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王春梅是不想理隔壁的。谁管他们是吵架、打架还是杀人放火啊!她好好的想挤罐子羊奶,偏隔壁喊打喊杀,惊了奶羊,在她脸上踹了一脚。被只羊踢了脚她自认倒霉,偏那喊打喊杀冲着张驴后又转骂张爱国,瓶瓶罐罐摔摔打打。王春梅气死了。风风火火跑去隔壁,手里的罐子就朝柳红章的老娘砸了过去,“放你娘的屁!爱国没娘,有我护着呢!老虔婆,你敢往他身上泼脏水,你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柳红章的老娘被砸在身边的罐子砸懵了瞬,哭嚎声顿了下,紧接着就跳起来,冲着王春梅骂。“小娼妇……”“闭嘴。”王春梅抄起门口两个拳头大的石头,拿出砍刀的气势,脸色阴沉,“我和张家没关系,你别和我吵!我懒得理你!”柳红章老娘被她气得气血上涌,“你个……”王春梅一石头砸过去,柳红章老娘吓得尖叫。“你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你出门打听打听,我王春梅怵过谁?”柳红章老娘,“……”王春梅呵了声,“张爱国,你出来。”至于怂在台阶上的张驴,她连个眼神都没给。张爱国藏在屋里的后门,他听到王春梅的声音,没敢动。柳红章的娘大喊大叫,骂他杀了柳红章的时候,他就绷不住,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臂,斯斯抽气声从嘴缝里冒出来,眼睛里一片血红和恐惧。“臭小子!快出来!”王春梅推开房门,屋里没人。还奇怪他能跑去哪,正好走,就觉得不对劲,在房门后找到了人。小小身躯蜷缩在角落里,又可怜又可气。王春梅将他拧出来,“出息了!婶喊你听到没有?”张爱国垂着头,不敢看王春梅。王春梅猜想他是被柳红章给吓到了,用力揉他的脑袋,将人抱起来,“怂着干什么!你爹不管你,还有婶呢!跟婶回家!”柳红章的娘双手拍大腿,大声骂,“狼崽子,是他害了我姑娘,他不能走……”王春梅怒火中烧,“闭嘴!老虔婆!”柳红章的娘凄厉的嚎,“杀人了……杀人了啊……大伙都来看看……”王春梅猛地走过去,拽住她的手往外拖。柳红章的娘愣了下,要将手抽回来,但王春梅力气比她的大,不给她挣脱。“你,你松手,不松手我喊了……”喊!你不喊我都要帮你喊!王春梅将老虔婆仍在张家院门外,“我告诉你柳红章怎么死的,自己作死的!”村民们知道柳红章死了,本来就对她的事有兴趣,虽然是半晌午时候,也有不少人在村子里走动,尤其是半大孩子。王春梅将柳红章作死的事揭了个干净,看着傻眼的老婆子,“还闹吗?”柳红章的娘,“……”知道自己姑娘是怎么死的,被当着人的面揭了个干净,她的拒绝承认的。“你浑说,我姑娘就是被张家父子害的……”张爱国趴在王春梅的肩上,身子轻颤。王春梅拍拍张爱国的后背,安抚他别害怕,懒得和老婆子纠缠,抱着张爱国回了家。柳红章的娘有心将王春梅拦住,但被王春梅盯着,她心里就冒虚,只能回去折腾张驴,她姑娘死了,张驴总得出钱给她一个说法。**“呸!”有什么样的老娘,就能养出什么样的姑娘。王春梅嫌弃老婆子,还好不是她亲娘,否则,她都得拿条**来兜脸。将张爱国放在地上,打了水给他擦脸擦手。“傻小子,你怕什么!你后娘那就是活该!好了,擦把脸,去找你小四哥哥玩去!”张爱国垂着头没吭声。王春梅揉他的脑袋,“抬头给婶看看,真吓着了?”柳红章死的现场,她是看过的,那是满地血,她一个大人看着都渗人,更别说小孩了。王春梅看着他的状态不对劲,心里不太舒服。吴小四探头,“爱国弟弟,快过来,我们玩翻绳。”张爱国听到吴小四的声音,总算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吴小四,冲他扯了扯笑,僵硬的朝他走过去。王春梅松了口气,“还是小孩子们能玩到一起。”余光扫到在院子里的奶羊,王春梅赶紧去拿罐子紧羊奶。青衣堵在门口,将吴小四护在身后,“小四,快进屋,关好门,不许放他进来。”吴小四仰头,“为什么?”青衣,“他有异。”张爱国整个人的身体是僵硬不协调的,一晃一晃,像个木头人。吴小四在他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两个影子,其中一个影子张牙舞爪,想从张爱国的身体里爬出来。