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十年（三）

不止是叶国强。之前被李主任批斗的那一票领导也重返工作岗位，包括杨厂长。不过他没有官复原职，而是成为一名副厂长，协助叶国强管理轧钢厂。领导前脚刚离开，叶国强就把厂干部们召集起来，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会议上。叶国强和大家自我介绍，确定轧钢厂维持原样不变。叶国强倒是有大干一番的雄心壮志，可惜大环境如此，他也不能改变，只能等这段时间过去。年后。叶国强下车间视察。特殊时期，本来就没什么定单，工人们基本上都无所事事，大部分人都在工位上打盹，只有少数几人在打磨自身的技术。望着这一幕，叶国强有点无奈。随后，他没有惊动车间里的任何人，转身回到办公室。当了几个月的厂长，叶国强对轧钢厂有了大概了解，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困难时期总归要过去的，但轧钢厂的技术储备不容乐观。全厂就易中海这一个八级钳工。六七级的技术工也比较少，而且这群人年纪都偏大，大部分都到了法定的退休年龄。比如易中海。根据规定，他今年就会退下来。易中海这一退，轧钢厂就再也找不出一名八级钳工。作为四九城的重点单位，说出去还挺可笑的。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叶国强赶紧召开了一个会议。“以上就是我的发现，你们觉得我们要如何提高技术工人的储备。”说完观察到的现象，叶国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众人。“叶厂长，俗话说得好，实践中才能出真理，现在外部条件就是这个样子，我们也拉不到订单。”杨副厂长皱了一下眉头。众人面面相觑，表示爱莫能助。叶国强轻轻敲打着桌面，开始沉思。众人不再说话，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叶国强。说实话。叶国强担任厂长，他们挺不服气。大家都认为他资质尚浅，不足以担任厂长一职。可惜。上面也不知道怎么考虑的，一味地站在叶国强这边，甚至还将几名上访的领导训斥一番。“我觉得我们可以召开技能大会，给大会的优胜者物质上的奖励。”很快，叶国强就拿出一个方案。有丰厚的物质奖励，他就不信工人不努力提高技术。众人暗自点点头，算是认可。其实这种手段并不稀奇，他们以前也这样干过。“还有，咱们真在的这一批技术骨干大部分不是都要退休了嘛，我觉得我们可以和他们签订一份协议，在厂子需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回来继续发光发热。”很快，叶国强又提出一个办法。“叶厂长，易中海是今年第一个退休的技术工人，要和他签吗？”杨副厂长犹豫了一下，轻声提醒道。叶国强和易中海不和的事，厂里面也有所耳闻，所以杨副厂长也拿不准这事。“为什么不签？”叶国强看着杨副厂长反问道。是。自己是和易中海不和，但那也只是对事不对人。抛开人品不说。易中海手上的技术确实过硬，是轧钢厂的一块招牌，以前的大部分硬骨头都是由易中海带队攻克下来的。甚至其他兄弟单位遇上七级钳工处理不了的问题，都会上轧钢厂，请易中海出马。“不但是易中海，厂里其他到了年龄的工人都可以签，不过不能强迫，必须遵从自愿原则。”语气一顿，叶国强继续说：“还有，还要加强学徒工的管理，某些人进入轧钢厂几年了，连最基础的转正考核都通不过，这样的人还有必要留在我们轧钢厂吗？”这…众人一愣，纷纷看向杨副厂长。叶国强虽然没点名，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说的谁。整座轧钢厂，除了秦淮茹，就没有第二个人符合这种情况。以前大家也不是没有意见。甚至还有领导提议干脆开除秦淮茹，结果被当时还担任厂长的杨副厂长给驳回。搞得大家一度以为杨副厂长是不是和秦淮茹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面对大伙的目光，杨副厂长一脸无奈。他当然和秦淮茹之间没关系。自己之所以那样，全都是因为易中海。好几次都是易中海亲自上门求情。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易中海这个轧钢厂唯一的八级钳工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叶厂长，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问题是这人是易中海担保的，我…”杨副厂长表情复杂地看着叶国强。“不管是谁，都要按照厂里的规章制度来办事。”叶国强摆摆手，打断杨副厂长的话，“以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过从今天开始，还请各位遵守轧钢厂的制度，不然李主任就是前车之鉴。”众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连连称是。很快。在叶国强的牵头下，厂主要领导一致同意下周举办一场职工技能大赛，随便摸摸工人们的底。某些不符合要求的坚决抵制。傍晚。叶国强回到四合院。尤凤霞春风满面地迎上来，接过叶国强手里的公文包：“饭热好了，你去洗把脸就可以吃了。”“别急，吃饭前我先吃你！”叶国强一把揽住尤凤霞的腰，来了一个法式湿吻。良久后。叶国强这才松开手。“讨厌，院里那么多人？”尤凤霞轻轻拍了一下叶国强的胸口，娇嗔道。“放心，门我关好了的，而且国美也不会这么早回来的。”叶国强嘿嘿一笑，转而说道，“天天在家还习惯吗？”自从被免职后，尤凤霞就留在家里，当上全职太太。“还行，天天有于莉陪我。”尤凤霞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她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可惜出师不利，副部长的位置没做多久就被免职，不过和李主任相比，自己的结局已经算好的了。至少自己性命无忧，还过上了比以前好百倍的生活。“嗯，除了王爱军一家，这个四合院没多少人值得我们打交道。”叶国强慎重地叮嘱道。尤凤霞摆了摆手：“行啦，这话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老茧啦。”叶国强淡淡一笑：“晚上加个菜，我要请王爱军吃饭。”“成，我这就去准备。”尤凤霞点点头，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些肉食。中院。