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儿抿了抿唇,“你想说什么,你先说吧。”顾夜白的喉间上下滚动,“左逸辰他,对你好吗?”“挺好的啊。”唐果儿弯了弯眼,到了这个年龄,笑起来依旧很甜,“你应该知道的,左逸辰对我一直挺好的,包括我公婆,也是拿我当亲女儿对待,更别说恩恩了,当宝贝一样稀罕。”就跟唐果儿说的,他本来就知道,可他偏偏要自残般躲此一问,在自己的心口一刀一刀割下去,“好,好就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恩恩,不过,你要是想恩恩的话,偶尔可以过来看一眼,逸辰他其实很大度,不会多想的,你毕竟是恩恩的父亲。”“还是不了。”越看越舍不得,越看越心痛。最怕的还是,他最后控制不住,将她苦心经营好的婚姻毁于一旦。有时候人一疯起来,连自己都阻止不了自己,他太了解了,“对了,你们还打算再生个孩子吗,给恩恩添个弟弟妹妹的,其实也不错。”没人知道他说出这句话心里有多痛,他在不停的自我伤害,不停的流血,仿佛只有用痛才能提醒自己,他还活着,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驱壳。唐果儿苦笑,“你知道我这身体的,能生出恩恩就算奇迹,我还能指望奇迹能发生两次不成?不过好在逸辰和我公婆从来没有逼过我,我们都觉得,有我和恩恩就够了。”顾夜白啊顾夜白,你还在奢望什么呢?你又在试探什么?他们都在一起两年多了,你难道还在幻想,他们没躺在一张**睡过吗?你真傻,傻透了,都是成年人,想法却幼稚得跟初中生没区别。“嗯。”他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眼睛太过酸涩,他浅淡的吸了口气,转过头看向窗外。映入眼帘是一片璀璨的灯光,这座城市的夜景繁华绮丽,只是那霓虹灯刺得他眼睛有些生疼。差不多隔了有半分钟的时间,他才重新回过头,“出来得太久,我得回去了,恩恩,恩恩给你。”“好。”唐果儿伸手,小心翼翼把睡着的恩恩抱入怀,“你忙你的去吧。”“你最近瘦了很多,以后多吃点。”他还是更喜欢她肉呼呼的时候,如今脸小了一圈,成熟漂亮,不再是当初可可爱爱的模样,却让他觉得心疼。他不敢再多看一眼,他太害怕了,害怕多一眼他就又要抱有希望了,问她,“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是不是其实过得没那么好?所以你现在瘦得这样离谱?”事实上,尽管没看那一眼,他还是问出来了,他的嘴巴比脑子更快,他甚至还想说,如果你不开心,你要不要跟他离婚,重新考虑下我?果儿,我会比以前做得更好的,你再考虑考虑可以吗?然而这些话还来不及说出口,她光是听到前半段就已经被吓到了般,抱着恩恩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恐惧,“夜白,别胡说,我过得很好。”“我瘦了是在减肥而已,你难道不觉得我瘦了更好看吗?”“不觉得。”胸口微微起伏,“抱歉,我刚刚头脑发热,我回去了,再见。”唐果儿看他转过身,光线深浅不一的折射在他的身上,一瞬间看过去,居然显得分外的苍凉而恍惚。“顾夜白!!”又急又响的一声,顾夜白猛然回头,见唐果儿抱着恩恩走过来,仿佛是他的全世界在向他走来,他的声音几乎在颤,“怎么了?”“听说你有未婚妻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没有。不过刚发出字音,耳膜里再度传来唐果儿的声音,她在微笑,散发出由内而外的关怀,像是在关心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如果可以,我能见见吗?”“夜白,我现在过得很好,但我想要知道,你也很好,这样我比较放心,心里也比较好受些,再怎么说,我们曾经相爱一场,总是盼着对方好的,你说呢?”一次次的奢望,一次次的碎裂,够了,顾夜白你真的够了,“好,明天约个时间吧。”回到包间,顾夜白坐回自己的位置,伸手捏了捏梁骨,有种抽丝剥茧后的无力感。陆迟墨正在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怎么这么久?”顾夜白没隐瞒,“碰到果儿和恩恩了。”“哦,我猜也是。”陆迟墨的声音清清冷冷,“聊得怎么样?”“不怎么样。”顾夜白夺过他手中的打火机,“还是抽烟比较快乐。”他以前喜欢抽烟,习惯性抽烟,可他却没有烟瘾,随时都能戒。但现在不一样了,烟瘾大,戒不掉,也不想戒。自从和果儿离婚那天起,他的快乐就已经死了,灵魂也仿佛跟着湮灭。陆迟墨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继续快乐,我先走了。”顾夜白朝他挥手,“慢走,不送。”陆迟墨走后,大家越发随性,敬酒的人接连不断,我顾夜白喝了一轮又一轮,全场已经倒下了大半,不少人被司机送回去,顾夜白不知为何,却越喝越清醒。有人喝得醉醺醺,笑着结结巴巴道,“顾总,顾总当真海量。”海量吗,如果可以,他宁愿醉的是自己。醉了多好啊,醉了就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看到东倒西歪的老总们,他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咬着根烟,拿上一旁的外套离开。地下停车场里,冯萧远远看到顾夜白过来,忙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等到顾夜白坐进了车里,他这才回到驾驶室开车,“顾总,去哪里?”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浓浓的酒味在车里弥漫,“回老宅。”“好的,陆总。”不多时,车子停在了老宅,他下车,恰恰碰到了林妈送陈悠悠出来。陈悠悠看到她,蹦跶着过来,“大叔,你出差回来啦。”“嗯。”顾夜白视线淡淡的落在她身上,“我妈睡了?”“是的,阿姨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