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家和成了后背村的书记。张姓长辈们坐在一起,都沉默了。张发根苦着脸,“我送的是两个名字,哪知道大队长能给拾家的。”张姓最高辈分的张老头抽着烟,眼皮往上瞭,“事儿定了,就照办。你是村长,大事小事,你多放在心上。也就没拾家什么事。”张发根点头,“我知道。叔爷,我得去拾成家一趟吧?总得去碍个面子?”张老头将烟杆敲桌,“去该去。”他指着自己儿子,让他去把橱里的那块肉拿来,给张发根带去做礼。他儿子有些舍不得,但也只能照做。张发根想说,家里还有兔子肉,但他家里也有老小,这个嘴到底没张开。张老头摆手,“行了,回吧。”张发根拧着肉,离开后,几个老头彼此看看,哼了声,“咱们压着姓拾的上百年了,不能让他们在起来,压在咱们的头上。我看吶,还是得寻个油头,把拾家和这小子拉下来。”“不着急,总要让他当个一年半年的才行。”张老头和几个堂兄弟道,“都忍着。拾家的没开口说话,我们不能先冒头,让他们抓了把柄。等会老三和老四去祠堂上香,和祖宗说了这事。”被他点名的两老头点头。张老头问他儿子,“山脚下那块地是拾卫北的小子和他婆娘开的?我瞧着已经有模有样了,明儿你地里看看,那块地能干什么。”王春梅两母子第一天去开荒的时候,他就去那块地里看过。都是碎石头,就连旱地都当不成。“也是白费功夫。”**王春梅也在说拾家和当这个书记的事。“我听你爷提过,在三百年前,后背村是个大村,村里只有拾姓。后来张姓的祖宗张魁道带着一家七口来了村子,说是落了难没处去,拾家老祖宗心软,将他们留在了村子里,这一待就三百年了。在百年前,后背村还是拾姓当大家的,村长叫拾斎董,他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给隔壁张姓的儿子,也就是这一年,拾斎董的三个儿子先后病死了,拾斎董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接连打击,很快也病倒了。他病后,就让女婿当了村长,自此后,后背村也就是张姓当家了。”古赋声不解,“为什么不再选拾家其他人当村长了?”王春梅,“听说当年拾斎董也是让他侄子当村长,但事情就是这般邪乎,他侄子第二天也病倒了,且很快就去了。当时请了郎中来看病,郎中又说只是得了风寒,谁都想不到就一个风寒,只一夜就能要了人的命。之后拾家无论是谁想当这个村长,都会得病。后来拾家人也不敢当这个村长,拾斎董只能让他女婿来当。”李巧红,“这么邪乎?”王春梅,“是邪乎,那年头也兴神婆。拾斎董还花钱去请了神婆来,但神婆说后背村里很干净,不是有邪东西作祟。死的都是得病走的,说是巧合。”古赋声看向拾参。拾参的表情有些怪。王春梅嘀咕一声,“拾家人别出事才好。”拾参笑了,只要拾姓人站着这些位置,有了这个权利,那就还是会出事。当然,拾家和半年内是安平的。吴小四趴着碗,滴溜溜望着他哥,他的符已经画好成了,等吃完饭他就把符给哥哥看。后背村的八卦且说且听,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王春梅是知道吴小四在学画符的,画好的符就是用来对付冯拐子的,她当然是关心的。吴小四说他画好符了。王春梅高兴地直咧嘴,“好啊!婶等着小四将那三个拐子抓到,我看他们还有没有脸。”吴小四重重的点头。这天夜里,冯家三兄妹从拾成家摸了出来,在村里盯了几天,终于让他们逮到机会了。三兄妹摸黑,到了最西边的屋子前。男人在外守着,两姐妹开了锁进了屋,往房间里吹了股迷烟进去,又等了五分钟,两人才推开门。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走。”孩子的手,男人按照之前踩好的点,飞快的离开。两姐妹却是相视一眼,她们还对吴小四不死心。将孩子交到男人的手上,两姐妹朝着拾参家的方向溜了过去。“你先走,等我们半个小时。”男人黑着脸,又不能大声呵斥,眼睁睁的看着两姐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的脸阴沉如水。黑暗里,能听到虫叫声。冯氏姐妹藏在拾参院墙外,她们知道吴小四住的屋子,两人默契十足,找准进屋点,摸到了院子里。“姐,这院子挺舒服的。”“闭嘴。”