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透着一丝丝微薄的凉意,窗外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床的人冷得打了个寒颤,缓缓的撑开眼皮,长长卷翘的睫毛随之微微抖动,像极了正欲展翅飞翔的蝶翼。昨晚的宿醉令她头脑昏沉,浑身乏力,腰间的位置隐隐作痛。她努力了好几次,眼皮都没有完全撑开,她透过半睁的眼缝,扫视了一下周围,陌生的环境,却又透着一点点的熟悉。这是哪儿呀?黎漾闭着眼,想了老半天,脑海里才闪过了一个答案。她仅用了一秒钟,确定了这个答案是正确的。她现在,在陆迟墨的房间里。这个房间她虽然只待过一次,还不至于记不起来。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黎漾再也想不出答案,只得强撑着身体,从床爬起来。屋里的窗户打开着,风吹得纱帘半飘了起来,如梦如幻。虽然通了风,黎漾还是不难闻出,屋里有着淡淡的酒香她的嗅觉一向很好。她没有找到自己的拖鞋,只好光着脚踩到地板,回自己的房间收拾。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黎漾径直走进去,年轻的女佣正在替她房间里的花瓶更换新鲜的花束,整个房间花香缭绕,使人闻着心情也跟着稍稍变好。女佣见了黎漾,微笑着问好,“夫人,早好。”黎漾也笑着回应,“早好。”女佣还捧着一把花束,说道,“我去先生的房里把花也换一下。”黎漾点了点头,“去吧。”女佣一脸微笑的捧着花,从她身边经过,正在要走出房间的时候,黎漾下意识的开口,喊住了她,“等等”女佣止住了脚步,“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夫人”黎漾回道,“没有,我是想问问,先生在家吗?”女佣一副了然的表情,笑容依旧如初,“先生正在楼下的花房里呢。”“哦”黎漾应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好的,夫人”女佣抱着花束,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整个别墅的女佣似乎都是受过专业的培训,无论何时何地,她们都面带笑容,仿佛从来都不曾有点半的烦恼。有时候黎漾看着,都觉得心情会莫名好些。看来,人往往较会被外界一些东西影响情绪。黎漾在房间更换好衣服,随意化了点淡妆下了楼。女佣说,陆迟墨在花房黎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般走向花房。这次参加饭局的事,的确是惹恼了陆迟墨,以他的身份地位,她是给他丢人了如果这种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万幸的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关系,陆迟墨既没有宴请宾客,大办婚礼,也没有和她度所谓的蜜月。他似乎是在故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才能完完全全不被外界所知,也是,像她这种买来的替身,有什么必要让别人知道?难道他要宣告全世界,他娶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所以只能找一个类型的替代品?这样一来,不管是在心爱的人面前,还是在情敌面前,他都会很没面子。甚至,还会成为大家心目的笑话,虽然都不敢明着说,暗里,还是偶尔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敢传。黎漾深深吸了一口气,踏进了阳光花房里。屋子里暖气有些足,花开得又多,植物的香气里夹杂着一层薄薄的水汽。陆迟墨的别墅后明明有一片花海,可是他还是嫌有些花没办法反季节开放,所以后来又大动干戈,弄了这么一间阳光花房,使得他喜欢的花,可以一年四季都能看得到。只是黎漾不明白,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怎么会偏偏喜欢鲜花这种东西?阳光花房闷得她简直有点透不过气来,陆迟墨坐在一个手工编织的藤椅,逗着“奶油”玩耍。他把钥匙扣丢出去,“奶油”去捡回来,他再丢出去,“奶油”便又再捡回来他穿着居家服,一副悠然自得的轻松模样,甚至仔细看去,唇角还带着那么一点微扬的弧度“奶油”的脖子不知什么时候系了一只铃铛,陆迟墨一丢钥匙扣,它撒着脚丫子跑起来时,便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动听极了黎漾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陆迟墨完全没有半点察觉,倒是“奶油”先发现了她,连陆迟墨丢出的钥匙都没再去捡,欢快的跑到她脚边,跳来跳去的样子,看起来似乎很高兴。