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离开了父母的保护,去了比较偏僻的地方,因为那里的环境落后,医疗水平很差。在那里,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叫杜望华。一个年轻漂亮,一个英勇无比,两人就开始恋爱了。有一次,因为一个任务,两人被困在雪山中,因为太冷,他们彼此取暖,然后发生了关系。事后,杜望华保证,他会对姑娘顾着。他们都是军人,就算结婚要政治调查,但是从军的时候,每个人本来就政治调查过,所以他们的婚姻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部队里有个高官的女儿看上了杜望华,并利用杜望华的前程威胁他。杜望华……屈服了。”顾希的心是平静的,这是男人为了前途做出的选择。而那个年代,才五十年代初,如果那个姑娘用雪山的一夜情去威胁杜望话,那么她的名声就完了。“后来呢?”这个姑娘,是崔傅的母亲吧。而杜望华……跟那个坏分子的中年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后来……杜望华跟领导的女儿结婚之后,那个姑娘就离开了部队,调职了,她本来准备去其他的地方,但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作为一个医生,她当然不可能看着无辜的生命流逝。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也不可能去打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她借口说,孩子的爸爸是个村民,是部队附近的村子里的人,但是因为她结婚两年没有怀孕,所以和她离婚了,离婚之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个时候结婚没有现在那么正规,那个时候只要两人住一起,就能当做是结婚了,没有酒席,没有登记,也都无所谓。”“就是现在也一样。”顾希道,“农村里有些人不到年纪,就先住在一起,等到了年纪再领证。也有两人过了好几年,甚至十几年,孩子都有了,还是没有领证的。”“在孩子五岁的时候,她去世了。那是一次意外,整整一个营的人,和敌人交战,结果误入陷阱,人员和枪支都不够,等着医生和战士的支援,她是随行的医生之一,她……为了救一个小孩,结果那个小孩是敌人的陷阱,小孩的身上有炸弹……敌人很残忍,用小孩当人肉炸弹……小孩16那年,杜望华来找他了。其实小孩除了没有爸爸,妈妈死的早之外,并不缺什么。大院里的孩子虽然背地里骂他是野种,但那又怎样。他们也只敢在背地里骂,敢当面说的,门牙都被小孩打下了。小孩的爷爷是革命战士、他的奶奶和妈妈都是战地医生,她的妈妈是救人牺牲的,只要他不把人打死,国家都会养着他,大人们也无可奈何。其实吧,叫我说杜望华也是真的傻,他岳父的职位,对崔家来说,根本不是事儿。我爷爷虽然因为腿伤退休了,但是他功勋很多,他打鬼子、打特务,那是不要命的。我奶奶是军医院的院长退休的,我曾外祖父生前也是部队的大官,我往上三代都是军人,就我不是。我爷爷奶奶只有我一个血脉,他们不让我去了。”说着说着,他说成自己了。崔傅顿了顿,又道,“那个坏分子,就是抛妻弃子的杜望华。杜望华抛妻弃子,也爬到了首长的位置,但是近几年军部也很乱,所以他下乡了,他虽然下乡了,但还有一些人际关系在,就让人安排到了溪头村。前几天我和他碰上了,他说,他来溪头村,就是想看看我,知道我过的好,他就放心了。我呸了,有这样不要脸的吗?我过的好,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过得好,也不能抹平他为了富贵抛妻弃子的事情,这搁在古代,就是陈世美,典型的白眼狼。不过,他送上门了,有便宜不占就是傻瓜。所以我16岁那年,我一次性要了他16年的抚养费。17岁开始,我要求抚养费涨价,一个月要了20块。”崔傅说到这个,觉得自己做的真好,真聪明。当然,得瞒着他爷爷,不然他爷爷肯定被他气死。“哦,上次杨承国那件事,我也给他打电话了,他让部队办的杨承国,他也就这点用处了。不过现在他没用了,他成了坏分子。”顾希听了,心酸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心酸他年纪小妈妈就去世,被人骂野种。好笑又因为他性格开朗,那些事情没有在他心中留下阴暗。