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来的时候,帽子都歪了。看到拾参,忙行礼,“拾天师,有何事吩咐则个。”喊得这么着急,他可是马不蹄停的赶来的。拾参弹了弹他头上歪了的官帽,“跑来的吧!你别急啊,我喊你来也不是要紧事。”他搂住古赋声,给他介绍谢必安。“他是白无常。”古赋声现在能看到阴魂,面色坦然,“谢大人。”谢必安看两人姿态,眸光略微诧异,笑盈盈道,“是古先生!日后有事可唤则个,都是自家人,别客气!”古赋声,“客气了。”他看向小少年,拾参单手捞过谢必安,“老谢啊,突然喊你上来,没有打扰到你吧?”谢必安笑盈盈,“拾天师的小事,在则个这里,也是顶天的大事。咦,拾天师,这小区的生机是怎么回事?居然有邪阵。”现在阎王已经被法器小儿缠着脱不开身,之前从地府逃出去的恶鬼们,到现在仍没有追回,闹得鬼心惶惶。他们鬼差连日奔波,这些恶鬼却像是藏了起了,两个鬼影子都找不到,愁死鬼了。拾参踢了踢鬣狗的臀部,塞到谢必安面前,“听说你们鬼界跑了十几只恶鬼吧?哦,周柳勤和我说的,还托我要是碰上恶鬼,能抓就抓了给他送回地府,碰上了打不过,就麻溜的跑路。这几只小东西被养得不错,也挺凶的,送给你当导犬用。别的本事不知道,找恶鬼还是行的。”鬣狗们排排坐,乖乖的看着谢必安吐舌头。谢必安,“……这是鬣狗?”鬼眼怀疑了。他所知道的鬣狗,那都是凶猛粗大个,又阴又邪还肮脏,嚼腐尸啃阴魂,吃鬼的凶样,比恶鬼还凶猛。眼前这些?和普通人家的土狗有什么区别?就比土狗长得丑点?臭点?拾参,“你们地府没有看门狗吧?这几只挺合适的。”谢必安,“……好?”拾天师既然看好这群鬣狗,那……那他当然也是觉得可以的!再者说,现在地府里的确是没有幽冥犬,弄几只回去也不是不行!就是吧,这幽冥犬,也不是什么狗都能当的啊,就比如这鬣狗就不太合适啊!谢必安从鬼心里本能的拒绝鬣狗群,他凑到拾参身边,斟酌道,“拾天师,鬣狗则个能带回去,就是还得劳烦您和阎王大人打声招呼?如何?”拾参点头,“好说。”他掏出灵符,用灵力哗啦啦画上符咒,就让谢必安给阎王带去。“有了这个,你们阎王大人就能同意了。”谢必安悄悄松了口气,将鬣狗阴魂收到了锁魂棒中。他看向阴气冲天的小区,鬼脸不好看,“拾天师,则个瞧着这小区阴气冲天,怕是有厉鬼,可需要则个搭把手?”刚说话,谢必安指着远处小楼,在五楼楼顶,一个小孩后面飘着个红衣女鬼,要将小孩推下楼,“拾天师,是厉鬼害人。”拾参和古赋声也看到了。**两人一鬼,站在红衣女鬼身后。拾参看向楼顶,这栋楼的阴气是最重的,整栋楼就像是被一团黑气裹着,沾染阴气的活物,都是面目全非的。小男孩像个木偶一样,一步步往外走。“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有个小红帽,小红帽说外婆最好。摇啊摇,摇到外婆桥……阿瑶啊阿瑶,来看外婆帽……”女子的歌声优美,美好的令人向往。小男孩木然的跟着女子的歌声,一句一句的唱着,在小男孩的脚凌空踩着眼看着就要掉下楼,女子的歌声徒然变得刺耳和兴奋,但紧接着它却更焦急。终于过去了许久,小男孩依然只临空踩着,就是掉不下去的时候,厉鬼凄厉呼啸,“掉下去啊你该掉下去啊,啊啊啊你给我砸下去。”厉鬼身上的血红色衣服猛地化成一股血绳,朝小男孩鞭打了过去。中途轰然一声,血绳燃气火焰,厉鬼惨叫一声,血绳没了,它身上的红衣被烧了起来。“啊……”厉鬼发怒。狂风大作。古赋声走到小男孩身边,将他抱到安全地方。厉鬼看到古赋声把小男孩抱走,整只鬼都炸了,头皮竖起,朝古赋声扑过去,被一脚踹飞。厉鬼砰的砸进了墙。拾参站在它面前,黑沉着脸,“你眼下啊,我烧的你,你打我声声干什么?”厉鬼气疯了,但当它发现自己只能在墙上挣扎不动时,它又是恐慌的。“你是谁?谁请你来对付我的?是不是陈胜,啊……陈胜我要你陪葬。”拾参嫌弃她太吵,用符塞进它嘴巴,让它闭嘴。