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赤腹部的人骨,的确是他儿子的小腿骨。努尔赤在拾参面前,还想在侥幸挣扎,他拒绝承认他知道这事,只愿承认这是他家族给予的,老军能和努尔赤做兄弟,对他不说十分了解,但也能了解个七八分。他在说谎!老军失望了。他试图劝说自己,努尔赤身上的人骨无论是谁的,那都是努尔赤为了保命的东西,人性从来都是自私的,能活着,手段残忍点有什么错?他没什么好失望的,也没什么好干涉的……但他妈的……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用的是你亲儿子的骨头……你他妈的刚刚还骂着自己不是畜生不如的人……转头就问你被打的脸疼不疼……“努尔赤,你可真行。”努尔赤沉默。老军可不想在和这种人做兄弟,亲儿子都能下手,异性兄弟算什么?保不准哪天他的骨头也被抽完了!老军直接说两人绝交,“我投在你身上的那点钱,你乐意,就把本钱还给我,不乐意,就当我眼瞎买个教训。努尔赤,以后我们不相干了。”努尔次总算给了点反应,深邃的眼眸有些诡异。想拆活?来不及了。努尔赤怜悯的看着老军。刚刚还紧绷的情绪,在这一刻他居然觉得诡异的轻松,他靠在沙发上,透着股邪性。老军脸色微变,似乎从未认识过他一样,这感觉太陌生了,从昨天到现在,他心里也没舒服过,在看努尔赤徒然变化的态度,心里窜起股无名火,怒极反笑。“努尔赤,你想干什么?”努尔赤喉咙痒,想抽烟,但他身上没带烟,他询问拾参,“有烟吗?”拾参似笑非笑。努尔赤,“能一眼看出这根骨头来历的人,我只见过你一个!你很厉害!”他挠了挠发痒的咽喉,喉结的地方被抓出两条血痕,触目惊心,他却浑不在意,既然拾参已经透了他的底,现在他好像也无所谓隐瞒了,“我努尔赤家族有祖训,只要遇上这样的人,要远离,否则就是我努尔赤一族覆倾之时!”视线落到老军身上,“我没想到我九死一生捡回来的一条命,就被带到了你这里。”蠢货!居然带他来玄术大师家里。如果不是被带到这里,他能有五年的轻松日子,有这五年,他努尔赤能做多少事,能赚回来多少钱。而这一切,都被老军毁了,甚至被他努尔赤一族,都要毁在他手里……努尔赤后悔了!他后悔选了老军来抵命。老军,“……”被活生生气笑了。他妈的!**努尔赤的曾祖父机缘巧合下,曾遇到位受伤的大师,顺手救了大师,大师为了断这段因果,许诺努尔赤曾祖父一件事,努尔赤曾祖父选了改族运,兴家族。那位大师算过努尔赤一族的族运,如果没有他的介入,这家族十代内,都是穷苦的命运。努尔赤曾祖父听完更坚定要改族运,那位大师心急了结因果,最后同意了。改一个人的命运风水,都是极具风险的事,更何况是改族运。那位大师摆好风水阵后,据说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一夜白头。“是大运阵吧。”话是拾参说的,努尔赤震了下,他果然都知道,他灰败的点头,“是,大运阵!”他看过族谱秘密。为了这大运阵,当年家族里选了八位怀孕的额莫封棺镇运,且这八位额莫是心甘情愿做封棺的。他当初看到族谱秘密的时候,刚满十六,那时候他还是一腔热血满怀赤子之心的少年,是无法理解祖辈做出这样的事的,也震撼于八位额莫能做这样的牺牲。那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对家族的厌弃和愤怒。然而,在家族的教育下,他早已找不到当初那份跳跃赤城的心了。“大运压身,我们努尔赤的人命格轻,担不起这大运。那位大师留了后路,便是以子换命。”用亲子的骨血融身续命。他身上这根腿骨,是第三根救他的命了。老军,“……”惊怒交加,更是见鬼的表情。……这是他曾经以为过命交情的兄弟?“为了钱你们家连人性都不要了?”努尔赤咀嚼着这句话,失笑,“你出生就是贵公子命好,是不能体会到生活在底层,能被一分钱逼疯的人生的。”他就见过。为了一口吃的,一点微薄的酬劳,出卖可不仅仅是人性。那时候,他曾幸运过,自己是努尔赤,就如老军一样,是个贵公子。老军,“……呵!从你曾祖父暴富,到你这一辈的钱财,够你挥霍两辈子了。”这就是借口,为自己私欲的借口。他知道努尔赤家里有钱,就算他躺着也饿不死,他还需要用亲子的骨头来续命吗?