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的声音不再歇斯底里,可那话里夹杂着的狠意,却从四面八方席卷着程池的身体。他从未想过,曾经她只是看着少爷就幸福的快要溢出来的眼,此时此刻会变得这般狰狞可怕。如果这件事生在五年前的话,他一定不会把录音删掉,一定不会让后来的悲剧生。只是悲剧已经生了,她受过的伤,遭过的罪,通通都没法改变,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找出真相,让更多的人受伤?更何况,既然真凶能够在少爷的眼皮子底下害死小姐,还嫁祸给柳柳,瞒天过海,背景可想而知,要想找到真相,前方的路必定凶险。这其中牵扯到了她和小姐,这两个人都足以让少爷失了理智,他不想少爷去涉险。所以,让真相掩埋在过去的泥土中,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选择。可柳柳却不肯善罢甘休,固执的要打破这份平静和安稳,这是他不允许的。暴雨拍打着树叶出哗哗的声响,冰凉的**不断顺着他的头往下流淌,他就那样坐在树上,低头看着被雨淋的狼狈不堪的女人,声音是无比的认真,“柳柳,死心吧,我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这句话,像是粹着的毒的箭,狠狠刺穿了柳柳的心脏。他果然要阻拦她!!一直以来,她遭受着怎样的痛苦,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可他为了盛又霆,要百般阻拦她的路,要她背着杀人犯的罪名过一辈子。恨意铺天盖地而来,侵蚀着她的每个细胞。“要我死心是吗?”握成拳头的手不断紧缩,她全身都在颤抖,颤的心房都要坍塌了,“我告诉你,程池,除非你杀了我,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程池闭了闭眼,声音沙哑,“你别固执了,不会有好下场的。”“闭嘴,我不想再听到你声音。”柳柳紧握的手指,出了咯咯的响声,“咱们尽管走着瞧,看看到最后,到底是谁没有好下场!!”说完这句话,柳柳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上一秒,不想再多看程池一眼,转过身就往盛园的别墅里走去,“萌萌,走吧。”雨越下越大,歇斯底里的好像要湮没掉这座城市。她的背影在幽蓝的闪电下,渐行渐远,带着说不出的哀凉和绝望。程池狠狠的别过眼,不忍再多看一眼。她背负着杀人犯的罪名,在少爷手头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他再清楚不过,所以,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会心软。他不能心软。回到房间里,关上房门的那一瞬,柳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三番两次的整她?她只是想找出真相来而已,她错在哪里了?她没有奢望过别人肯对她伸出援手,只求不要阻挡她的路就好,可为什么这点小小的要求,老天爷都不肯满足她?她都遭受了这么痛苦了,为什么要还给她致命的打击?她没有那么坚强啊,她就快要装不下去,撑不住了。老天爷,它太偏心,太偏心。她哭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绝望。萌萌呜咽着,用头去蹭她,用舌头去舔她,百般安慰她都无济于事。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过,憎恨过,绝望过。她抱着膝盖哭,哭得歇斯底里,哭得乱七八糟,哭的嘴唇乌,上气不接下气。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半个钟头,因为她的脚已经麻了,麻的没有半点知觉。她哭的声嘶力竭,耳膜里不断嗡嗡的响,像是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不断在她的耳膜里乱扎,那种痛苦,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知道很难受。难受的连气都没办法喘过来,难受的心里恶心的直想吐。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摸索着,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洗手间,抱着盥洗台的池子,吐的不成样子,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她一边吐一边哭,意识渐渐混沌,嘴里不断含糊不全的喊着什么。到后来她在喊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就连她是怎么昏睡过去的也不知道,直到在头昏欲裂中醒来。模糊的视线里,是熟悉的天花板,她正睡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晚穿的那一套,湿湿的贴在身上,非常的冷,渗入骨髓的冷。“呜呜……”耳边传来萌萌的呜咽声,她扶着昏胀的额头看过去,见萌萌正坐在床沿边,呈守护的姿势,一直看着她,担忧的看着她。眼底是湿润的,像是沁着泪水。柳柳记得她失去意识前,是在洗手间。如果她没有猜错,是萌萌把她带到**来的吧,也是萌萌担心她,守了她一整夜。在这座城市里,唯一关心着她的,怕是只有萌萌了。她在头昏欲裂中强打起精神来,抬手,摸了摸萌萌的脑袋,唇畔勾出了一抹笑,带着若有似无的惨淡,“别担心我了,我没事。”萌萌耷拉着脑袋,在她的手心蹭了两下,“呜呜……”“咚咚咚!”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伴随着向晴的声音,“柳小姐。”柳柳看了眼时间,她是错过了做早饭了。她扶着床艰难的起身,换了身衣服打开房门,声音沙哑的过分,“抱歉,我忘记了调闹钟,不小心睡过了头,所以没有时间给顾小姐做早餐了。”向晴连忙摆手,“柳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早餐程先生已经吩咐厨房做好了,我就是特意来告诉你的。”听到程先生三个字,柳柳的眼底明显划过一抹痛恨,随即便恢复如常,“我知道了,谢谢。”向晴的视线停留在了柳柳的脸上,“柳小姐,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生病了?”柳柳沙哑的回了声,“没有。”向晴担忧,“可是你的脸色真的很差。”柳柳笑了笑,说,“大约是昨晚失眠了吧,没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