本以为楚云会借此把大操大办的机会交给他,以便他从中捞点儿油水,可楚云竟然信不过他,自己亲力亲为起来!这下蔡瑁可就有点儿郁闷了,最难受的是,他还脱不了清闲。不过,至少楚云还是给了他一份差事,总不至于让他在一旁晾着那么尴尬。“谢将军信任。”除了道谢,蔡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了。——选拔的过程非常顺利,楚云也在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蔡瑁对于水军的理解确实非同一般。蔡瑁懂得如何鉴别一个人是否能通过训练掌握水性,也懂得如何发掘一个畏惧深水的将士的潜力。有他在,使得曹军本来有机会成为水军的将士,没有埋没自身的才能和天赋。可进展的顺利也不全是好事,曹操见很快水师的规模就从五千逐步扩张到一万甚至是两万、三万,他这心思自然而然也就跟着野了起来。期间,他不止一次催促楚云加快训练的进度,楚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搪塞过去。时机未到。这是楚云一再坚持的看法。于是训练还在继续。——江东,建业。孙权在品过一杯茶后,命人将刘备、刘琦、徐庶还有诸葛亮这四位“贵宾”请到了自己的面前。“我等见过吴侯!”四人轮番向孙权打招呼道。孙权微微颔首,可看向四人的同时,就感觉脑壳有些生疼。早在他们四人最初来投奔自己的时候,孙权还是热烈欢迎,而且真心愿意接纳他们的。毕竟他们都曾与曹操奋战过,而如今的曹操,恐怕已经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吞并江东上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孙权对刘备、刘琦以及诸葛亮三人始终是以礼相待。可时间一长,孙权就感觉事情似乎不大对劲,至少,与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首先,刘备、刘琦一行人在逃亡的过程中,兵马在逐步减少,上船时大部分兵马更是被丢在荆州,最后似乎被曹操给征收了去。所以,刘备、刘琦一个个不是自称左将军,就是自称荆州牧,可名头喊得再响亮,手中的实力不足,也只能徒增笑柄。如果刘备、刘琦他们仅仅是兵微将寡也就算了,孙权全当多样几个闲人,来换取自己的贤名远播。可孙权万万没想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安生的主。他们先是频频去拜访如今孙权最依仗的大都督鲁肃,而且有传言称鲁肃与诸葛亮、徐庶二人的关系已经是走得越来越近。这在孙权看来,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大都督是什么职位?那就是江东内名副其实的“大将军”。这样的存在,如果跟一些暂居于此的客人走得太近,那么身为主人,孙权当然会心中不快。可他毕竟不能对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们下逐客令,所以纵然孙权心有不甘,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忍归忍,却改变不了孙权对刘备、刘琦他们看不顺眼的事实。对于这一点,鲁肃倒是多次劝过孙权。刘备此人确实不是什么讨喜的角色,东奔西跑,跟谁混谁倒霉,说得难听点儿,那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可就算是这样,他也有他的优点,他与刘琦二人,也算是在当今的世道之中,为数不多敢继续和曹操对抗叫板的势力。至少,是孙权必须争取到的助力,只要前提是他还想独立于江东,不受曹操的管辖。“诸位,前几日,曹操派人送来的书信,已经传递到了我的手上。”孙权有意无意地在暗自观察着刘备、刘琦二人的反应,至于诸葛亮,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个曾经长期在田间耕地的农夫,根本不值得在意。刘备的脸色还算自然,并没有因为孙权的这句话就在面部表情上产生多少波动,但他心里是否也如表面上这样平静,孙权就不知道了。至于刘琦,他的心思几乎完全写在脸上。煞白到全无血色的脸色,还有嘴角上那根本停不下来的抽搐,都在暴露他内心那无以复加的恐惧。没错,现在的刘琦正担心孙权会不会赶他们走,或者干脆把他们交给曹操,以换取江东暂时的太平。特别是一想到他的父亲是孙权的杀父仇人,这种类似的可怕想法,就像喷泉中的清水一般不断往外冒。这种明显至极的恐惧态度,只是孙权在心中嗤笑。如果他真的有心谋害刘琦、刘备中的任何一个,只需要一声令下,就能把他们拿下,或者当场取其性命。正因为刘备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没有表现出畏惧。怕也没有,那又何必还要恐惧?“敢问吴侯,曹贼在书信之中,都说了什么?”刘备见孙权把话说到一半,心想既然总有人是要开口过问的,那还不如由他来。