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儿,快来,娘抓了一桶鱼,嘎嘎嘎!大哥正好今天回家,装半桶走。”回到家,王春梅高兴的喊她儿子出来杀鱼,看院子里的淤泥,她都觉得顺眼了。拾卫东没想到抓了这么多,“不用给我带走,留在家里吃。”王春梅抓鱼的姿势贼利索,扣着鱼嘴巴拧起来,草鱼得有五六斤重,“我和参儿两张嘴,能吃多少?让你装走就装走。这鲫鱼一斤多,给孩子炖汤好。参儿,拿一只桶出来,娘把鱼分了。”他娘抓了多少鱼,在预料之中。拾参拧着桶,拿了菜刀。拾卫东知道也阻止不了,索性也不在继续,走亲戚得情分,有来有往才是真的。他接过菜刀准备杀鱼。王春梅一条条鱼往外掏,他都怀疑这桶里面是个无底洞,哪能装这么多下去?探头一看,鱼挤得密密麻麻。他都替鱼觉得辛苦。得活活憋死吧?王春梅乐滋滋的,“我抓得少,都是青衣帮忙的。”她看向坐在大厅前的青衣,“青衣,你喜欢吃炸鱼还是蒸的?我都给你做。”青衣柔柔细雨道,“我喜欢炸的。”王春梅,“那就炸。”拾卫东僵硬一瞬,故作轻松的埋头杀鱼。这鱼都是那只女鬼抓的?!!吴小四洗干净手脚,乐滋滋的跑出来帮忙,他的语气微微往上扬,就是求夸奖,“哥哥,我抓的比爱国弟弟的多。他好笨,好几次都被鱼绊倒在田里。”拾参在他额头,给他一个暴栗。“行,你比较棒。”吴小四瞬间乐开花。“王春梅,杀鱼呢!”张赖头拧着三条大草鱼上门,看到拾卫东,他也笑呵呵的打招呼,“卫东,这趟回家,没找哥几个整两杯?”拾卫东意外张赖头来这里。王春梅在厨房做饭,估计没看到他进院子来。张赖头看向厨房,举了举手里的鱼,“下稻田的时候,我就喊了王春梅踩断几根稻苗,我就赔几根。我数过了,她踩了三根,我赔三条鱼。”拾卫东看他的表情,总觉得不对,他和张赖头虽然交情浅,但对他也是熟悉的,这人的性子会主动给人送东西上门的?“不用赔了,你留着自己吃。”“大男人说话算话,三条鱼赔得不多!你要是觉得我亏了,就留我在家里吃一顿?”拾卫东眯起眼睛,呵呵笑,“是觉得你亏。这样,你赔的三条鱼我替弟妹收下了,不过,我们也有交酒情,你把鱼拿回去煎了,喊上几个兄弟,喝两杯。等酒菜好了,我也凑一口。”张赖头,“我一个大男人,就那手艺,这鱼到我手里就糟蹋了。”拾卫东吹捧他,“我记得两年前吃过你做的焖猪脚,那味道可是国营饭店里的大厨师都不能比的,你还没吃早饭吧?赶紧拧鱼回去,我把鱼杀好就来。”张赖头,“……”就想赖着吃顿饭的事,难吗?他转头看向没说话的小伙子,“拾参,我来杀鱼,你去坐着。”拾参冲他呲牙,“你想杀鱼?”张赖头眼神一亮,有戏!“大小伙子干不来这活,我和你大伯一起,你去帮你娘烧火做饭,那活轻省。”拾参非常爽快的将菜刀递给他。张赖头心里还美滋滋的,他蹲在拾卫东身边,“卫东,我们熟吧?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拾卫东,“……”拾参回屋,古赋声坐在书桌前,逗着鱼缸里的鱼,这小鱼长得怪异,还挺有趣。“怎么进来了?”“有送上门的劳壮力,不用白不用。”古赋声透过窗户看向院子,和拾卫东蹲着的人,他倒是没见过。不过。身边的小少年那怪里怪样高兴的样子,这人,多半得自求多福。古赋声无声的笑了笑。**拾成家的娘是九点出殡。他和兄弟们分家早,五兄弟,现在也就留了两个,亲娘出殡,两兄弟当然都得出力。天没亮,两家的老少婆娘们,就紧忙起来。昨晚上村里涨大水,做活的时候,都是心不在焉的,一颗心扑在了田地里。连着几天扎出来的纸扎,好在下大雨后,被拾成家的婆娘和拾光火的婆娘搬到了厅里,没有全部被打湿。院子里都是淤泥,也是没办法烧纸扎了。几个男人就把纸扎搬到了地势高些没被大水冲到的晒谷场边上的草地里,等送殡下葬回来后,就得把纸扎烧了。老人生前用过穿过的东西,全都被搬到了这里,和纸扎一起烧干净。两家人忙得脚不沾地,等听说稻苗田里有鱼抓跑去的时候,屁都没了。拾光要去了稻苗田,又拧着空桶回来,经过拾参家门前,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那脸色非常精彩,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腿就已经迈了进去。