“那你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他成了坏分子的事情吗?”顾希问。催费摇头,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他抛妻弃子,伤害我妈,也伤害了我爷爷奶奶,难道他以为他补贴了生活费就能抹去他做过的事情吗?我不恨他,所以也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他,他成了坏分子我才不担心呢,反正又不会影响到我,我家可是三代从军,我爷爷的书房里有很多的功勋章,我奶奶、我妈妈,都是前线的战地医生,谁也不能因为他的事情抹黑我,我上的是崔家的户口本。”“那你那段时间为什么心情不好?”顾希问。崔傅瘪瘪嘴:“我……我怕你知道他的事情看不起我。”那小委屈的样子,让顾希心里发笑。这家伙的脑回路永远跟人不同。“师父,你想一想,那个男人抛妻弃子,还要给我抹黑,你说他帮不了我也就算了,还要给我添麻烦。你知道吗?他这是故意来溪头村的,他以为他来溪头村我会照顾他吗?他以为他来溪头村我会认他吗?他简直可笑极了。”崔傅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法,他的想法很前卫。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他从小没有爸爸,他对杜望华没有感情。但是他不拒绝杜望华给的东西,他也会向杜望华索取他要的东西。借崔傅的话说,不要白不要。他欠他们母子的,但是他崔傅不欠杜望华,所以他只管拿,不管给。“原来你是因为怕我看不起你,所以才心情不好啊?”顾希哭笑不得,“这有什么?从古至今,我国有着五千年的历史传统,那些父亲落草为寇的、那些父亲谋朝篡位的,难道他们就一定是坏人吗?你们是两个人。所为成分,那不过是当今世道的一种说话。再往前,还没有关于成分的说法时,老百姓哪里敢议论权贵?所以时代不同,人心不同,说到底,不过是当权者的一种权术。我……看上的是崔傅这个人。”“你……你看上我啊?”明明知道应该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崔傅的心里砰砰砰的跳,完蛋了,心跳的有些快,好像心脏要坏掉了怎么办?不仅仅是心跳快了,连脸色都有些红了。崔傅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平静不下来,他觉得自己头顶都要冒烟了。“是啊,我看上你了。”顾希看着他,眉眼都是笑。只是,紧张中的崔傅没有听出其中的调侃。只不过,他嘴角翘起,自己把自己乐的。就算不是自己以为的意思,那又怎么样?他就是高兴啊。“记得等你长到193了,要告诉我你的愿望,我能满足你一个愿望,任何都行。”顾希道。“嗯,其实我已经想好了要什么愿望了。”崔傅道。顾希看着他:“慢慢想,可以想到等你长到193了再说。”“哦。”两人回到家,天色已经不早了,但是彼此的心情都很好。乔家村“乔望他奶奶,你们家又有快递了啊?”邻居看到乔爷爷和乔奶奶从拖拉机上下来,拎着大包大包的东西,满眼的羡慕。虽然大儿子死的早,但是人家孙子有出息啊。以前,乔母带着乔望姐弟改嫁的时候,人家还说过乔爷爷乔奶奶的闲话,说他儿子这是给别人生了儿子闺女,可是73年6月开始,顾希在村里住了一个半月,再加上这两年顾希下乡之后,每隔两个月都会寄东西回来,现在啊,村里论最孝顺的人,就是乔望了。“是啊,我们家小望啊,就是自己舍不得吃,把东西都节约下来给我们,哎。”乔奶奶的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回到家里,乔爷爷和乔奶奶把东西拆开。东西是在他们房间里拆的,看到里面有两罐奶粉,还有几块布,还有大米、面粉、大白兔奶糖,连水果罐头都有。“妈,小望又寄东西来了?”乔二婶和乔三婶也知道顾希寄东西来了,所以连地里的活都不干了,眼巴巴的跑来了。乔奶奶知道她们眼皮子浅,不过这两个儿媳妇到底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不像别人家的媳妇两面三刀。“是啊,还有信呢。”乔奶奶道,“这字儿我们也不认识,去叫个识字的来。”“哎,我去叫。”乔三婶去妇联叫了人,很快,一个妇女跟着她来了。每次顾希来信的时候,都是叫她念的,她也习惯了。等妇女到了之后,看到地上的包裹,当真是羡慕,没有享到这乔老太没有享到儿子的福,倒是想到了孙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