厉鬼的嘴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嘴巴被炸得肿起,脸部烂成泥,一张嘴,冒出一股蓝烟。厉鬼,“……”谢必安,“……”摀住嘴,缩脖子,安安静静的站到古赋声和小男孩身后。他什么都没看见。厉鬼惊恐的看着拾参,这个少年太恐怖了,居然把它的嘴给炸了。拾参,“还吵吗?”厉鬼疯狂摇头。拾参将它从墙上扣下来扔楼板上,“说说吧,好好的鬼不当,当个厉鬼。不去弄死个大人,把个小屁孩推下楼有屁的本事啊。”厉鬼就流血泪了。“我是他亲生母亲,我哪里会害了他啊,我推他下楼是为他好啊!我不带他走,他就被陈胜这个人渣剁碎了喂狗了。”陈胜是厉鬼的丈夫,是小男孩的亲生父亲。拾参,“鬣狗。”厉鬼仇恨道,“是!陈胜不是人。他去乱葬岗挖坟,用腐烂的尸体喂那些狗,等养到后就把狗杀了取了狗的内脏装在缸子里,在用他的血泡制。这些年,凡是和他作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我……我就是被他害死的,我死后,尸体被他用药物弄成腐烂的在拿去喂狗……我恨……”陈胜就是大凶大恶之人,厉鬼见到他,都只有怕他的份。这也是她为什么报不了仇的原因。谢必安,“畜生不如。”古赋声的脸色更难看。陈胜,如果是他所知道的这个陈胜的话,那必定是四人帮之手的这位。厉鬼跌跌撞撞的朝小男孩爬过去。拾参这回没拦着。他凑到古赋声耳边嘀咕,“你认识陈胜?”古赋声眸色冰冷。拾参挑眉,“我看这小区的借运阵,也是陈胜这小子搞的鬼。”厉鬼的鬼气突然暴涨,整栋楼的阴气又加重了,“是,两年前,陈胜带回来一男一女,从那之后,陈胜的运气突然好了起来,黄赌毒他都沾了,也赚回来了大把的钱,但是他沾的这些东西,没有被外人觉察到蛛丝马迹,这都是那因为一男一女。我无意间听到陈胜和那两人提过借运阵,要借走这个小区里所有人的生机,被他发现我知道他的秘密后,他就把我杀了。大师,你收了这个人渣吧,他不是人,会遭报应的。”它自知自己就算变成厉鬼,也斗不过陈胜。所以它成厉鬼后,只是想让修行之人注意到它身上,能收了陈胜。只是可惜。被引来的修行人,都是酒囊饭袋,居没有一人能对付陈胜。之前被鬣狗吓跑的两男一女,它都看在眼里。拾参,“那你挺惨的。”厉鬼恢复身前模样,是个非常有韵味、典型的贤妻娘母形象,它跪在拾参面前叩头,“大师,我只求你杀了陈胜,让他不得好死!我愿意付任何代价。”它是厉鬼,自然犯下过罪业。只不过,死在它手里的人,还挺有意思,都是些恶行昭著之人,唯一想害死的亲生儿子,还被他们给拦了下来。拾参指着谢必安,“他就是白无常谢大人,我帮你散了鬼气怨力,你和他去地府好好赎罪业,下辈子投个好胎,嫁个好男人吧。”厉鬼愣住。它早就不敢想还有下辈子了。谢必安欲言又止。这种厉鬼沾了人命,就算下地府也是要受刑的,下辈子都不一定有,还想投个好胎?拾参将厉鬼的鬼气散了,让她的魂魄回到最轻最纯洁的时候,又把王家贵祖上的功德挪了点给它。只是功德落到它身上的时候,它的魂魄反而闪着金光。谢必安咦了声,“居然是功德?”他看向厉鬼,惊诧万分。古赋声是看不到功德的,但他的注意力都在小少年身上,看他惊诧的样子,也不免好奇。谢必安手痒,倒是想查看这厉鬼的生平了,可惜他不是判官,没有生死簿。拾参看清女子的面相,倒是恍然,此女子娘家祖上出过功臣,也算是良将之后,只可惜此女子的娘家人已经没了,又嫁了个人渣,功德被霍霍得所剩无几,要不是他将王家贵祖上的功德拿出来送点给她,她家的功德还真发现不了。谢必安恍然,看女子的眸光也柔和许多,“则个必定在阎王面前替她说句好话,让她早日脱离苦海。”女子看向小男孩,此时的小男孩还未清醒,躺在楼板上睡着。女子不舍,也害怕。她这一走,她的儿子该怎么办?有那样一个父亲,日后该如何活下去。“大师,您说我身上有祖上功德,能把功德给我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