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驴坐在门口,痛苦的将脸埋在手心里。眼泪从指缝里滴到腿上。屋里是柳红章尖锐的谩骂声,从前她对他娘和大儿子有意见,在他面前也会大骂,但是好歹不会太过分,可现在呢……稍有不顺心,动则对他和他娘打骂。张驴木讷的双眼,有种惊恐。爱国奶扛着锄头回来,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张驴,沉默的将锄头靠在墙角,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厨房做饭。只是,在进厨房的时候,说了句,“锄头拿去登记了。”张驴木然的起身,拿了锄头出门。“张克家,你是死人吗?我难受你没眼睛看啊?你儿子在哭你耳聋了?张克家,你滚进来……”张驴真想摀住耳朵,当听不见。张爱国蹲在门口,看到张驴出门,他抹了把泪,跑了。张驴张张嘴,到底没把人喊回家。张发祥几个下工,回来王春梅家吃晚饭,几个大男人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好,嘴里就冒荤话,和张驴碰了个面,几个人高亢的声音瞬间收住。有人的地方,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张发祥呵呵笑,“还锄头啊?”张驴木然的点头。等人走远后,拾吴才笑了声,“你理他干什么?”张发祥,“就顺嘴问一声。弄得大家都不自在!”拾吴才,“就他干的事,活该他自己弄得不自在,和咱们没关系。”几人笑闹着进院子,就看到拾参,拾吴才搓着手,略激动,“参小子,你可算回来了。我小舅子最近总不走运,想让你帮忙看看?”拾参,“明天带来。”拾吴才忙答应。张发祥凑过去,“参小子。你上回给老李看相,就说他被换了命,你是不是就知道他是被他亲大哥换的?你说的因果报应还真是,李村长现在是死了婆娘死了儿子。我还听说在李家村的知青,也是咱县里大队长邬振兴的儿子也是被李村长害死的……现在李村长的名声臭了,也被带去派出所问了话。就是说李村长不承认自己害了人,派出所也没办法,没有证据……参小子,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邬靖握紧拳头,“他就是杀人凶手。”当然,张发祥几人是看不到邬靖的。拾参点头。张发祥几个大男人都瞪圆了眼睛。换命这东西,是个玄乎的事,谁也说不好是不是真有其事……但杀人啊,这事儿可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李村长……还真敢下手……张发祥打了个寒颤。“还好咱们和李村长接触不多,这要是能在一起的,晚上睡觉汗毛都能竖起来。谁能睡得安稳。”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李上贵就是杀人凶手的情况下,如果是旁的人告诉他们,李上贵就是杀人凶手的话,他们还是不相信的。可这话是参小子承认的。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看不出来啊……”一个村长居然能是杀人凶手。谁说不是呢?王春梅喊吃饭,旁人家的事,说那么多做什么,管他是不是杀人犯,也和他们打不着干系。吃饭的时候,张发祥几个人才注意到拾家多了个老头。徐老头自我介绍,重点突出,他是拾参的徒弟。几人张口结舌,您老都能当参小子太爷爷的人了,居然是参小子的徒弟?心里嘀咕归嘀咕,恭喜是不含糊的。徐老头也是好酒之人,拾家的酒是米酒,王春梅自己酿的,味道还不错。徐老头挺好这一口。倒是很快和几人打成一片。拾参九堂叔的孙子人小,王春梅不让他喝,他还委屈不乐意,“都晚上了,婶儿你就让我喝两口,晚上也不用干活,喝醉了躺**睡觉就成。”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张发祥说,“老李明儿也不知道能不能送砖来,送来的砖今天搬完了。水泥和沙石也还缺,明儿得打水泥柱承重墙了。”王春梅,“明儿会来。昨儿说好的。”张发祥,“能赶上就行。”他们还怕材料没来,明天只能闲着。“闲着?不会闲着!明天让老头带你们去挖坑种树。”拾参插了话。张发祥几个是知道拾参在山上种树的,齐老就一个人就种了三天了,“成!就这么说好了。”几人吃饱喝足,稍坐了会,就回家了。拾家的习惯,吃完饭都喜欢在院子里坐着纳凉,拾参两腿盘在秋千上,他被恶诅烦得不行,勉为其难的给它雕身体。