努尔赤摇头,“还不够,这些钱,不够我们买命。”钱是赚得多,但要失去的更多,想活着,就得圈养亲子,用亲子来续命,这就是大运阵留给他们努尔赤的弊端。老军无言以对。浑身不舒服,他骂了两声。拾参对努尔赤家族祖坟的大运阵颇有兴趣,努尔赤浑身戒备,他可不想让拾参去他家祖坟。拾参挑眉,“你想拦着我?”努尔赤点头,“能力轻微,为家族尔,尚且一试。”拾参笑了,看向努尔赤胸口的银色吊坠,是个牛头挂件,此时,牛头狰狞,阴气萦绕。“就凭它?”努尔赤握住牛头吊坠,笑容诡异,牛头里的阴气里是女人尖细、婴孩稚嫩阴森的声音,阴气迅速占据努尔赤的肉身,八张不同样的女人脸变幻着。“你,得死。”“呵!”拾参运转灵力,努尔赤身上的牛头吊坠到手心,占据努尔赤身上的八个阴魂看傻眼了,紧接着是暴怒。拾参抬眼,牛头吊坠在他手里如糕点一样,轻易被掰碎,碎末一点点从指缝里掉到地上。阴魂们,“……”“不,不不不!”她们开始慌张,开始求饶,吊坠是她们的栖身处,更是大运阵的阵眼。当年大师曾说过,吊坠被毁,大运阵轰塌,等待着努尔赤一族的,便是反噬……大师说过,有她们护着阵眼,玄术圈里在厉害的大师,也不可能能将阵眼毁了……“啊……”“我要你给我们陪葬。”阴魂暴动,努尔赤的身体迅速膨胀,成两丈高,女人和婴孩的声音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大厅里所有的易碎品被震碎,桌椅轰倒,老军连人带沙发被震到地上,吴希望躲在蜈蚣精的怀里,害怕的摀住耳朵。屋子里被毁得乱七八糟。只拾参稳坐如山,他身边的沙发没移动分毫。努尔赤伸出大手,朝拾参抓去,拾参身边如有屏障,将努尔赤的大手挡在面前,拾参撩眼皮,露牙,阴森森开口,“真是放肆。”反手将努尔赤拍出了院子,八个鬼王王者级别的厉鬼只一巴掌,就被秒了。拾参凌空踩在努尔赤的脑门上,将他身体里的八个阴魂抓出来,捆成一团,阴魂们瑟瑟发抖,不是她们不想嚣张,是实力不允许她们在放肆,鼓起的肚子害怕的缩了缩,竟然瞬间成平坦,藏着不敢动。拾参,“滚出来。”阴魂们被禁制,动弹不得,疯狂的唔唔叫。拾参眯眼睛,不耐烦,“是你们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们拎出来。”阴魂的肚皮迅速膨胀,一个个小鬼从肚皮上爬出来,阴魂们痛苦的惨叫,鬼气暴动,小鬼们不为所动,连着脐带乖巧的站在拾参面前。八个小鬼,最小的刚刚成型,小小的一团,面目特征还没完全显现出来。拾参让他们去收拾好屋子。小鬼们,“……”不敢反抗。它们不会走路,拉长了脐带往客厅里爬。阴魂们撕裂的叫,尖细阴森的声音将院子里两棵树震断,拾参将她们的嘴封上。这动静太大,屋子里的妖、鬼都震了出来,看着被捆起来仍在院子里的阴魂们,面面相觑,“鬼母?”“这是要把房子给拆了?”“眼睛长头顶上了?能拆拾老祖的屋子?”“屋里还有八个小鬼在收拾桌椅……”“又是邪修干出来的事。”古赋声从楼上下来,老军被沙发压住了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人生,居然没挣扎,古赋声帮忙把沙发挪开,“能走吗?”老军哭丧脸,白着的一张脸扭曲狰狞,摆摆手,“腿还没断,能走。”两人一前一后到院子,古赋声的视线落到被捆着的阴魂上,询问拾参怎么回事。努尔赤如条死狗躺在边上。拾参让古赋声把人带走好好查,“他身上有土烟的味道。”土烟。古赋声没回过味来,拾参在努尔赤的大腿上划破个口子,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张羊皮,古赋声摊开羊皮,入目两行,面色非常难看,他和拾参点头,“我出去一会。”没等拾参回答,就已经转身快速的离开。拾参让老军,把努尔赤带走,老军半点面子也不要了,坐在地上摇头,“拾大师,别找我!我和他的兄弟情彻底断了,你要怎么处理他,请便!”说完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我他妈的干的都是什么玩意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