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顾希进镇了

“娘放心，卖了桃子的钱我会上交的。”顾希道，“我就是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活儿。”“你一个腿上还没好，想找什么活儿？”洪母听了，脸色有些尴尬。“我想找书馆的活儿，我识字也会写字，不知道书馆里有没有要抄书的，我去问问。”顾希道，“如果有的话，也好赚点钱，减轻一些家里的负担，咱们一家人每天一斤米实在是不够吃。”洪母倒是没有怀疑顾希的话，儿媳妇是秀才家出来的，识字会写字她觉得也正常。但是听到儿媳妇要抄书赚钱，她心里有些震撼，再听他说补贴家里，她只觉得苦涩。当下眼睛就红了：“你这腿明天能进城？”顾希道：“让二生陪我进城吧，就一个上午，家里的农活放得下吗？”“放得下，明天最后一天了，那让二生陪你进城。”洪母想了想也答应了，“家里的鸡蛋也拿去卖掉，三文钱一个鸡蛋。”“哎。”“你……”洪母想问野鸡蛋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做婆婆的不能总想着儿媳妇的东西。晚上，顾希捣完四斤甜草根，已经8点多了，洪家人已经睡下了。等他把捣出来的汁处理好，竟然到11点了，他赶忙也去睡觉了。第二天进镇起的特别早，按照现代的时间，早上4点就起来了。家里的其他人还没起床，顾希和洪二生就空着肚子出发了。洪二生背着背箩，背箩里面是桃子，然后拎着篮子，篮子里面是鸡蛋，顾希是去打酱油的。村子里只有一辆驴车，专门用来拉生意的，每人来回3文钱，一车拉10个人，位置都是提早约好的。不过这会儿农忙，就是不约位置也有空着。顾希和杜二生到了村门口的大树下，已经有人等着了。坐驴车是在这里集合的，大家一起等着。村子里的人认识洪二生，却不认识顾希。顾希和洪长生是冥婚，冥婚自然没有宴席。“二生，你们进镇啊，你背篓里背着什么？看上去那么重。”有大婶问。洪二生道：“婶子，没什么。”他脸皮厚，他妈教了，人家问了就当没有听到，谁也不会说他这个小伙子什么。那问话的大婶眼睛尖着呢，她可不相信洪二生的话，但是背篓上盖着稻草，还真看不出什么。接着她又道：“二生，这是你家亲戚啊？”瘦不拉几的，脸色又黄蜡，一看就是穷亲戚。“这是我大嫂。”洪二生道。大嫂两个字，顾希很想纠正。“哦，就是你娘花5两银子买来的冥婚大嫂啊。”那位大婶跟洪大伯母好，洪大伯母跟洪母关系又不好，所以她这话里话外就是嘲笑嘲笑顾希的意思。顾希什么人，当然不会跟这种人吵嘴。见没人应她，大婶哼了声，也不说话了。旁边站着的人也没有说话，听大婶在说的时候也就笑笑，左右不关自己的事情。这一车在洪家沟出发的时候只有7个人，路上又捡了2个人，到镇上只有9个人。顾希是第一次来镇上，但是原主幼年的时候来过。张秀才媳妇的娘家因为是屠夫，屠夫杀猪得在镇上，所以他们租了镇上的房子，过年的似乎走亲戚时，原主就来过镇上的外婆家。但那个时候年纪小，已经没有印象了，所以这鸡蛋和野生桃子得去哪里卖顾希还真不清楚。不过洪二生清楚，他背着背箩走在前面，顾希一拐一拐的在后面跟着。“大嫂，这边就是摆摊子的地方了。”洪二生跟着洪母来过，乡下来的小贩都在这里，“大嫂你的桃子打算怎么卖？”“娘有跟你说过吗？”顾希问。洪二生道：“娘说你的桃子你做主。”当然是说过的，但前提是大嫂问了，他才能提醒。“我也是头一次来，不知道价格，一般这种桃子多少一斤？”顾希问。“娘说三四文一斤。”洪二生道。顾希想了想，一斤六七个……“你听我说……咱们这桃子这样卖，你来吆喝。”洪二生一听：“这样行吗？”“行，小的如果卖不掉咱们就拿回家，给你们当零嘴。”顾希道。“好嘞。”洪二生有动力了，他把稻草挪开，然后开始吆喝，“快来买、快来买，野生桃子一文钱两个，个头随便挑……大鸡蛋三文钱一个……”顾希拿出刀，把桃子去皮，然后把桃肉一块一块的切下来，放在盘子里。