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先生，夫人还没有回家

男人站立在落地窗前抽烟，微微蹙在一起的眉头不难让人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陆氏财团大楼几乎高耸入云，垂眼往下看去，人们像一只蚂蚁般大小，好像他随便动动脚趾，能将他们碾烂在泥土里。手机短信响了，男人点出了短信界面。先生，夫人还没有回家。男人放下手机，深深吸了一口烟，烟雾从嘴唇和鼻息间散开。海岸线咖啡厅。慕初晨耐心的给黎漾讲戏，不知不觉，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当他最后一个字音完美落幕，抬起左手看了一下表，时针指向了晚八点整。两人桌的咖啡也已经见底。慕初晨问道，“漾儿，饿了吗？”黎漾摇了摇头，“不饿。”本来午饭吃得晚，虽然她没吃什么，但依然不感觉到饿。慕初晨笑着说，“可我饿了，你陪我吃点吧。”黎漾不愿与他纠缠得更深，明明知道两个人已经不可能了，她又何必再给他，抑或是给自己希望呢？八年前，他不告而别时，她很痛苦。可再见他时，她才知道，所有的痛苦仅仅是因为她心里有他。她一直做着一个梦，梦想着，他手捧鲜花，单膝跪地，对她说，“漾儿，嫁给我吧。”可是梦破了，她不该再抱有任何幻想和奢求。黎漾开口推脱，“不好意思，初晨哥哥，我学校还有事，我得先走了，你自己吃吧。”慕初晨正想说送她，黎漾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是思雨的电话。黎漾接听，“喂，思雨？”思雨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夫人，先生回来了。”陆迟墨回家了？怎么回事，一连三天归家？！黎漾回道，“好的，我知道了。”之前她回学校住，因为摸不透陆迟墨的性子，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生气，所以她给思雨说，如果陆迟墨回家，给她打电话，她好及时赶回去。可是这都快半年了，还是思雨第一次给她电话。陆迟墨最近，真是有点怪。黎漾抓起一旁的包包，给慕初晨说了声再见后，急匆匆的跑了。慕初晨看着她离开的身影，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慕初晨从停车场开出车，远远的看见了黎漾，现在是高峰期，她还没有打到车，他便将车停在了原地，等着。直到她终于坐了一辆出租车，他才重新发动车子，不远不近的跟了她。大约四十多分钟，出租车拐进了郊区的小道，他放慢了速度，怕她发现，只能远远的跟着，反正这条路很偏，他也跟不丢。陆迟墨坐在阳台的躺椅，看着出租车停在了楼底下，黎漾付了车费下车。她身后不远处的夜色，还跟着一辆黑色的路虎，在黎漾到家后，路虎随即掉头离开了。那辆路虎逐渐与夜色融为一体，陆迟墨微微偏着头，漂亮的挑花眼眯了一度。过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低沉的说了句，“进来。”黎漾端着晚餐进了他的房里，放在了他屋内的桌子。她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身说，“你怎么不吃晚饭？”陆迟墨冷淡的丢出几个字，“没胃口。”黎漾微微皱眉，“再没有胃口也要吃饭啊，不然以后胃会难受的，我给你带了晚饭进来，放在桌，你多少吃点吧。”其实，晚饭是思雨硬塞到她手里，让她带来的。思雨说，先生回来都没有吃晚餐。思雨说还说，先生心情似乎很不好。一听到他心情不好，她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得端着餐盘了楼。陆迟墨没有反应，黎漾想了想，又道，“如果你真的没胃口，要不我吩咐厨房给你熬点粥？”他终于看了她一眼，声音透着夜色的低沉，“你做。”黎漾淡淡的说了一声，“好。”然后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刚刚陆迟墨让她做粥的时候，她着实愣了几秒。他一向讨厌她，连带她做的东西都一并讨厌。黎漾还记得她次她想拍最好的时光遇见你，又怕陆迟墨不同意，结果她发了短信让他回家，然后亲自买了菜现学着做给他吃。最后换来的是他大发雷霆，不仅将她辛辛苦苦做的菜，尽数倒倒进了垃圾桶内，还将最好的时光遇见你无限期搁浅了。可现在，陆迟墨却要她给他做粥。她想问为什么？！但终究没有问出口，既然他说了，她照做便是。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黎漾到厨房，要思雨教她熬粥。经过次的教训，思雨哪里敢随便教她啊。黎漾告诉她，是陆先生吩咐她做的，思雨一颗紧紧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耐心的教她熬了皮蛋瘦肉粥。黎漾没想到，一碗粥看起来那么简单，其学问还挺多的，又要讲究例分配，又要掌握火候的均匀。而且要熬稠，还需要花很长的时间。