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村长上手将他扒拉开。张志国力气大,就堵着门不让他进,“罗村长你可别动手啊!你要是把我打了,我跑回去告诉我爹的!哎,你进去干什么?人姑娘都没喊她被耍流氓了,你急什么啊,你别拉扯我啊,我的衣服要撕了,你要赔我啊……”罗村长真想堵住他的嘴,太吵了。这小子是后背村张村长的儿子,他也是长辈,争吵起来不象样,索性不和他打嘴舌,朝屋里的叶娇喊。“叶知青,你一个姑娘家和个小子跑到猪圈里躲着,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咯。”叶娇没反应。张志国抬脚往后勾,把猪圈门勾回来,推着罗村长往外走,“罗村长,你别喊了,我兄弟给老头治病,等他醒了就能和你说明白。你急什么啊!和我等着。”罗村长的脸阴得能滴水。张志国翻白眼,“别吵啊……”两人推推搡搡的时候,罗家村不少人看到了,但没人过来。这是臭老九住的地方,他们不搭理,再者,因为瘟猪的事,他们对村长还有意见。拾参带着叶娇从齐老头的梦里回来。叶娇就感觉整个人恍惚了下,就看到拾参站在自己面前,在齐老头的梦里,周围都是黑漆漆的,那是他人生没有曙光。现在回到现实,环境变样,她就知道自己回来了。忙去看地上的齐老头。“齐爷爷?”齐老头睁开眼睛,怒瞪着拾参。叶娇松了口气,笑了,“齐爷爷,你别生拾参的气了,他就是随口说的,我知道你很厉害的。”齐老头哼了声。身体被病魔折磨着,闷声咳了两声。拾参嫌弃他的**体,蹲他面前,“老头,你想清楚咯,跟我走了,那这辈子就是我的人了,以后你想走,可就走不了咯。”齐老头脸色差,眼带讥讽,“我就是只臭老九,人人避之不及,你能要的走?”叶娇不许他这么说自己。拾参站起身,张手伸了个懒腰,斜睨他一眼,“小看你老祖了吧。”施施然朝外走。齐老头气得猛咳,叶娇赶紧给他顺气,被他推开了。他的病是肺结核,总归是有传染人的风险的。“你看他狂妄的当谁的老祖呢……咳……”“齐爷爷,拾参没说是您的老祖呀。”“咳咳……”拾参拍拍张志国的肩膀,张志国本来和罗村长大眼瞪小眼,被拾参拍了下肩,猛地回头要出手打人,看到拾参的脸,一巴掌朝他的手上拍过去,露出大大的笑脸。“拾参,老头救回来了?”拾参躲开他的手,将他拧到一旁,和罗村长道,“里面的老头我带回去,罗村长只管当不知道这事。要是上面问起来,你可以照实说,是我拾参带走的。”第二大队的大队长是叶吴勤,他前世的情人还在自己家里养着呢。就这么点事,还能办不妥?罗村长脸色难看,“拾小子,你跑来我村里对女知青耍流氓这事咱们还没说道明白,你还想把臭老九带走?你带的走吗?知道他犯的是什么罪吗?”拾参笑了声。叶娇扶着齐爷爷出来,她来到罗家村后,因为会做人,也是走邻家妹妹的风格,所以人缘还不错,罗家村的人对她也挺照顾的。她也从没和别人翻脸过,但现在,她就冷着脸,让罗村长说话客气点。“拾参没对我耍流氓,是我求拾参救老爷爷的。罗村长,老爷爷病得很重,你知道他生病了,也对他不管不问,但我做不到。”她没在罗村长面前透露自己和齐老头的关系。“你让老爷爷和拾参走吧。”罗村长拧巴脸,口气不算好,他一直以为叶娇是个娇气懂事的姑娘,没想到她会怼自己。既然她都承认拾小子没对她耍流氓,他也不能抓住不放,而且猪瘟的事,他总觉得和拾小子脱不了干系,他的语气生硬。“你想带他走,就去和上面的人说,和我说不着。”但人要是在他的地方丢了,回头他也是有责任的。张志国嘴快,“拾参都让你照实说了。”能有什么责任。罗村长,“……”**拾参带齐老头回了家。王春梅刚做好饭,给她家挖地基的五个男人也坑着锄头回来了,正洗手脚准备吃饭。张爱国本来是厚脸皮来蹭饭吃的,半路上被他娘喊回去了。“参儿?这老头是谁啊?”“臭老九。”王春梅倒吸一口气。齐老头身上一股丧气,冷淡的看眼王春梅,眉眼略讽刺,像是在和拾参说:看吧,带他回来干什么呢?不怕被牵连到家破人亡吗?拾参嫌弃齐老头一身味,让他娘给他弄点洗澡水,就给老头找了身衣服,衣服还是古重的带来没穿过的。之前做饭,就烧了半锅的热水。王春梅将热水舀到木桶里,把水拧到后院洗澡屋里头,等人进去后,她才拉住拾参嘀咕,“儿啊,你哪带回来的?