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在黑城生存的酒保打手看热闹归看热闹,但野力夫一开口还是纷纷收敛表情追向于倾,哪怕甲哥说了以后别再和野力夫搞那些没意思的,可没说不能去拿送到手里的钱。没人会和钱过不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冲上前去,从四面八方地伸出手,抓向了于倾。换成谁,面对这个局面都跑不掉。他们睁大了眼,脸上都是贪婪,脑袋里几乎已经想到了拿到了钱该怎么找乐子。没跑了。这么一下瘦巴巴的小子,还不是任他们揉搓。然而就在那仿佛天罗地网一般的包围中,谁都没想到,看着势单力弱软好欺的男人却只是身子一矮,再往旁边一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摸到了那衣角,所有人却都抓了一个空。不可能!这都抓不到?什么情况?愣神的功夫,于倾已经从包围圈中绕出来,他极度冷静的双眼淡淡地瞥了一眼这些被钱迷了心窍的人,转身从容跑开。“艹!”“想跑?”“快抓住他!”于倾冲进了大厅,厅里坐着些客人,他还留意了一下这些人里有没有仁霆。然而这里灯光暗沉,环境复杂,许多于倾从未没见过的装饰物将其隔开一个个私密的空间,里面人影绰绰,暗香频生。他一头撞进轻纱妙曼的空间,拨开一看里面两男两女正搂搂抱抱痴缠难舍,“啊——”的尖叫,叫的于倾耳鸣阵阵,转头离开险些被纱幔绑住了脚。这一耽搁,好不容易拉开一点的距离又被追上了,于倾随手甩出桌面上的酒瓶,又一头撞进纱幔里,从另外一边跑了出去。再看这里,到处都是光影暧昧,只见人影却不见人,于倾一咬牙,一头往下一处跑了进去。找不到仁霆,他回不了良民大厦!好在后面追着的人是在干私活,不能扰了客人,因而即便追着于倾,却格外收敛,更多人选择迂回,似乎要悄无声息的将他拿下。因而也给了于倾周旋的机会。只见于倾的身影一会消失一会儿出现,时不时的酒吧里就会传来一声尖叫,在那女歌手暧昧的声线下,于倾当真看了不少辣眼睛的画面。但他全程无动于衷,嘴角紧紧地抿着,找不到仁霆,也不知道大门在哪里,现在就连楼上也回不去,他彻底迷失在这片酒池肉林里。“那边!你去那边堵着!”“艹!滑的跟特么个泥鳅似的!”“他跑不掉的,拿了钱兄弟们晚上一起喝酒!”酒保打手快速地交流,越来越多人听见消息赶过来,看着于倾就像是看见了瓮中之鳖,他们胜券在握。终于,于倾被拦了下来!面对同时扑过来的三个人,于倾避无可避,突然一把推倒手边的罗马柱装饰品,“哗啦”一声巨响,白色的石膏在地上碎的乱七八糟,伴随着“啊——”的尖叫声,音乐终于消失。“别让他跑了!”有人再也顾不上,高声喊了一句。这边的异状,终于吸引了酒吧大厅里客人们的注意力,纷纷看了过来。而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吃着小吃喝着小酒的仁霆也抬头望去,正好就看见了被追着的于倾。于倾?来找我的?仁霆看着在远处你追我赶像老鹰抓小鸡的一群人,把腿一翘,丢了块肉干在嘴里,“嘎吱嘎吱”地咬了起来。有被打扰的客人吼了一句:“怎么回事呢?”马上就有服务员上前解释:“不好意思,溜进来的混子,我们正在把他撵出去。”大约是遮也遮不住了,酒吧里的酒保打手干脆大开大合的去抓于倾,于倾在大厅里东跑西窜,可以活动的空间依旧越来越小,再一次躲过四个人的包围,于倾这次钻进了一个从未进过的由星灯隔开的空间,然后再折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故意在有客人的地方钻来钻去,然后一头冲出帷幔,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看好戏的仁霆。于倾:“……”“……”仁霆有点尴尬,开口解释,“哎呀!你怎么来了?这模样……他们追的原来是你呀?你还好吗?”装模作样地说着,然后将嘴里嚼着的那块肉囫囵吞下,翘得高高的腿也放了下来。“妈的,让你躲!”愣神的功夫,一个身影突然从身后扑上,抬脚就要踹在于倾的腿上。连小球的方位都能够躲过的于倾,没道理在这样的环境里算不清楚自己的局势,在千钧一发间往旁边一让!将腿抬得极高的酒保万万没想到这么近的距离还有人竟然能够躲开,一脚踢上空气,最后成功的在地上拉出了一个漂亮的“一字马”,同一时间,一阵鬼哭神嚎从他嘴里发出,“啊!啊啊啊啊……”“嘶……”仁霆吸了口凉气,几乎能够想象到拉开一瞬间的疼痛,一想着这小子之前乖巧讨好自己的模样,不忍心地移开了目光,又忍不住地笑。