吴小四将房门关上,语气担忧,“青衣姐姐,爱国弟弟到底怎么了?他身上的影子好可怕。”青衣摇头,她亦不知。“开……门……”“开,门。”张爱国一下下的砸门板,血红的眼睛瞪大,从门缝里往里看,忽然大声吼,“开门!我看到你了!快开门啊!”吴小四被他狰狞的小脸吓到了。“青衣姐姐,我们快帮他吧,他好像好难受!”青衣摇头。她帮不了!“等公子回来,自有法子制服他。”吴小四双手合十,念叨着他哥快点回家。拾参是在张爱国要将吴小四的房门给劈开的时候,回来的,眼看摇摇欲坠的房门,拾参将张爱国拧到院子,让他站好。藏在张爱国身体里的影子不敢冒头了。张爱国眼里有瞬间的茫然,“哥哥?”拾参招手,张爱国两眼懵的朝他走过去,拾参踩住他的影子,将藏在他影子里的东西掏出来。张爱国震惊的看着他的手。拾参在他脑门上弹弹,“玩去。”张爱国跑了。在拾参手里挣扎的黑影也想跑。拾参如他愿,松了手,但黑影没跑掉,被踩在脚下,它尖啸的吼,“放开我。”声音稚嫩。“说吧,从哪闹出来的,说清楚了,我就放了你。”之前他在吴小四身上打散的黑气,就是这影子身上的。他没找张爱国,只是人没在他面前,懒得动手罢了。黑影挣扎不过,哼哼唧唧,“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拾参重重的嗯了声,黑影立马怂了,它委屈,“我一醒来就在那孩子身上了,我说不知道又没有骗你。你快放了我,踩得我好痛。”它是影子。世上只要有影子的物体,就可以有它的存在。它可以藏在任何物体的影子里,主导物体做出任何事来。这种东西,从来只存在意识里,不会真正的出现在影子里。现在却从张爱国的影子里冒了出来,拾参用脚尖踢踢它,“呵!”黑影怂怂的缩脖子,“你,你别笑。”听着他的笑声,它就哆嗦。“我,我看到那女人被碗碎片扎了,看她倒在血泊里,我,我没去喊人,我,我错了……”它在张爱国的影子里醒来,看到柳红章在屋里摔碗,从**摔下来,碗的碎片扎进她的脖子,张爱国原本是要喊人的,但被它控制了身体,任由柳红章失血过多死亡的。张爱国的身体虽然被它占了主导,但他也看了个全过程,才会被吓到。古赋声坐到拾参身边,黑影是影子,只要有光的地方,就能看到它。“它就是你担忧的东西?”拾参踢踢黑影,“就它?”浓浓的嫌弃。黑影:“……”这么鄙视它,它就想挣扎下,让人看看它的威力。但这气场只撑了一秒,它就怂了,焉哒哒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古赋声觉得好笑。齐先见在后院做风湿膏,手里的事告一段落后,回来前院。徐老头挖了半天的树坑,腰酸背痛,总觉得老命要不保。但又觉得浑身通体舒畅,精神百倍。两种矛盾感,让他无比酸爽。“老齐,来帮我捏捏背。”齐先见失笑,去柴火堆里挑拣了手臂粗的柴棍,给他捶背,徐老头舒服的叹息,他小声的嘀咕,“老齐你看见我师父脚下踩着的影子没有?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齐先见只精通医术,对风水相术一行,是门外汉。“是什么?”徐老头摇头晃脑,洋洋得意,“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说!”齐先见重重的给了他一棍子。拾家吃午饭的时候,隔壁还在吵闹,听声音是柳红章的兄弟们要张驴赔钱买命,各种谩骂和摔打,但从头到尾,没有听到过张驴的声音。倒是有听到爱国奶焦急的哭腔。王春梅好几次都想摔筷子去把爱国奶带过来,但她也明白,自己是外人,掺和进去不合适,所以忍了。拾参知道他娘放心不下,让青衣过去隔壁护着爱国奶。爱国奶真是被逼急了,将张驴推到柳家人面前,“我就这么个儿子,要杀要打你们都可以往他身上招呼,是我们母子没有护住你们家姑娘。打杀吧,陪你们姑娘一条命……”张驴木着脸,站着没动。柳家人冷笑连连,“好毒的老婆子,你让我们打杀了你儿子,好让我们一家子都进去吃牢饭、吃枪子是吧!我们家陪了小妹一条命,你还想让我们一家子都把命搭进去……老婆子,你咋这么恶毒呢?”“我呸!”爱国奶被他们闹得心窝疼,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