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一声喝,老头一掌将木屋震碎,木屑四飞,从屋里闪到屋外。看到拾参和古赋声,被头发遮住的眼睛冒出贪婪的绿光。他舔了舔唇,冲着古赋声的长长吸了口气。“好香啊。”像是陶醉在这香味里,舌头伸长了舔嘴,绿油油的目光黏在古赋声的身上,“几百年了,几百年没有闻到过如此香甜的味道了。”古赋声冷冷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坨粘稠的浓痰,恶心的黏在他的身上。这感觉,非常不好。老头被他看着更兴奋了,嘴里流出一串粘液的口水,滴在手背上,血淋漓的手擦过嘴巴,“吃了你,还有谁能奈何我,桀桀桀……”“你怕是在想屁吃。”拾参黑了脸,一脚出去,疾风带劲,将人连带身后的木屋踹飞,木屋碎片满天。古赋声冷眸微顿,撇开视线。拾参哼了声,五指微张,将踹飞的老头吸了回来,擒住他的脖子,朝着他的脸上就来了几巴掌。“丑东西,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拽你出来?”老头恐惧,如死狗一样被拧在手里,不敢动弹万分。到此刻,痛苦万分,魂力四散,他都是懵着的。他的眼里只有那个绣着他的人形香味,只要将他吃了,他的魂力变强,他在无所畏惧。所以,被一脚踹出去,险些魂飞魄散到被拧着脖子胁迫,他都没回过神来。拾参重重的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头看着他抬起的手目光惧骇,张嘴要求饶,却惨叫一声,被他从这具身体里硬生生的拽了出来。修行者的灵力是鬼魂的克星。此人的灵力恐怖如斯,恶鬼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瘫软在地,叩头求饶。“大师,大师我有眼不识泰山,你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作恶了。”它从老头身上离开,老头直接摔在地上,古赋声略微诧异,但他没当好人,就让老头躺在地上没理会。他看不到恶鬼。拾参也不会让他看。这恶鬼长得贼丑,看了会做噩梦。恶鬼匍匐在地,不敢动分毫。心里悔啊。它就不该在这村子里待上两个月,还以为能瞒得过地府那帮蠢货,谁想到会翻车。这么个山沟沟的地儿,藏着个大师。还是能一脚将它踹得魂飞魄散的大师。恶鬼要是有眼泪,这会指不定哭得多痛心。拾参蹲在它面前,啧了声,“在地府越狱的就是你吧?好家伙,六百年的鬼,就敢和阎王对着干了?”恶鬼忙撇清关系,“不、不不是我,从地府逃出来的恶鬼都是十恶不赦的鬼王,我,我顶多就是个小鬼,就是运气好,趁鬼王逃走的时候,钻了空子逃出来的。大,大师,你把我送回地府吧,是下刀山还是下油锅,我全接受,绝对不敢在逃了。”回地狱总比魂飞魄散,连鬼都做不成好啊。拾参眼神犀利,“我信?”恶鬼疯狂点头,拍马屁,“大师,你看我这怂样就知道我不是个十恶不赦的鬼了。我没害人,就害了五头猪……”赶紧闭嘴,眼神闪躲,心虚。拾参呵一声,“鬼就是不要脸,没害人你这一身业障哪来的?没害人你还是个恶鬼?你当我蠢啊!”恶鬼委屈,“我……我真的没害过人。”它生前虽不是个大善人,但也从未谋财害命过,也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谁想到他死后,在生死簿上却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人,被判以炸油锅,畜生地狱。它喊过冤枉,但那些鬼差本根不理它。它一辈子循规蹈矩,不敢做有违越理之事,就算是被当成了恶鬼,要下油锅以后要投胎做畜生,它也不敢反抗。拾参冷酷无情的拆穿它,“你越狱了。”恶鬼更委屈了,“我,我被油锅炸太痛了,正好有恶鬼作乱,逃出来的机会就在我的眼前,我,我就起了歹心,跑出来了。”这是它头一回干坏事,跑出来后,它只敢躲在山沟沟的农村里,它不害人,又怕被鬼差找到,就把村里的猪弄病了。死猪有死气,就能掩盖它身上的鬼气。它偷偷看向古赋声,这个人身上的味道太香,对它的**实在太大了。拾参黑了脸,右手食指和中指曲起,朝它伸过去,“在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恶鬼嗖的将头贴在地面上。拾参看过它的面相,这恶鬼的话,有八成是真的,这也是他留它一条鬼命的原因了。