这时候说话,对她们来说是大忌。冯氏妹妹懊恼,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话,她闭上嘴巴,直勾勾的盯着吴小四的屋子。突然。一阵温温柔柔唱戏的声音响起来。冯氏两姐妹愣了下,两人下意识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青衣飘在窗户前,咿咿呀呀的唱着《西厢记》的词,它的观众就是冯氏两姐妹,自然也是和她们两个对戏的。戏词缠绵哀怨。青衣甩着袖子,朝两人徐徐飘来。“莺莺才子佳人相会;俏红娘从中系赤绳。”冯氏两姐妹惊得眼珠子都凸起来,“什么人,装神弄鬼。”“我、我们是拾婆子的亲戚……”青衣飘到她们眼前,“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她、她没腿。”冯氏姐妹抱在一起,被青衣一吓,两眼一翻,就晕了。拾参打着哈欠出来,青衣停了戏词,忙屈身行礼,“公子。”拾参看眼地上的两人,“这么不经吓?把她们绑起来吧。”青衣手中现出一段绸缎,将冯氏两人绑在一起,吴小四揉着眼睛出来,“青衣姐姐,她们是来抓我的。”青衣柔柔的笑,“嗯,姐姐把她们绑了,不怕。”吴小四咧嘴,“我才不怕。”他已经把替身符用在了偷走孩子的男人身上了,等明天就要他好看。**接应的车停在后背村村口不远处,男人走到村口,吹了阵口哨,黑暗里就有三个人朝他走过来。“怎么这么慢?那两姐妹呢?我们得赶紧走,今晚上我的眼皮就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事。”冯老大心里烦躁,“还有个小子在后面,两姐妹去捞人了。我们等她们半小时,没来就走。”三个男人很不高兴,他们这一行,就是要守时重规矩。合作这么多年,这两姐妹还是头一回出现这情况,三人听到后面还有货,怒气散了些。“等不了半小时,十分钟后就走。”最沉稳的男人开口,他看眼后背村村口浓浓的夜色,心里不太安稳,他一向是小心谨慎的人,靠着这直接,他救了自己好几次。将”货”藏好,又过了两分钟,男人让人开车,走了。冯老大愣了下,“六哥,我妹妹还没回来,在等等她们?”夜色下,男人如一条毒蛇般盯着冯老大,“你想等就留下,我们走。”冯老大犹豫一瞬,还是上了他们的车。他们三兄妹原本布的局并不是他们在晚上直接把”货”带走,将他们自己连带的暴露嫌疑下,而是设计先将”货”交接出去,他们在村里排除嫌疑后,在选择离开。但今晚却临时改了这计划,冯老大沉着脸,心情并不好。他现在走了,有脑子的人都能把他和孩子失踪的事扯到一起去,那他就是危险了。可现在也没选择。大不了以后不涉足这一片了。“他们要走了。”吴小四盯着盆里的追踪符,他把替身符用在冯老大身上,就是为了找到冯老大的团伙人,一举将他们都抓了。冯老大在移动,他的符上,就会有冯老大走过的路线现出来。古赋声没有通讯设备。古重被他支去办事没回来,身边没可用的人,倒是不好办事了。拾参抓住他的食指,取了一滴血,“看清楚了,教你千里传音。”古重是古赋声的人,他们之间有着主仆的精神协议,拾参用古赋声的血作为媒介,以符传音,古重就算在千里之外,也能传到他耳边。“太清祖上,三清为下,急急如令令。”拾参手里的符化成一道光,消失在眼前。古赋声,“……”吴小四瞪大眼睛,又兴奋的跳起来,“哥,我也要学。”古赋声当即道,“如何学?还需要血吗?我还有很多。”拾参咧嘴,“我教你呀。”拾参没理吴小四,吴小四急得跳脚,在拾参身边绕来绕去,想把拾参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哥,你教我啊,哥。”拾参摇头,“你别学了,学不会。”没拜师的小徒弟的确有天赋,也能很快学会替身符和追踪符,这些符都是基本符,学起来快。但传音符是三阶符,小徒弟没引气入体前,是学不会的。吴小四的心都要碎了,“为什么啊!为什么我学不会啊?哥,我能学会的哥。”古赋声忍住弯起的唇,“夜里凉,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回屋睡吧。”吴小四眼睁睁的看着他哥被抢走了,他气呼呼的踢脚。青衣捂着嘴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