恶诅恶狠狠道,“言而无信枉为君子!这是你们人类最喜欢压着人的标准,是你食言在先,还倒打一耙怪上我。”拾参,“……你知道的挺多啊!”恶诅嗯哼,他当了几年周祁阳,是白学做人的吗?拾参挑眉,眼前这个恶诅按照年龄的成熟度来算的话,还是个幼儿期。要知道,长大成熟的恶诅,它的恶力是非常可怕的,一个诅痕就能摧毁一座城……如果他给了恶诅身体……拾参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团模糊的泥巴,这团东西掏出来的瞬间,院子里的灵气蜂拥而动,恶诅更是尖叫出声。“混沌。”恶诅看着拾参,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你居然捉了馄饨。”这东西他是在历练时,在一个大能的洞府里碰上的,那时候混沌身上裹着一层泥,也就是现在这样的状态。他三师叔说过,混沌就是一团模糊的气,它没有意识,你将它造出什么形状,它就是什么样的东西。之前他也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弄出来玩玩,现在倒是便宜恶诅了。拾参将混沌塞进恶诅的嘴巴里。恶诅下意识的咕咚咽下。拾参将它捧在手里,开始用他的金勺子挖挖坑坑。他还没想好要把恶诅混沌雕刻成什么样貌,抬头瞥见古赋声坐着轮椅走过来,两眼就亮了。古赋声长得好看,是他在这个世界里,见到过最好看的人了。有个小小版的声声,好像挺不错的。古赋声看着他带着贼意的笑容,神色微弯,“在做什么?”拾参,“刻小人。”古赋声,“……”视线落到他手中,觉得他手里的小人模样有些眼熟。拾参画画不行,但他用金勺子刮人像,还是手到擒来的。主要刮过太多了!几分钟,手里的小人就好了。他将小人递给古赋声邀功,“看!像不像!”古赋声,“……”不能说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也像了七八分。这已经让他很吃惊了。“它是?”拾参,“恶诅魂混沌身。”古赋声诧异,“混沌?它不是模糊的气吗?如何能抓到?”拾参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你不看看我是谁,有什么东西我抓不到的?”古赋声接过恶诅,拾参又不给他了,抬脚将恶诅踹飞,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痕,像颗星星消失在山头。恶诅,“!!!”“这东西,你不能碰。你要是喜欢我给你重新刻一个!”左看看又看看,没找到能雕刻的木头,就去厨房拿了个萝卜,这回是真萝卜,长得水灵灵的。他拿着晃晃,“用这个,能解渴能解饿!”古赋声,“……”有些遗憾的看向恶诅消失的方向。王春梅做好家务,端着一簸箕的花生出来,要把花生粒剥出来,明天炸花生米做下酒菜。“参儿,你就别糟蹋娘的萝卜了,留着炒菜吧!你也刻不出个图案来。”拾参,“娘,你小看你儿子了吧!我先给声声刻一个,在你刻一个。”徐老头和齐老头也坐出来,一起剥花生,连吴小四也过来凑热闹。邬靖和青衣想帮忙,但他们帮不上。古赋声没做过剥花生这种活,只剥了几颗,他的指腹就红了。王春梅说他皮薄,说什么都不许他在参合。“好了。”拾参将刻好的萝卜递给古赋声,“玩你的萝卜吧!我帮你剥花生!”古赋声无奈的笑笑。一家人在说笑讲古,尤其是徐老头刚加入的成员,他又是长者,他的故事就是一窜接着一窜的,逗得吴小四咯咯直笑。砰!隔壁传来惊慌失措的声响。王春梅几人朝隔壁方向看了眼,紧接着就是院门被拍响,是爱国奶厚着脸皮来敲门的。“春梅,春梅……”老人的声音慌张。王春梅和老人相处的还不错,虽然她和张驴夫妻划清了界限,但老人家找上门,王春梅还是去开了门。脸色是不情不愿的。“爱国奶……”“死了,死了……春梅,那女人死了……”王春梅一句话没说出口,眼睛就瞪圆了,“啊?谁死了?爱国奶你别急,慢慢说啊。”爱国奶握住王春梅的手发抖,“驴子婆娘死了,就死了。怎么办好?怎么办好啊?她死在屋里了……”王春梅的脑门也是嗡嗡嗡的响,不由自主的就和爱国奶往她家走,“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出事了?”爱国奶单手锤着胸口,“造孽啊!我张家造孽啊!”王春梅疼得脑阔疼,想让她别喊了,但看她六神无主又吓到身体发抖的样子,只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