他摆摆手想要制止这场闹剧,一抬手却摸到了自己没戴着遮掩物的脸,顿时犹豫了起来。也就是这愣神的功夫,于倾竟然不顾四周围的围堵,冲到仁霆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走!”仁霆愣了一下。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很有力,烫热的也很坚定,在他被大力从椅子上拽起的那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是这样冲到他的面前,哪怕面对硝烟与炮火,依旧坚定巍峨。仁霆眼底的笑意淡了。有酒保冲过来,于倾带着他跳过了桌子。仁霆看着于倾的侧脸想说:忘记了,这里还是我带你来的。有打手追上来,于倾掀起身边的桌子,抓着仁霆跑向了另外一边。仁霆又想说:这是我的东西喂!你停下吧,别那么紧张。终于有人拿起凳子往他们身上丢,仁霆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浑身肌肉绷紧,已然蓄势待发。下一秒。一团温暖将他护住,挡住了他的全部视野,只有耳边传来一声忍痛的闷哼声。仁霆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容瞬间消散,心里涌出了一股浓郁的愤怒,瞬间烧到了天灵盖,他一把反手搂住于倾,轻易就将人禁锢在了怀里,同时脚下交错,连连转动,偶尔踢出一脚,就是一声惨叫。“哎呀!”“卧槽!小心那个人!”“我的手,手,手碎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酒保打手们,在仁霆眼前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化成一柄钢刀,锋利的刀刃所到之处便是一片狼藉,笔直的,毫无阻碍的来到了大门前。于倾被转的一阵晕眩,回过神来,就看见身后一片东倒西歪,惨叫声连连。“走。”仁霆说。“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酒保打手在大喊。于倾抿紧嘴,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匆匆将目光收回来,紧跟在仁霆身后跑了出去。“踏踏踏——”密集的脚步声无处不在。有于倾的,还有追踪者的,沉重而且凌乱,于倾完全没有察觉这里面独独没有跑在前面那人的声音,他像风,又像豹子,狂野奔驰的同时又流畅轻盈,似乎就连呼吸都是淡的。黑城的夜晚黑的厉害,同时也美的炫目。良民的高楼大厦遮挡了大部分的光线,更有“边界线”化成雨雾将黑城笼罩,住在黑城里的人披着一张张雪白的肌肤,浓妆艳抹,似血般的嘴唇挂着贪婪谄媚的笑容,像是幽魂一样在街道上游走。于倾紧跟在仁霆后面,穿过黑城的街道,一名靠在电线杆旁,打扮妖冶的男人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对着于倾魅惑一笑,转身将他的整个后背露了出来,妩媚万千地摇晃着腰肢。于倾脚下一软差点摔倒。那后背……那后背竟然不着寸缕……然而这位先生并非独树一帜,这样的男人女人在黑城的街道上比比皆是,望着他们笑得千姿百态,却莫名的让人恶心,好像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腥气。尴尬的将目光收回来,于倾头皮阵阵发麻,快跑两步,与仁霆贴的更紧了,低头只看对方的双脚,左拐右拐,再一回神,四周围就安静了下来。他竟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窄巷子里。这巷子位于两栋楼中间,不足半米的宽度,让两个大男人站在里面非常拥挤,光照不进这里,只有巷子口隐约的光线让他勉强看清楚仁霆的脸。突然仁霆一抬手,将他抵在了墙上,抬起的手臂按在他的耳侧,距离近的他几乎能够听见仁霆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咚!”心跳的很沉很重,也很规律。跑这一路,对方竟然连呼吸都没有乱上半丝。两人的视线在黑暗里硬邦邦地对上,仁霆眨了眨眼睛,率先软下了眉眼,狐狸眼微微勾着说:“挺有意思的。”“……”“你觉得呢?”“……”“呐,于倾,你单身我单身,要不咱俩凑一对儿吧,你觉得我还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