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候,我反倒看开了,反倒不讨厌柳柳了,因为我其实知道,这不关她的事,她也是个无辜的受害者,是我的思想太迂腐,是我太偏袒自己的儿子了。”“柳柳没有错,又霆离开部队,不是她的错,当初她被伤害,也不是她的错,她被迫待在又霆身边,不是她的错,又霆自己一次次受伤,不是她的错。”“她离开又霆了,没有错,哪怕又霆现在挺不过来了,更不是她的错,她从来都是没得选,选择权,从来都是在又霆自己手里。”“他这孩子就这样,打小就有自己的主见,哪怕被我从小揍到大,经常被揍的鼻青脸肿的,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我管不了他。”“他要选择保护柳柳,替她吃枪子,我同样管不了他,我还记得,他跟我最后一回见面的时候,他说了什么,他说,柳柳怀孕了。”“他说,孩子是他的,他说,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了,你说,他是不是挺有本事的,就好像还能预知未来,知道他今天会躺在这里一样,所以才说,他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楚南没有作声,只是盯着盛樊看了许久,他真的老了,脸上的皱纹很深,几乎快要看不出年轻时俊朗的模样。他跟他说了这么多话,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可是楚南知道,他的内心根本不可能像他现在表现得这样平静,相反,他的外表有多平静,内心就有多痛苦。只是,他这样的人一辈子经历的太多,早已学会了控制,不会在外人面前轻而易举的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当然他也知道,盛樊刚刚说到最后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只是在对方还没有说破的时候,楚南想要装傻一会儿,因为他觉得心很痛,像针在扎一样,特别的痛。盛樊痛,痛的是白人也许就要送黑人了,而他痛,是痛在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挚爱像是一把握在手心里的沙。他拼了命的握着,握得很紧很紧,可它还是在一点一点从他的指缝间流失,他握得越紧,流的越快。“楚南啊,又霆他如果挺不下去了,盛叔叔能不能请你,把他的孩子还给他?还回盛家?”“他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而已。”楚南从椅子上起身,幽幽叹了口气,“抱歉盛叔叔,我不能答应你。”说完,他转过身离开。突然间,重症监控室的报警器疯狂的响了。病房外看守着的人,顿时慌张起来,尤其是薛清,慌的脸都变了色,嘴里不断道,“我去叫医生,我马上去叫医生!!”都忘了报警器一响,医生立刻就会来。薛清刚走了两步,就见几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匆忙赶来,个个面色凝重。楚南的脚步僵在了原地,许久后才回过头,恰恰主治医生走了出来,心情沉重的跟盛樊说,病人的左肾衰竭,必须马上进行切除手术,让他立刻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