等黎漾的这碗粥做好时，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思雨把粥小心翼翼的盛在碗里，放在餐盘，黎漾这才端到了陆迟墨的房间。桌的其它菜早已凉透了，她把餐盘放，取出了里面的粥碗，端着走向了阳台。陆迟墨偏着头，靠在躺椅睡着了。夜风沁凉如露。壁灯幽静的亮着。衬得他眉眼愈发生动，俊美的惊若天人。黎漾不忍打扰他，她重新将粥碗放在了桌，打开了陆迟墨的衣柜，想要找一条薄被给他盖。他有专门的衣帽间，衣柜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她拉开了抽屉，视线被里面的一张照片吸引，她鬼使神差般拿出了相框。照片一看是抓拍的，似乎是男孩正拉着小女孩走时，被迅速按下了快门键。怪的是，女孩的脸都被水彩笔涂掉了，完全看不到长什么样，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手里捏着一只大大的彩虹色棒棒糖。是她小时候，也很喜欢的那种。而男孩，长着一张精美绝伦，让周围所有景色都黯然失色的脸。只是那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原来，陆迟墨从小是这幅冷冰冰的模样。黎漾心里暗想。只不过，她怎么始终觉得，这张脸，她在哪里见过。好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和第一次见到慕初晨时，有些相似。黎漾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得放弃，把相框重新放回了抽屉里。关抽屉的那一瞬，她还是忍不住再看了他身旁的小女孩一眼。真是个怪的男人，为什么要把一张好生生的照片给涂掉呢？！黎漾在衣柜里翻来覆去，没有找到薄被，不过好歹找到了一条毯子。风有点大了起来，她拿毯子，伸手去关掉了半开的落地窗，然后半蹲在了他的跟前，将被子轻轻的盖在了他的身。蓦地，他睁开了眼。一双漂亮的眸子，毫无温度。黎漾惊的后退，身体正要往后倒在地时，他及时捉住了她的手腕，大力往前一扯。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栽到了他的身，脸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膛，听见了他心脏跳动的声音。黎漾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被他从身推开，跌倒在了地。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什么情况？！既然拉了她一把，干嘛又把她推开？害得她摔得更疼了。黎漾不知道的是，陆迟墨拉他是出于本能，推开她，却是故意为之。黎漾看了看膝盖处，红了一片，想着，估计过一会儿会变成淤青色。“你怎么在这里？”头顶砸来冰冷的声音，将黎漾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大概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黎漾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回道，“你之前让我熬粥。”陆迟墨冷声问道，“粥呢？”黎漾站起身，“我去给你端过来吧。”她重新端回了粥，温度刚刚合适。黎漾把粥碗递给了陆迟墨，他没有接过去，那样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费劲的想了半晌，试探性的说道，“我喂你吧。”陆迟墨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嗯。”但黎漾还是听到了，蹲在他的身前，舀出一勺粥，放在了他嘴边。陆迟墨没有张口，黎漾的手都快举麻了，他都没有要吃的意思。他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那种怪异的感觉，好像是在研究一件商品究竟何不合格。黎漾只觉得慎得慌，举着粥勺的手，有点微微颤动，手心染了一层薄薄的汗。在黎漾准备放回手，重新舀一勺粥的时候，陆迟墨却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黎漾猝不及防，手的粥勺没有拿稳，掉到了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浑身也随之跟着一颤。陆迟墨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霎时，目光凌厉得惊人，“说，今天干了什么好事？！”黎漾脸色惨白，“没，没有。”陆迟墨冷笑，“当真没有？”黎漾吓得嘴唇都哆嗦了起来。他的声音冷得几乎凝结成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