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小子,都说你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你和叔说句实话,是真的?”自己儿子的话,他信是信,但心里同样也有疑虑,这句话总得问清楚。张发根盯着拾参。拾参笑笑,“叔不信?”张发根神色复杂,“志国说你有这本事,我当然信自己儿子的话。只是也有疑虑,这本事你和谁学的?破四旧后,神婆都只能躲在家里,不敢轻易出门,你……”话在嘴边,他又顿住。古赋声拿着茶具出来,坐在拾参身边,“聊什么?”视线掠过张发根身上,淡漠的收回。拾参,“看相。”古赋声嗯了声,洗茶具泡茶。张发根,“……参小子?”拾参抬头,“叔要信我,让婶将她娘家嫂子带来,是不是脏东西缠身,一看便知。”古赋声递给他一杯茶。农家人,没喝过好茶,也不知道品茶,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开水里多了些味道。一个小杯子,还不够他喝一口的。张发根喝完,说,“那叔就这么回你婶。参小子,听说你在山上种了不少树?你种树做什么?这片山都是矮树和藤,能干什么。”拾参咧嘴,“叔帮个忙,告诉村里的人,别去我这片山上逗留,山上我摆了迷魂阵,俗称鬼打墙!进去了,就不能出来了。”张发根,“!!!”拾参看他的脸色,挑眉,“谁在山上?”张发根,“张风良这小子带着几个小子上山了。”拾参笑了,“八九点了,带着人跑山上?拔我的苗?”张发根脸色也不太好看。张风良他爹娘就是个小势、见不得人好的人,养出来的儿子,也是一样的秉性。下工的时候,就有人在他耳边嘀咕,拾参在山上种树。后背村,王春梅是头一个能盖砖房的,村里人谁不眼红?谁不妒忌的?张风良的爹就骂了好几次。要不是王春梅请了五六个男人盖房,她这房要能顺利盖起来,还真不一定。他来之前,他婆娘就和他提了一嘴,说是看到张风良带着几个小子往山上去了。张翠芬和张发根提这事,也是想让张发根和拾参提提,毕竟她还得让拾参帮她娘家嫂子看疯病。至于张风良带着人是不是去山上搞破坏,她哪知道,她又没跟着去。张发根,“……张风良真会被困在山上?”拾参这会就感觉到阵法的异动了,他眯着眼睛,笑容纯良,“叔,我刚刚吓唬你的!都破四旧了,哪里会有鬼打墙!别信!”张发根,“……”总觉得他这表情,很怪异。古赋声给他续杯,滚花溪和张志国凑过来喝茶,张志国积极的给滚花溪介绍他爹,和他爹说,“爹,老滚是拾参的八师兄,拾参能掐会算的本事,就是和老滚一个师门学的……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拾参冲他竖拇指,“我都没敢喊我师兄老滚,兄弟,你完了。”古赋声点头。张志国看向脸色青白的滚花溪,有些疑惑,“我不能喊你老滚啊?诶,那我照着拾参喊你师兄得了。爹,我觉得我也能学这本事……你做什么?”最后一句话,声音像是嗓门眼里挤出来的。滚花溪单手摸着他的后脖颈,露出诡异的笑脸,硬生生将人挟持走,“你应该不知道,上一个敢这么称呼我的人,现在的骨头都已经被啃干净了。”张志国一哆嗦,回头喊拾参,“拾参快让你师兄住手,我不喊他师兄了……”拾参同情他两秒,“兄弟,撑住!”他师兄是鬼修,虽然没有他八师叔一样,与鬼魂为伍,但他招阴幡里的魂一点都不比他八师叔少啊。好好享受!张发根只觉得他这儿子是真蠢,脑子长在屁股上了,都不会想事情的?老滚……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能喊吗?张发根喝了两杯茶,和拾参约了时间,回家了。张翠芬等着他,“怎么样?参小子怎么说?我娘家嫂子是不是有救了?哎呀,你倒是张嘴说一声啊?嘴巴被米糊糊堵住了?”张发根,“……我还没张口,你就问了一堆。我先回答你哪个?”张翠芬拧他手臂上的肉,“我急死了,快说。”张发根疼得呲牙,让她把手松开,坐在凳子上,“说了,让你明儿去把娘家嫂子接来。也说是不是被脏东西缠上,还得见过人才知道。我估摸着,参小子还真是有本事的人。我今儿见了参小子的师兄,那人长得就是死气沉沉病得快死的一张脸,你儿子说他和参小子是同门师兄,看来参小子真是拜过山头的。”张翠芬一门心思都在她娘家嫂子身上,其他的话,她压根就没听。“那我明儿请假回娘家一趟,能不能治好,总归是个希望。