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围攻组织基地已经过去了十天。世界各地的组织残党在得知总部覆灭后或逃或反抗, 在各处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但这些风波都没有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波洛咖啡厅照旧开业,毛利侦探事务所也没有关门, 孩子们在上学的路上追逐打闹, 之前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好像一下就不见了踪影,连搜查一课的警员都对空闲的上班时间感到有些不适应。而松江时雨依旧“活着”, 他在警方内部的档案被判定为失踪。明确的知情者只有当天参与行动的几人, 但背地里有多少人心照不宣,那便是无从查起了。正是因为没有死亡,自然就无所谓葬礼这些事情,为此松田阵平差点跟降谷零打了一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卷发警官揪着挚友的衣领, 低吼着, “让松江好好睡一觉比什么都好!”降谷零什么也没说, 只是出示了那个短信。松田阵平望着那句“你会等我回来吗?”不由得恍惚。“松田,我知道或许我没理解松江的真正意思,或许他是指其他的什么……我做不到就这样把他埋葬在漆黑阴冷的土里。”降谷零轻声说道:“Sce we\'re tryg toraise the dead agast the strea of ti.”我们既是天使也是魔鬼。我们要逆转时光的洪流,让死者重新复苏。*松田阵平忍不住皱起眉:“那个组织的说法?”“柯南和雪莉的例子就摆在我们面前。”降谷零垂着眸,解释着, “更别说雪莉就负责研究这一块——我们已经拿到了组织的全部资料。”虽然在最后时刻,为了保险,松江时雨将他幼时的实验数据删除了, 但不代表没有重新研究的机会。这个想法疯狂且荒诞, 不会获得任何人的支持,他们甚至要瞒着警方上层, 瞒着所有人。松田阵平:“你这个解释并没有说服我。”降谷零张了张口, 将“诺亚方舟”的事情咽下了肚子。这个信息还是江户川柯南告诉他的, 听起来太过于离谱, 外界也没有相关后续。他没办法证实那个叫“泽田弘树”的少年是否真的在死后两年,通过虚拟现实与柯南交流过。但是……松江的黑客技术确实是世界级别的,那留言的最后一句话,仿佛也在暗示什么一样。金发男人说着说着,眼神就放空了。松田阵平有些烦躁地点起一根烟,他望着这些天又清减了不少的挚友,在心中叹了口气。松江,你真的给我们出了好大的难题。这种留言让我们怎么能不在意?可死而复生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松田阵平更担心的是降谷零他们的精神状态,要知道公安的心理测试,根本拦不住他的这几个鬼才同期,起不到什么效果。可要让他们敞开心扉,那难如登天。降谷零朝松田阵平招招手:“跟我去一个地方。”他们到了一个藏在山野间的别墅,别墅的四周满是樱树,但因为花期将过,粉白色的樱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松田阵平望着这樱花就忍不住手抖,他深吸一口气,将呛人的烟吸到肺中。再望里走,通过重重密码验证,降谷零打开了一个房间。足以令人打寒颤的冷气从门缝中飘出,松田阵平下意识掐断了烟,将烟蒂塞到自己的口袋里。这是个布置得很温馨的房间,墙纸上绘着盛开的樱花,挂着憨态可掬的装饰物;门口有星星纸鹤做的风铃串;代表吉祥和安康的御守贴在床头,蓬松柔软的被子一看就很好入眠。青年金发披散,安静温和,贴着一个大型抱枕酣睡着。他的皮肤白皙,身上的淤青甚至愈合了,除了额上的绷带外,看上去健康无恙。哪怕那么多天过去,松江时雨身上也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岁月流逝的迹象。松田阵平局促地站着,表情拧在一起,古怪极了。他自那天后就没见过松江时雨,一直认为后者不愿让他们看到他狼狈的一面,可现在……这好像真的不太科学啊?等下,这个世界真的如他所看到的那么科学吗?好像也没有啊。想起降谷零的举例,松田阵平的头脑已经彻底混乱了。这时,穿着家居服的赤井秀一推门走了进来,在看到两人时不意外地挑挑眉。“你怎么在这?!”松田阵平反倒被他吓了一跳,目光警惕。“我打了申请,晚一个月再回美国。”赤井秀一道,“目前我住这。”松田阵平的眼神向降谷零刺了过去。怎么能让这个家伙住在松江旁边!降谷零无奈道:“雪莉……宫野志保也在这。”似乎被他们这的响动惊到,穿着白大褂眼底满是青黑的小姑娘幽幽地探出头。“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她道,“别吵着松江休息。”降谷零自然地点点头:“那我们出去吧。”松田阵平:“……??”喂喂,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淡定!怎么现在看起来,不正常的反倒是成他了?就像赤井秀一答应松江时雨要带他悄悄走,结果被萩原研二发现,进而导致所有人都知道了一样。降谷零才被拜托了瞒住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后者隔了两天就摸出了真相,直接找上门来对答案了。#骗人者必定翻车#几人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聊,甚至说,灰原哀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聊。……灰原哀的崩溃是延迟的。她清楚意识到,她告别诸伏景光回头去拿资料的那刻起,她就彻底失去了见松江时雨最后一面的机会。那是在围剿组织的两天后。她从那封拙劣的谎言中找到问题,在得到降谷零沉默无声的回答时,灰原哀甚至还能冷静地点点头,自己打车回到了阿笠博士家中。