毕竟刘琦的畏惧同样被刘备看在眼里,他想通过干咳一声或者踩他的脚来提醒对方,可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曹操想劝我归降,又自称有三十万水师以及一万五千艘战船,如果我不同意,他就会挥军南下,在长江之上与我江东水师决战。”刘琦终于沉不住气了,他用几乎一直都在颤抖的声音道:“吴侯,曹贼这是在虚张声势!”“他的手上绝对没有三十万水师,他连三万水师都没有!”此言一出,不但是刘备,就连诸葛亮、徐庶也觉得面子上实在是挂不住了。因为刘琦说得是一句废话,战争贵在知己知彼,这种事就算刘琦不说,孙权也知道曹操在虚张声势。可是刘琦这种表现,等同于在跟孙权告饶说:“吴侯,孙权这是在骗你,你别上当啊!千万别害怕得把我们都交给曹操!”丢人。此刻刘备、诸葛亮还有徐庶都是这种心情。好在孙权并不打算跟刘琦一般见识,也无意刁难于他。“刘琦公子稍安勿躁,我知道这不过是曹操在虚张声势而已,曹军多为北方士卒,并没有多少懂的水性的士兵,三十万水师,就算信口雌黄,也应该有个限度才是。”孙权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继续道:“不过,曹贼一向奸诈,我这次请诸位来,也是想集思广益,听听诸位认为应该如何对抗曹操。”在江东之主的位子上还没坐够的孙权,此时根本就没考虑过要向曹操投降。曹军确实厉害,横扫中原,陆战无敌,可那又如何?有长江天堑在,任凭你北方战骑再所向无敌,也不可能任由马蹄在江面上踏水而行!比起水师战力,孙权就更没把曹操麾下的将士放在眼里了。诸葛亮与刘备交换眼神后,得到自家主公许可的他上前一步,向孙权作揖行礼。“吴侯,在下以为,如今曹操手中能调遣的水军,就算加上他收编的荆州水师,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三万。曹操无意今年之内攻打江东,他眼下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震慑江东,来影响江东军民的心态。”孙权好奇地笑了笑:“先生为何能如此笃定啊?”“回禀吴侯,眼下已经入冬,再过最多不超过一个月,江岸就会进一步变冷,甚至出现冻结或者浮冰。”“到那个时候,曹军就算想进攻,他们的战船也未必能过得来。”诸葛亮的分析非常有道理,孙权听后也在不住点头。“嗯,先生说的是,如此看来,今年之内,应该不会有战事了。”说完这句,孙权又若有所思地问道:“那么依先生之见,曹军在明年春暖花开之时,能够训练出多少水军呢?”“在下以为,足够曹操来攻打江东了。”“什么?!”这下可是轮到孙权吃惊了。“可先生方才不是还说,曹军能调遣的水军不会超过三万么?”一个冬天的时间,如何能把水师的规模,从三万左右,扩张到能与江东二十万水师抗衡的程度?至少孙权不相信曹操能够做得到。“这个,吴侯就有所不知了。”诸葛亮当着孙权的面,考虑到目前的形势,也不好再卖关子,而是直接继续说了下去。“吴侯,曹操虽无此能,可其身侧有一人,绝对有这个本事。”“谁能有如此通天之能?先生还是莫要夸张了。”孙权表面上在询问,其实只是在暗讽诸葛亮胡说八道。他认为刘备、刘琦这些人都早就被曹操给吓破了胆,说起曹操以及其身边的文臣武将们,难免也会有夸张的成分,好像就唯有用这种手段,才能说明他们的失败,并不丢人。“吴侯,在下绝对没有夸张。”孙权不信,诸葛亮并不意外。很多人在与那人交手前,都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奇人。“那好,先生倒是不妨说说此人的名讳,让我也涨涨见闻。”“吴侯,此人名叫楚云,是曹操的义侄,也是当今天子亲口敕封的车骑将军!”“哈哈哈哈哈哈——”孙权放声大笑了好一阵,才冷笑道:“好一个曹贼,连自己的义侄,都可以胁迫天子敕封其为车骑将军,要是他的亲儿子,岂不是各个都要裂土封王了?!”只有皇帝才能敕封王爵。孙权这么说,就等同于在嘲讽曹操心怀不轨,图谋篡位。“吴侯,楚云此人,绝非靠着与曹操的关系才能身居高位,恰恰相反,他是因为能力太过出众,才会被曹操格外器重!”“孔明先生未免太危言耸听了,这楚云的名头,我也曾经略有耳闻过,不过就是个少年人,我十六岁时便提领江东,要说这天下中的少年英雄,恐怕还真没谁能让我拜服!”这番话,孙权说得虽然有几分狂妄,但却也有其道理。要说少年得志得以大展拳脚者,纵观历史,他孙仲谋都绝对能算得上是有代表性的一个。只可惜他是越长大越倒退,最后到了晚年,在继承人的确立上昏庸得一塌糊涂,使得吴国国运提前结束。“楚云不过是王佐之才,自然比不上吴侯成就一方霸业,可此人确实有经世之才,吴侯不可小觑他啊!”诸葛亮在心里已经忍不住在吐槽孙权这个妄自尊大之辈,不过在嘴上,他还是先吹捧了孙权几句,然后才重新强调自己的观点。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是孙权,也顶不住诸葛亮的这个马屁。“嗯,先生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不过若是那楚云当真有这般能耐,我军岂不是要做好备战的准备,以防明年开春之时,曹军数十万水师渡江而来,犯我边界?”孙权心想,管你说得是真是假,我先试探一番再说。果然,诸葛亮立刻道:“在下有一策,可助吴侯探清曹军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