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希冀被唐妈妈挡在门外,被这张结婚证踩在脚下,剩下来的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你就给我识趣点赶紧滚,别出现在我们面前碍眼。”“妈!!”唐果儿摇了摇头,眼泪汹涌而出,“求你,你别说了!!”“顾夜白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不同意我进门的是顾家,跟他没关系,他执意娶了我,这六年来没有哪一天对不起我,我们和平离婚,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他身上推?”“他为了我,活活气死了他爸,你还想要他怎么样,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说错,那也是他错在没听家里人的话,偏偏要娶了我。”“果果!!”唐妈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你婆婆和老公都在身边,你这样护着顾夜白,你想干什么?”“你别忘记,在你最难的时候永远都是谁站在你身边,谁在帮你在疼你,果果我告诉你,你要对这个男人心软,你要是跟他走,就永远不要回来,我,我和你爸,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我没有心软,也没有要想跟他走!!”唐果儿情绪近乎崩溃,“妈,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任,就像你说的我已经结婚了,我既然选择了跟左逸辰结婚,我就会对这段婚姻负责。”“我想得很清楚,我不是随随便便结婚的,我只是想对你说,我和顾夜白离婚没有谁对谁错,现在已经成了过去的事了就谁都不要提及,没必要非要撕破脸皮。”“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我们给对方留点最后的尊严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当着这么多的面闹得这样难堪?”唐妈妈被女儿的样子吓到了,“果果……”“妈……”唐果儿默默流泪,“我没想过要回头,从答应左逸辰结婚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想过,难道要你相信自己的亲女儿,就那么难?”“哐啷!”顾夜白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哦,原来是他的心。有人说过,心碎的感觉就是疼一点而已,又不会死。的确不会死,再疼都不会死,但却生不如死。第真正体会过的人才会知道,明明活着,却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无法呼吸,仿佛置身在活地狱,终身不得解脱。左妈妈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存在感,年轻人的事,她暂时没打算插手,她相信他们自己会处理好,但这个时候,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了,“哎呀,果儿说得对。”“那些都过去了,我们大家都要学会放下,反正我是相信果儿的,她不是那种女孩儿,她选择了辰辰,就一定不会辜负我家辰辰的,对吧,辰辰?”左逸辰伸手拦住唐果儿的腰,“当然,如果我连自己的老婆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呢?”唐妈妈唇瓣微颤,“果果,如果你真的想要好好过日子,你就跟他说,你亲口跟他说,让他走,妈妈不想看到他。”“不用了,我自己走。”顾夜白笑了笑,那笑容里却透着无限凄凉,“我原本今天来,只是得知果儿要结婚,过来送上祝福的,没有想过要破坏他们。”他提起摇篮,递给了左逸辰,“喏,恩恩还给你们。”“还有,祝你们,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左逸辰接过摇篮,生硬的回,“谢谢。”喉结上下滚动,“果儿,你可一定要幸福啊。”唐果儿别过脸不忍看,怕多看一眼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嗯。”“我走了,再见。”左逸辰觉得这种时候,他该高兴才是,他胜利了,他终于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了。可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顾夜白。”“怎么了?”“今天是恩恩的满月酒,要不要喝一杯再走。”左逸辰深深吸了口气,“你该好好看看恩恩的,她长得很像你。”唐妈妈握住了左逸辰的手,“辰辰!!”左逸辰淡淡的笑,“没关系的阿姨,我都和果儿结婚了,就代表我接受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去。”唐妈妈无可奈何,摇了摇头,终究还是随他们年轻人去,她老了,管不着了。左逸辰重新看向顾夜白,“喝一杯?”顾夜白抿了抿唇,微笑,“抱歉,我还有事,着急离开。”“有空再来安城玩?”“不了。”他再也不会来安城了,他再也不来打扰他们了。转过身的瞬间,泪如雨下。曾经他一直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竟然有这么多的眼泪,一边开车一边流,仿佛永远都流不干净。他终于,失去了生命中所有最重要的东西。他终于,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自己。他握着方向盘不吃不喝不停的往前,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再到白天,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可是他知道有尽头的,他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四千多公里的距离,他没有坐飞机,关掉了一切通讯,从民政局出来后开了将近五十个小时的车,终于进藏。斗转星移,沧海成陆,随处可见的雪山,沿途挂满了经幡的山坡,他站在这片干净的土地上,胸腔下的那颗心终于有所安定下来。他走走停停,攀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去往一个又一个的寺庙,走过一条一条的河流,偶尔在淳朴的藏民家借宿,听他们一遍遍的诵经,祷告。色彩鲜艳的藏袍,摇晃的转经筒,风吹来了香甜的青草味和写满祷告的龙达。远处的天空湛蓝如洗,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他仿佛连灵魂都被洗涤。他站在山顶,风扬起了经幡,将他的藏袍吹得猎猎作响,手里的龙达抛向天空,如同雪花一样飘飘洒洒,随风送往远方。这一刻,他是自由的,不受任何拘束。双手合十,指间抵在额头,在经幡下,在飘满龙达的风中虔诚祈祷。愿高原的风能带走我的祈愿。保佑我的女孩儿一生快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