然后——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灰原哀进门后便靠着门瘫坐了下去,地板冰冷,她却再也没有起身的力气,明明是四月天,她像是在隆冬腊月,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她的房间里没开灯,但依旧能看到堆叠在床边的一沓沓纸张,那是她一笔一划记录的实验数据。枕头边放着个蓝色的小海豚玩偶,那是重逢后松江时雨偷偷给她寄过来的生日礼物。原本晚上睡觉时抱着玩偶,看着身边逐渐有了条理的实验数据,灰原哀能睡个勉强可以的好觉……但是现在,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一切是那么可怖。“……我是在做梦吗?”她忍不住握紧了手机,嘴唇颤抖得连说话都有些含糊,“真的熬夜熬傻了?”“松江……你是在骗我,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你是不是听得见我的声音啊……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监控我的手机的啊!”她喊了好几声,可除了门外阿笠博士担忧的声音外,灰原哀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回答。她颤抖着手点开手机里的短信。灰原哀已经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越看,越觉得那每一个字都不成样子,连不成笔画。手指触碰到播放的按钮,跳出来的也不是青年温和中带着些沙哑的独特嗓音。【小哀,你今天有没有好好休息?是不是又熬夜了?】可偏偏不是他的声音,灰原哀却依旧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哽咽出声。那声音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清晰,温柔。【哎呀,不要天天熬夜,女孩子熬夜熬多了会有眼袋黑眼圈,会变得不漂亮!】滚蛋!她才不会不漂亮!【组织覆灭后,我闲得在长野县乱走,那里的风景真的很漂亮,随风乱飘的樱花有一种独特的美感,而我走呀走呀,就很巧,遇到了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我找到亲人了,但是很不巧对方正要离开,我思前想后,还是不忍就这么放掉,所以决定跟随他出国旅行一番,过段日子再回来!】灰原哀忍不住张了张嘴,她想要怒骂两句这个找理由都那么敷衍的混蛋,最终却一句话也没吐出来。她的嗓子被满溢上来的情绪堵住了。“为什么……”她无声地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睛里落下。你还没有回来哄我……你的思前想后……思考的是怎么样不着痕迹、瞒过所有人去送死吗?你的过段时间回来……是想我们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陪你装傻吗!“我才不要啊……”灰原哀哽咽着道,“我才不要陪你玩这个笨蛋游戏!”灰原哀知道松江时雨写下这封短信,是利用乌丸莲耶基地的电脑。也就是说,青年是在极短的时间中,在火药和血腥的包围中,给他们留下一封封温和且笨拙的告别信。松江时雨可以笑着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也可以用轻飘飘的谎言勾住一个又一个爱他的人。那个金发青年有着最高明的谋划,有着万中无一的才华,但他唯一做不到的,却是让自己留下来。他身上压着太多的重担,有着太多的无奈,所有的生路随着时间的车轮前进,被一点一点碾碎,化作铺在组织覆灭道路上的尘埃。灰原哀作为一个见证者,亲眼目睹着一个骄傲的警官被打碎所有的傲骨,化作被缚在地狱里受刑的囚徒。可那人却亲手收殓了自己的过去,朝她温和地露出了笑脸。“雪莉,你是我的良药啊。”“你是不是饿了啊,低血糖吗?要不要吃我做的三明治?”“小哀,赤井秀一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本来想多说些什么,但想想你姐姐那时候应该也回来了,她绝对会照顾好你的。】【说起来挺好笑的,我一开始还有些吃醋你姐姐,觉得你们俩关系真好,毕竟你从来不会主动蹭我怀里……】松江时雨已经死掉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可能一脸傻兮兮地摸她脑袋了!——这是灰原哀用所有的理智推断出来的,足以击溃她自己的事实。【话就到这,我知道你不喜欢被管束,政府那边我让零去处理了,研制解药的事情交给你,无论是想变回宫野志保,还是继续当灰原哀,我都支持你,毕竟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哈哈哈,我猜你现在表情肯定破功了,那还是要笑一个,笑一个才好看。】播放的语音仍在继续,灰原哀将自己埋进了臂弯,她咬着牙,含含糊糊地骂着“混蛋”。“谁是你女儿啊!不要脸的大混蛋!”“你自己才多大似的!成天傻兮兮的全要我操心!”“你有本事回来喊啊!你回来喊我就应!”“呜呜呜松江时雨你这个混蛋!骗子!”她骂了他一晚上,骂到嗓子彻底沙哑,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而第二天,当打开门,面对所有忧心她的人时,灰原哀却依旧朝他们露出了笑容。她所承受的事情,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少女,心理素质自然也不差。连返老还童都已经实现了,死而复生还远吗?灰原哀开始将科学往炼金的方向发展,力求让组织的口号变成事实,而宫野明美则是陪着她,负责别墅的采买工作。赤井秀一留在这边一方面是舍不下松江时雨,另一方面也在为灰原哀的研究提供线索。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见过松江时雨宕机状态的人——或许当时也是濒死后的重生呢?在找不到正确方法时,遍地便都成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