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英明的皇上,他有宽阔的心胸,超凡的胆识,当然也有身为帝皇的心机和疑心。就算在一手养大他的邵太后面前,他也是沉稳的。可是,在杜清则面前,他可以卸下自己的伪装,而不需要摆帝皇的威风,因为他和杜国公府不会背叛他。从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到他成了皇上,杜国公府从来没有求过他任何事情,就是让姑娘进宫都不曾有。皇上在杜清则面前,虽然年纪可以当他爸爸,但其实有时候就像一个小辈,因为杜清则比他更像个老头子,无欲无求,皇上曾一度的怀疑,他这个小舅舅会有欲望吗?当然。皇上内心也有八卦的时候嘛。“小舅舅,什么办法?”皇上看着他问。他只有两个儿子,且两个儿子身体都赢弱,皇上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在他有生之年收回兵权。他才三十多岁,是最旺盛的年纪,也是最有野心的年纪。先皇还在时的夺嫡之争太厉害,以至于先皇为了拉拢一些人,兵权分散的很厉害。后来先皇即位那些兵权也都没有收回,毕竟大家跟随他从龙有功,登基为帝就收回兵权太寒人心。但是先皇马上立杜国公府的小姐为皇后,杜国公府也是武将出身,他拉拢的意思很明显。而后又立邵太傅的女儿为继后,邵家书香门第,门生众多。先皇立了杜国公府的外孙为太子,立了邵家的外孙为太孙,巩固了两朝的皇储。不管是为了太子还是太孙,杜家和邵家都会站在太子和太孙这一边。不得不说,先皇是个聪明人。先皇去世,太子即位,就是如今的皇上,他对有功之臣都很好。就像这次狸猫换太子事件,明面上他放了镇北侯府。因为动了镇北侯府牵扯的关系有点大,但实际上。他比谁都想收拢兵权,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次南继恩的事情就是一个爆发点。杜清则起身,走到皇上面前,摊开纸张,拿起笔墨,在纸张上写了一个字:战。“战?”皇上盯着这个字沉思。接着,杜清则又写下了一个字:防。从皇宫出来,杜清则本来是打算回皇刑卫衙门的,但是想了想。午饭时间快到了,他可以去趁火打劫一下。固郡王府顾希近来闲的很,一边听着苏才汇集上来的京城里世家后宅的各种八卦,一边看着书打发时间。侍卫来报杜九爷来的时候,他还颇为意外。自从温泉那天之后,杜清则就没有出现过,不过王府厨子做出来的一日两餐却是每天给杜清则送去的,这是顾希答应他的。王府里的厨子放在现代堪比大酒店的名厨,这些人厨艺好,在厨艺上也有天赋,有些配料和食谱,经过顾希的指点,他们都能做出不输顾希的菜色。“他怎么来了?”顾希嘀咕了一句,吩咐侍卫请人进来,自己则放下书,盯着门口看。杜清则才到书房门口,就对上了顾希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的眼神,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泡温泉的事情,想起了他**的身体。杜清则下意识的觉得喉咙有些干。“舅公。”顾希微笑的喊着。那一声舅公,唤回杜清则的理智,他嗯了一声,走到顾希面前,把一份证词给他。顾希接过证词,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他看上杜清则:“多谢舅公。”没有想到他会在他不知道的背后,调查了那么多。“那还生气吗?”杜清则问。“嗯?”顾希一时没有搞明白。杜清则道:“那日闻氏的供词给你之后,我看你心情不好,料想你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所以一直派人盯着魏巩和镇北侯府,现在有了魏巩的证词,至少皇上对镇北侯府不会在庇佑,你如果想报仇,机会就更多了,你高兴吗?”顾希回想那天,他心想,他哪里是因为闻氏的罪行而生气,他分明是因为这个男人要自己叫他舅公而觉得两人辈分相差太大。“高兴。”顾希道。他是不会把真实原因告诉他的,“其实要杀南继恩并不困难,但是我要他死的明明白白。”“乖孩子。”