就是不知道这丑东西在生前得罪了什么人,被换了命,才混得这么惨。远处是嘈杂的脚步声和乱哄哄的吵架声。古赋声看过去,是一群村民气势汹汹的往这方向跑来,他看向拾参,“是罗家村的村民。”隐约能听到张志国扯着嗓子眼嚎的声音。应该是被他鼓动带过来的。恶鬼也看到了人群,鬼魂惧怕活人,活人身上有阳气,尤其是聚在一团的活人,那就相当于是一个冒火的太阳,能把它烤焦了。恶鬼偷偷往后挪了挪,想藏起来。拾参将它收到符里,随手扔进口袋。古赋声看向老头,“他怎么办?”老头被恶鬼上身,身体肯定是受到阴气影响的。还好这恶鬼有分寸,只上过老头三次身,给他祛阴符和平安符,戴上一个月,身体就能大好。拾参将老头拍醒。古赋声冷冷道,“如若被恶鬼上身两月,会如何?”老头睁开眼睛的时候,拾参哼了声,“不用两个月,两个星期,这老头就得死翘翘,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老头一阵反胃,单手撑地就吐。“猪呢,我们的猪呢,猪在哪里。”“对,猪在哪,让大伙都看看,大伙才放心。”“猪到底有没有得猪瘟?村长为什么瞒着大伙?村长得给个说法。”“对,给说法。”“都别吵。我们得看到猪再说,你们就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就咒我们村的猪出事。”“呵!猪没事最好,要有事,我可不依。”“我也不依……”闹哄哄的,男女争相吵着跑来,臭老九的地方,平日里他们是不敢来的,谁让他们村长把猪养到这里了,为了猪,只能来了。张志国在人堆里,举着手喊,“你们村的猪没得猪瘟,我把这猪生吃了。罗三头的女儿就是得猪瘟死的,我要说谎,就让我天打雷劈。”村民们又炸锅了。走在人群最后面的罗村长阴着脸,心烦意乱,但他现在说话都没用,乡亲们没有一个愿意听他的。罗村长盯着张志国,就差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了。张志国看到拾参,热泪盈眶,扒开人,飞快的跑到他身边,给自己邀功,“拾参,我把人都找来了,你快和他们说,他们村的猪,都有病,我没说谎。”“对你说,我们的猪在哪。”一群人冲着张志国和拾参吐唾沫星子。古赋声拍拍轮椅,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拾参黑着脸,躲避老婆子喷来的唾沫星子,将张志国拧在身前挡着,“猪在那。”老头住的木屋已经被他劈成了渣渣,猪圈到是好好的,就是摇摇欲坠,随时要塌。村民们嗖的跑去猪圈。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咆哮骂声。“杀千刀的啊,猪得病了啊!我们的猪没了啊!”“这还死的一头啊,其他三头猪呢,在哪里?”“村长,找村长,村长在哪。”“对,让村长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的猪都好好的,怎么就得病没了。”“都不要活命了?猪瘟会传染人,都散开散开。”罗村长站在张志国的面前,阴着脸的拉得老长,“张小子,你跑来我罗家村闹事,安的是什么心?啊,我罗家村的猪是死是活,用得着你来说?”张志国,“罗村长,明明是你做得不对。猪有病,你就应该告诉大家啊,你明知道猪瘟会传染人,还瞒着。罗三头的女儿就是得猪瘟死掉了,你还想让村里的人都得病吗?罗村长,你安的是什么心?”罗村长气得肺管子疼,他虚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偏村民看到死的猪,上来就拉着他要给说法,罗村长的头刺刺的疼。正好看到从地上站起来的老头,病急乱投医,“慌什么,都别慌,柳老头在这,他能救咱们的猪,他就是医生,能救咱们的猪。”闹哄哄的人群静了一瞬,迟疑的看向臭老九。“他是臭老九啊,谁敢和他沾上边?不想活命了?”“就是,村长,你怎么把猪拉这里来了?赶紧拉走。”“我看就是被臭老九害的。”“都他娘的闭嘴!村长,臭老九真能救活咱们的猪?只要他能救活,我就认。”“我也同意。”两边人吵了起来,罗村长让他们安静,都没有人听他的。柳老头没理会他们,这周遭的一切,彷佛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沉默的转身,看到自己木房塌了,木板散了一地,且都断得细碎。头发遮住的双眼麻木的看着。悲凉吗?早就没有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