洪二生继续吆喝：“快来买……快买来，免费品尝，野生桃子一文钱两个，个头随便挑……大鸡蛋三文钱一个……”“这野生桃子甜吗？”有个大婶子过来。“您尝一尝，免费品尝。”顾希微笑道。三四文钱也许大家不舍得拿出，但是一文钱两个大家确实愿意品尝的。“我尝尝。”“给我也尝尝。”“还有我。”顾希切的再细，一个桃子也很快品尝完了。有些人是真心买的，有些人品尝了觉得甜就买了试试，有些人是来白吃的。桃子带动了鸡蛋，鸡蛋带动了桃子。洪二生的吆喝也给力：“买五个鸡蛋送一个桃子……买五个鸡蛋送一个桃子……”过了两个小时，20个鸡蛋卖光了，42斤桃子，足有260来个，还剩下30来个。“不卖了，这几个拿回去你们留着慢慢吃。”顾希道。“那么多都给我们吃？”洪二生惊讶。“对，都给你们吃。”顾希道。这会儿才八点，顾希和洪二生是空腹来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尤其是洪二生，干活的人特别容易饿，肚子叫的他都脸红了。“走，咱们去吃早饭。”“吃什么呀？”洪二生问。“那边有个摊子，我闻着馄饨特别香。”顾希道。一听吃馄饨，洪二生特别高兴，只是：“馄饨会不会太贵了，娘那边……”“放心，不用卖鸡蛋的钱，用卖桃子的钱。”顾希算了一下，桃子卖了110文，够吃。“哎。”这下洪二生没有意见了。两人要了两碗馄饨，加各自要了两个包子，包子两文钱一个，馄饨三文钱一碗，一共吃了14文钱。付钱的时候，洪二生看的牙都疼了。不过吃的时候，也吃的爽快。吃好早餐，两人去了书馆。“两位，请问要买些什么？”出来招呼的人是个中年男子，端着慈善的笑，从衣着上看不像小二，倒像是掌柜。顾希道：“老板，请问你们这里有抄书的活吗？”不管是不是掌柜，叫声老板总是好听的。这个中年男子姓胡，大家都叫他胡掌柜，镇上书馆少，所以他在这镇上还挺有名气的。胡掌柜把顾希从头到尾打量了一边，实在是顾希的形象不像是学生：“伙是有，但你是镇上那个私塾的？”顾希道：“我并非是镇上私塾的，家中父亲是秀才，我启蒙写字都是父亲教的。但因为我是双性人，所以走不了科举。我姓张，名子晨，嫁到了洪家沟，我男人是个军人，但一年前为国牺牲了，现在男人家有药罐子公公、当家的婆婆，还有一个15岁的小叔子、10岁的小叔子、13岁的小姑子和一个三岁的儿子，家中实在是困难，所以才冒昧来讨活。”胡掌柜听顾希咬字清楚，也知道他说这些的原因，一则是交代自己的背景，二则是希望自己同情他。但胡掌柜并不同情他，这年头苦命的人很多，他的同情心还没有那么多。“小张，这活儿我可以给你，但咱们两不相识，我这里陌生人接这个活是有条件的。”胡掌柜道。“您请说。”顾希道。“价格一本文8文钱，但毛笔和墨水要你自己提供。你拿了几本书，得留下押金，等你下次来还的时候，我押金会退给你。”胡掌柜道，“你觉得如何？”“这是应该的，我没有问题。”顾希觉得胡掌柜说的合理。“那么你让我看一下你的字。”胡掌柜拿出笔墨和纸。顾希接了毛笔、沾了墨水，开始写字。顾希年少时尤其喜欢李白，特别是将进酒。这会儿提笔，就写了其中的一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写的是王羲之的书法，字迹非常的健美。这个小说世界并非历史存在的，所以也没人知道王羲之和李白是谁。但顾希的字迹让胡掌柜眼前一亮，他忍不住道：“好字。”接着，顾希又写了正体字，还是那一句话。不同的字体，呈现出一个人不同的性格。“您觉得哪种字体合适？”顾希问。胡掌柜当然喜欢他的草书，但是抄书的话，还是正体合适。不过胡掌柜真的很意外，看顾希标准的乡下人，皮肤黄蜡，人也瘦，就比乞丐稍微像样一点。这种人走在大街上，平时谁都不会理会。可一写字，倒是真人露相了。这样一个人，竟然是个双性人，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