杜清则伸手,摸摸他的头。顾希起身:“不过眼下,我要回一趟老家。”“哦?”杜清则挑眉。“我原本以为老家偏僻,我出来又是行踪神秘,南继恩的人定然不会找到那边,虽然我对养父养母一家很是放心。但是照这样看来,南继恩如果一城一城的找,也有可能找到我老家,我得去接我养父养母,他们还是在我身边比较放心。”其实顾希不愿意接他们来京城,因为顾希知道他们不会习惯,也知道他们喜欢热闹,如果来了这里没有可以八卦的邻居,他们肯定闷死。“不用接他们来京城才能引蛇出洞。”杜清则道。“哦?愿闻其详。”顾希道。杜清则道:“你告诉我地址,我让长风派皇刑卫的人去你老家保护,让皇刑卫混在村里中贴身保护,把整个村的人一举一动都监视起来,一有人靠近,皇刑卫会自觉调查,如果是南继恩的人,于你更有利,这是一个法子。”“那第二呢?”顾希问。“第二,把你老家公开,摆在明面上,南继恩就下不了手。”杜清则道。“谢舅公指点,我一味的想要保护他们,又不想他们融入京城的是是非非,却忘记了最显眼处才是最安全的。”说罢,顾希又道,“我进宫去找外祖母,这点小事有外祖母的懿旨就够了。不过,我觉得计划一和计划二同时实行比较好。”“……”杜清则心道,他是来吃午饭的。“吃了饭再去,你这会儿去,太后娘娘许是正在用饭。”顾希看着他,突然笑了。杜清则觉得有些丢脸,耳根子微红。“我下厨,对舅公表示真诚的感谢。”午饭后,杜清则拎着水果去了皇刑卫衙门,顾希去了皇宫找邵太后。邵太后听完顾希的来意,也有些愧疚:“你年龄小,考虑不周也是情有可原,原是哀家的不是,竟也忘记了这等恩情。郑家养育了你十四年,对哀家来说,是天大的恩情。”“外祖母严重了。”顾希道,“爹娘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他们来说,耕耘种田才是最心安的,让他们来京城享福,他们不会习惯。我想孝顺他们,可也不愿意剥夺了他们的自由。来这京城,一举一动都受人话柄,反而是拘束了他们。”“你说的有理,那你想哀家怎么感谢他们?”邵太后问。顾希道:“养父养母有四个儿子,不如赏赐良田千亩,将来每人可以分得二百五十亩,只要后代子孙本分,这些良田一年的收入也有两百两银子,足够他们过富裕的日子了。便是家里出了读书人,也是供得起的。只不过,千亩良田税也不少,不如再封养母一个六品夫人的诰,只要养母在世,这千亩良田均可免税。”“这好,哀家这就下懿旨。”邵太后道,“虽然册封一个后宅夫人的诰命皇上不会管,但哀家也要同皇上说一声。”“多谢外祖母。”顾希道,“这是良田千亩的银子。”“银子哀家有。”邵太后道,“他们养大了哀家的孙子,这是哀家作为长辈对他们的感谢。”邵太后和顾希商量好之后,就去找皇上了。这还是邵太后第一次去御书房找皇上商量事情,从皇上登基至今,邵太后从未去过御书房。所以邵太后一到,还把皇上吓了一跳。但皇上听完邵太后的来意,皇上道:“还是朕来下圣旨吧,这良田千亩就是朕的赏赐,母后也不必出银子了。”好歹这段时间,外甥提供的白琉璃的配方为他赚了不少钱。“那哀家就不跟皇上客气了。”邵太后道。等顾希离开皇宫的时候,手中已经拿了皇上的圣旨。第二天,他带着圣旨离开了京城。郑家郑母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这几天总是不得劲,很是想念大儿子。大儿子离开家都三个月了,也不知道这日子过的怎么样了,要知道他离开的时候是身无分文的。越是想,郑母就越心酸。想着想着,她就想起了儿子小时候,那么小的一个娃,去私塾读书的时候,那会儿他不想读书,还专门跑回来。当时郑母就想,要不依着孩子不去读书了。可是夫子来了,说孩子聪明的紧,很多东西教过一边就记住了,那是考状元的命。于是,郑母咬咬牙又送儿子去了。哎……郑母叹气。“娘。”三狗子和三四狗子背着背篓回来了,背篓里装的是萝卜。这被霜压过的萝卜特别好吃,民间有种说法,冬吃萝卜夏吃姜,这冬天的萝卜就是小人参,很补。郑家中了两亩地的萝卜,多的很,所以郑母用萝卜来做小菜,比如酱萝卜、萝卜干之类的。“快,把萝卜洗了,然后切块。”郑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