王爱军放下工具包，对正在忙活的于莉说道：“晚上你去和妈一起吃，叶大哥今天请我吃饭。”“什么叶大哥，那是叶厂长。”于莉没好气地白了王爱军一眼。王爱军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叶大哥才不在乎这些。”“你呀！”于莉无奈，伸手轻轻点了一下王爱军的脑门：“叶大哥不在乎，但其他人呢？”嘿嘿！面对媳妇的责怪，王爱军只知道傻笑。“爱军，你和叶厂长关系这么好，能不能帮我找一个工作？”犹豫一会，于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让我走后门？”王爱军脸色不渝地望着于莉。“什么走后门，你不要说那么难听。”于莉翻了个白眼，“我也是初中学历，你们厂好多工人的学历都没我高，他们都能进，我怎么就不能进了？”王爱军挠挠头，憨笑道：“倒也是。”厂里确实有很多工人的条件都比不上自家老婆。不过…王爱军还是有点犹豫。这样做会不会不太好？“算了，你要是为难就当我没说。”见此情况，于莉没有向王爱军施压，而是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在院子里待着也挺好的，还可以多陪陪尤凤霞。”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于莉和尤凤霞就成了一对好姐妹。“我到时候问问吧。”王爱军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洗完脸，王爱军拿着一罐母亲亲手制作的咸菜，来到后院。“你要是拿的其他东西，我肯定不会让你进门。”接过王爱军递过来的咸菜，叶国强哭笑不得。王爱军憨憨一笑，对尤凤霞说道：“嫂子晚上好。”“快坐，快坐，菜马上好。”尤凤霞微微一笑，热情地招呼王爱军赶紧入坐。很快。尤凤霞端上几盘肉菜，和十来个馒头。“叶大哥，您找我有事吗？”王爱军咽下嘴里的肉，迫不及待地问道。叶国强点点头，将厂里白天做的决定告诉了王爱军，随又补充道：“今天我去车间里看了看，基本上只有你还在专研，所以这才提前告诉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嘿嘿！王爱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钳工特别感兴趣。李师傅也说自己是他这辈子教过天赋最高的徒弟。“努点力，要是能拿个优胜奖，我就给你涨工资。”叶国强笑着拍了拍王爱军的肩膀。“我尽量不给叶大哥丢脸。”王爱军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傻小子，你是为自己拿奖，又不是为了我拿奖。”叶国强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叶大哥，我想问你件事。”王爱军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说。”“你要是方便，能不能给于莉在轧钢厂安排一份工作，如果不行就算了。”王爱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于莉啊！”叶国强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自己现在是轧钢厂的厂长。安排一个人进厂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对象还是王爱军的媳妇。问题是他并不想安排于莉进厂。根据原剧的表现，于莉更适合做生意。现在就安排她进去轧钢厂，天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像原剧那样，生出做生意的念头。于莉这人自己以后还有大用的。想了想，叶国强劝道：“爱军，凭借你我的关系，安排于莉进厂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我并不建议她进厂。”“为什么？”王爱军一脸好奇。他当然知道叶国强不是在敷衍自己。说不建议就是不建议。这就让他很好奇。这年代，工人阶级是铁饭碗，甚至可以当成传家宝流传下去的。不然好多人也不会想方设法进入工厂。尤凤霞也投来诧异的目光。作为枕边人，她也能看出叶国强不是在敷衍王爱军。“爱军，你觉得工人好吗？”叶国强清了清嗓子，反问道，“或者说稳定吗？”“当然。”王爱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年代，没有比工人还稳定的职业。叶国强笑而不语，将以后的下岗潮简单描述一遍。“工人也会失业，不会吧？”王爱军呆呆地望着叶国强，完全不敢相信他的话。叶国强描述的场景太可怕了，让他不寒而栗。“人人都想去当工人，问题是哪有那么多的位置？”叶国强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看来，工人确实是铁饭碗，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王爱军也没有多想，点头道：“行，我相信叶大哥。”“你放心，以后有合适的岗位，我一定优先考虑你家于莉。”叶国强笑了一下，给了一颗定心丸。吃完饭，闲聊几句，王爱军告辞离去。“你说得都是真的？”尤凤霞将碗筷收拾干净后，坐在叶国强对面问道，“以后真的会有下岗潮？”不是她不信。而是叶国强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超出她的认知范围。“我什么时候说过谎？”叶国强反问道。尤凤霞摇摇头，还是不太相信。“行了，你就别去操心这种事，我心里有数。”叶国强劝了一句，转移话题，“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我生个小宝宝。”“死样！”尤凤霞风情万种地瞪了叶国强一眼。中院。王爱军回到家，将叶国强告诉自己的话讲给于莉。“真的假的？”于莉也不太相信，声音都大了一些。嘘！王爱军赶紧示意于莉小声点。“爱军，叶大哥真的这样给你说的？”于莉压低嗓门问道。王爱军点点头：“真的，叶大哥还让我不要传出去，还说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优先考虑你。”于莉点点头，不再追问。她相信叶国强是不会拿这种事来寻自己开心的，同时，也对其口中合适的机会感到好奇。不过她也没想太多，而是劝道：“下周的比赛你好好加油，争取拿一个优胜奖。”“我知道。”王爱军点点头，眼神充满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