这两年,我娘家被折腾得够了。”张发根进屋拿了手电筒出门。张翠芬提着的一颗心现在总算放了大半,一转头就看到张发根拿着手电筒出门,“大晚上不睡觉你上哪?”张发根头也不回,“去后山看看。”张翠芬没好气,“你脑子抽了吧?大晚上去山上干什么?后山连只野鸡都抓没有,白瞎出门……”念叨几声又想起了张志国。“张发根,你儿子呢?带出去没带回来的?”张发根已经走远了。他想想拾参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参小子真的是有本事的,那他说的鬼打墙就不是个瞎话。张风良几个小子要真手脚不干净,惹了进去,又没人来找,还不得在山上待到天亮?更可况,张风良带上山的都是十二三岁的小子,要真碰上了鬼打墙?那不得被吓破胆。“老张,做什么去?”“诶呀,家里的皮小子,说是出门找张风良玩,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去抓人。”张发根指着去后山的路,“走吧。”老张疑惑,“怎么?”张发根,“张风良带上山去了。”老张脸色难看,“瘪犊子的祸害,这小子找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两人从山脚下开始喊人,走到半山腰,也没人应他们。老张说,“该是不在山上,贪玩也没有大半夜来山上的。”张发根还是喊了几声,等了一会,确定了山上没有人后,才和老张回去。听到两人准备下山回家这话,被困在迷魂阵里的几个小子崩溃的哭了,张发根和老张喊他们的每一声,他们都听到了,也都响应了。但他们就是走不出这个鬼地方。胆子比较小的,都吓了尿。“我要回家,哇……我要回家。”“我也要回家,哇哇,我不来了,放我回家……”“爹我在这爹……”“村长,是村长在喊我们。村长我们在这!你们都快一起喊村长……”“……村长,村长要走了?”“爹,爹,爹你别走,你把我带走。”“呜呜呜呜……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我要回家。”**张志国怕鬼。尤其女鬼!他可差点被女鬼抓去当新郎的。这心里阴影,现在又来一遍。张志国腿软的跌坐在拾参面前,抱住他的腿,哭嚎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是不是兄弟了?你就让你师兄来吓我……娘啊,女鬼好丑……”拾参挣脱被抱着的腿,轻轻将人踢开,“呵呵!”张志国哭声一顿,总觉得后脖子有点凉,从地上爬起来,“算了,谁让你们师兄弟感情更亲呢,我这个穿一条裤衩长得的,根本就是颗苦白菜,我走还不行吗?”拾参用银丝勾住他的腿。“走什么!没少做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吧。”张志国声音拔高,“我没有!你别冤枉我!我最讲义气了!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亏心事!”拾参,“嗯?”张志国脖子一缩,支支吾吾的承认,“我,我就是和我弟说你怎么怎么厉害,我真的没有和七大姑八大姨说过你能掐会算的……不是,我这是在帮你啊,怎么能是做亏心事呢!村里人都知道你本事厉害,谁还敢欺负到你门前?”拾参凉凉的看他,“我是能被人欺负的吗?”张志国啊了声,转身就跑,“啊,天大黑了。拾参我回家了!再不回去我娘要打断我的腿的。走了,走了!”跑得飞快。滚花溪将吾小阮放在怀里,**着秋千,“小师弟,你这兄弟有死劫,你不管?”拾参眯着眼。他上次看张志国面相,至少近二十年里,他是平安顺遂的人生,只几天没见,就惹回来个死劫。真是够能惹事的。拾参,“得管。”吾小阮不喜待在滚花溪的怀里,想方设法挣脱要逃,都没能逃出滚花溪的手心。挣扎累了,也就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在滚花溪的肚皮上装死。滚花溪忍着内心的偷乐,“找上他的东西,看来不简单。小师弟觉不觉得有些熟悉味道?”拾参打了个哈欠,“管它是什么东西,要来找死,当然得成全他。啊,好晚了,声声,我们快去睡觉。”古赋声将茶具收好,和拾参并肩而行,“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