娘倒是不怕被他牵连,就是这心里不踏实。”拾参拍拍她的肩膀,“有我在。”王春梅哼了声,“娘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万事都不用娘操心了。你让娘别操心,娘就把心放肚子里。但娘和你说,在外头可不能囔囔着他是臭老九,就说……是娘远方的亲戚,下乡来的,咱们多照顾些。那老头看着骨瘦如柴,病恹恹的样子,没事吧?”拾参,“他死不了!娘,我打算开间药铺,让他来当医生。”王春梅愣住,“他懂医啊?”拾参,“还挺厉害的。”王春梅就高兴的,“咱们村也没个正经医生,都是赤脚大夫,只知道治个头疼脑热的病,有医生好啊,有医生咱们就用不着跑乡上的诊所了。咱们家开药铺啊?那得多少钱?咱们也没个地儿开啊……”拾参挑眉,“我安排。”王春梅乐滋滋的,“那成。”等齐老头洗完澡,穿着宽大不合身的衣服出来后,就莫名接受了王春梅对他炙热到过分的热情。王春梅给他添饭,装汤,心疼他,“齐老叔啊,你太瘦了,该多吃点。中午咱们就将就着,往后你想吃什么你和我说,我都给你做啊。到了家里就是自己人,别和我客气。”“哦!我是参儿的娘,你喊我一声大侄女就成。”齐老头,“……”张发祥几个也是闷笑。齐老头是最不会应付像王春梅这样没眼色还热情过头的这类人的。他还是圣保堂掌门人的时候,他的徒子徒孙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从不敢越过规矩的;被打成臭老九后,是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或落井下石,哪曾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弄得举手无措。他绷着脸,“我、自己来。”王春梅就差上手,喂他吃饭了。齐老头,“……”他的心理历程实在太复杂了,为打退王春梅对他的真诚热情度,冷冰冰的质问,“我是臭老九,你留我在家,就不怕会祸及你家人吗?”王春梅乐呵呵的摆手,“臭老九怕啥……”齐老头怔愣。张发祥倒是看了眼齐老头一眼,又和其他几个相视一眼,倒是沉默没说话。吃完饭,他们拿着打包好的饭菜回家了。走出拾家院门,张发祥叹了口气,“参小子也是胆大,那可是……都敢带回家。”其他几个笑笑,“现在的年月,什么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谁知道是人是鬼。反正啊,参小子能带回来的人,准是大好人,咱们往后多相处相处就行了。”“对,就信参小子。”张发根被拾婆子闹得,头都快秃了。拾卫南被拾参打伤了,拾婆子不敢去找拾参母子说理要赔偿,就可劲的折腾着他。他倒是威胁拾婆子,拾卫南乱搞男女关系,要将他送到派出所,让他去劳改。可武香也说了,她是自愿的,两人没乱搞:卫南哥和他婆娘已经没有夫妻感情,他会和他婆娘离婚,等他离婚就娶我。张发根听到这话,险些气晕过去。本来就乱糟糟的一家人,拾卫南婆娘的娘家人又打上了门,闹了半天,武香的爹娘也闹来了,三家一起乱成了一锅粥……这时候,罗跛子来接拾招娣过门,拾招娣要她奶把罗跛子给家里的五百块彩礼拿给她当嫁妆,否则就要去妇联告她奶……这下,不是捅了马蜂窝,是炸了马蜂窝。张发根劝架,混乱中,脸被抓伤了,现在脸皮一动,就刺刺的疼。张发根来拾家,就想让拾参把他奶家撞破的墙给堆回去,至于拾卫南的伤,就是他活该,还想要赔偿呢?屁都不会帮他要一个。王春梅在洗碗,舀了洗碗水就朝张发根的脚下泼过去。张发根好险才躲开,但裤脚上还是被溅起的水弄湿了。他沉着脸。“想让老娘给他堆墙,做他的狗臭屁梦去。张村长,你也别找上老娘,老娘翻脸的时候,可不管你是谁的。”“那墙也是参小子推的……”“推个屁,是拾卫南自己个撞的。”“也是参小子打的他二叔。”生怕王春梅在囔囔,急着接话,“这事儿可是人家有眼睛看到的。参小子是当侄子的,打自己的亲叔叔,这事传到外头去,参小子不要做人了?”王春梅阴着脸,“谁看到了,哪张破嘴敢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