“卫东,杀鱼呢!”拾光要将空桶放在脚边,看到拾卫东杀的鱼和他身边的桶里剩下没杀的,那眼神就不对味了。“卫东,你抓了半桶鱼,没给你爹娘家送去?都拿在这杀了?你爹娘知道不得说你?”张赖头抬头,“嘿!拾光要,是哪张大嘴巴和你说这鱼是卫东抓的?”拾光要这滋味就更难受了,语气不对劲,“张赖头,你在这干什么?这半桶鱼你也有份?”张赖头隐隐得意,“你不知道吧,王春梅留我吃饭,我帮忙杀两条鱼怎么了。”拾卫东,“!!!”半桶鱼杀的差不多了,将菜刀放好,鱼内脏收拾到一起,可以喂鸡鸭。“鱼不是我的,我爹娘没话说。你来喊拾参送殡的?一会,我和拾参一起去。”拾光要的眼睛直盯着桶里的鱼。拾卫东起身,拧鱼,语气冷淡,“回去吧。”拾光要脱口而出,“你不给我两条鱼带走?”拾卫东呵了声,“没有。”转身就走。拾光要的手就伸了过去,抓住了桶耳朵,他的脸色发臭,拾卫东都被他气笑了。“松手。”拾光要都做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当没事人一样松手,索性破罐子破摔,“你这半桶鱼,谁吃的完?我就要两条,也不算多。”张赖头知道拾光要做人不行,但也是第一次亲眼看着他抢人东西,这还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呢,做到这份上?“你放屁,老娘的东西,你想要就得给你。谁给你的脸皮?啊,来抢老娘的东西。”王春梅举着锅铲出来,朝着拾光要的脸就砸了过去,“给老娘松手。抢老娘的鱼,门都没有。”拾光要躲着锅铲,脸色发黑。“王春梅……”“叫屁,给老娘滚蛋。”王春梅抄起之前铲淤泥的铲子,朝他攀打了过去,拾光要的气势没她彪悍,被追着打。被赶出院门,又没要到鱼,他就不甘心。“王春梅,你就是个泼妇……”“滚你娘的。”王春梅将铲子砸过去。砰!砰!连着两声东西砸地的声音,除了铲子,还有张赖头砸向他的空桶,“你的桶忘记了。”拾光要气得眼睛都红了。王春梅懒得理他。拾卫东是头一回看到王春梅这样彪悍的样子,他咳了两声,好像知道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这几年都是怎样过来的了。王春梅走到他身前,拧起杀好的鱼,“大哥,和这种没脸皮的人打交道,就是得拿扫帚将他打出去,多打两回,他就知道你的厉害了。”拧着桶往厨房走了两步,她又回头,“张赖头,你来我家里做什么?你也赶紧走。”张赖头,“……我来赔你鱼。”王春梅皱眉头,“你赔了几条?”张赖头,“你踩断三根稻苗,我赔你三条。”王春梅低头,从桶里捞出三条最大的草鱼和鲢鱼,让拾卫东给他窜起来带走,“小四,给你伯父拿三根藤出来。”吴小四大声的应好。张赖头张嘴,“赔你的鱼就是你的……”王春梅眼神往上佻,看他跟看大傻子似的,举了举手里拧着的半桶鱼,“我用得着你赔?”屋里还有半桶没杀的,你是没看见。转身就走。张赖头,“!!!”古赋声挑眉,他倒是看出了张赖头来的动机不纯,但也没猜出是什么目的。倒是对王春梅的做法,略微惊讶。拾参哼了声,“我娘赶他走,还白送了三条鱼。要等我送他走,他连屁都每一个。”古赋声顿了下,他发现,这两天小少年和他说话的时候,越来越随性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小少年说话气度,还是沉稳有范的。现在?倒是把”屁”挂嘴边。相较于小少年的沉稳,他倒是更喜欢和他现在的这个性子相处。“真让青衣跟着拾光要?不怕青衣伤了他?”倒不是担心青衣会故意伤人,只怕她会无意伤到人。毕竟,青衣不是人。拾参哼了声,“我出手,就是太欺负他了。就让青衣吓吓他,改改他的臭毛病,我娘的东西,是他能抢的吗?”古赋声垂眸笑笑。没在说话。来的时候,拧着三条两斤的鱼来,回去的时候,提着三条得有五斤的走。张赖头,“……”拾卫南正好看到张赖头提着三条大鱼从拾参家里出来,眼神就变了,想到自己下田白忙活一场,没抓到一条鱼,心里就闹火气。等张赖头走远后,他大步走向拾参家。“大哥,你在吗?爹喊你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