几个月不见,它还是认得她的。都说狗最忠诚,看来一点都不假。黎漾蹲下身去,将那团雪白的身子抱在了怀里。陆迟墨从藤椅站起来,压根都没去看她一眼,只丢给她简短的两个字,“吃饭。”随后走出了阳光花房。在他从藤椅站起来的那一瞬,黎漾有抬眼偷偷打量他,脸色明显冷了下来,不如之前的好看,她知道,他在他心里的厌烦程度,从来没有减少过一分半毫。“奶油”的头在黎漾身蹭来蹭去,似乎在催促着她离开。她无奈的笑了笑,抱着“奶油”走到了餐厅。陆迟墨已经坐在餐桌旁了,他低着头,一边看报纸,一边吃早餐。动作十分随意,却也难以掩盖住那股与身俱来的高贵气息。黎漾将“奶油”放在一旁的座椅,然后她坐到了陆迟墨的对面。陆迟墨专心致志的看着报纸,黎漾只看得见他那双低垂的眼,清清冷冷。今天管家没有过来问她用什么餐,而是思雨直接给她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几个清淡的菜,和一杯泡制好的醒酒汤。醒酒汤?黎漾想,看来,思雨是知道她昨天晚喝酒了,才会这么体贴。正好她现在头还有点疼,胃也觉得不大舒服。黎漾端起醒酒汤,感受到手的温度刚好合适,便喝了几口。整个餐厅没有人说话,思雨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只偶尔传来报纸翻页的声音和“奶油”铃铛的清脆响。黎漾拿着勺子,轻轻搅拌着白米粥,等到感觉不那么烫时,她才吃了一小口。小米粥熬得很粘稠,几乎入口即化,黎漾小心翼翼的抬眼,陆迟墨的动作和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又喝了一口粥,才小声开口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在国外待好几个月的吗?”可是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在国外待几个月的人,此刻正在她面前,悠闲的看着报纸,吃着早餐。他终于放下了报纸,她猝不及防,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和他碰了个正着。他看向她的眼神很厌烦,甚至透着一丝极易察觉的深恶痛绝,“怎么,我回来了,你很失望?”黎漾握住粥勺的指尖轻颤了一下,迅速敛下眼睑,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几乎遮住了她的眼。她低低哑哑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冷笑,“那你倒说说,你是什么意思?”黎漾本想回答,可没想到,脱口而出的竟是,“昨天晚,是你在照顾我吗?”这一句话,从她起床到现在,在她心里想了又想,煎了又煎,终于控制了她的大脑,在她毫无意识,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样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昨天晚,虽然她喝醉了,但是她还是隐约感到了,昨天晚在她吐过后,有人抱了她洗澡、给她吹了头发。后来她好像又吐,胃很不舒服,有人替她按摩了胃部,还喂了她一些水,床单,似乎也换过她一度以为,会是可他在陆迟墨房间里醒来的那一瞬,她知道了,不可能是她心里的那个人那,又会是谁?黎漾的话,在陆迟墨的意料之外。他明显愣住了,却又在一瞬间恢复正常,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呵!”他的语调又冰又冷,“想得倒是挺美。”黎漾的眼眸不自觉的沉了下去。果然不可能是他。那样的贴心照料,哪里是他干得出来的事?他那么厌憎她,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折磨她一番,以泄心头之恨。又怎么会,照顾她?他只会粗暴的撕开她的衣服,把她当成发泄品。一分一毫的尊重,都未曾给过她。看来,应该是她喝糊涂了她醉得不省人事,他肯把她捡回来,她该感恩戴德了。可是昨晚的一切,不知为什么,却在她脑海里异常清晰她始终觉得,不可能是做梦。陆迟墨看出了她的疑惑,她似乎不打算此罢休,如果她一定要想下去,那么,他可以给她一个答案。他冷淡的开口,“是思雨。”站在一旁的思雨被突然喊到名字,只觉得一脸懵逼,“啊?”一道凌厉的视线瞬间射到了她的身,她猛地止住了原本想要说的话,重新笑着开口,“是的,夫人,昨晚是先生让我照顾您的。”原来如此,黎漾向思雨说了声谢谢。低下头,默默吃着碗里的粥。还是同一碗白米粥,却不似先前那般好吃。甚至感觉,有点如同嚼蜡。粥很快见底,陆迟墨冰冷的声音在黎漾头顶砸下,明明是简单的几个字,她却惊的浑身发抖。“少爷不是今天开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