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回来的两辆车,徐天逸开走了一辆,在淮土乡上毁了一辆。厉老五要回京都找舞逆风处理团结村之事,搭叶吴勤的车走的。老头知晓古赋声要去团结村附近的村子里做宣传稳定”民心”,他自告奋勇,他三清观擅长的就是驱除人心疑虑的事,做这种事,他熟悉。有老头和戒缘师徒的帮忙,古赋声当然乐意之至。徐老背着手,晃悠悠跟着两师徒。太阳落山前,拾家的楼板倒好了,帮工的人提前回了家等吃饭的时候再去拾家,张发祥和张翠芬收拾好砂浆桶,挑着去河里洗干净。拾参坐在河边。河里的鱼一条条往他身边的木桶里跳。张翠芬咯咯笑,“要说参小子就是有本事,钓鱼都比别人厉害着。”张发祥笑了,参小子这哪是钓鱼,分明是鱼自个往木桶里跳。两人挑着砂浆桶走到拾参的下游五米远,洗桶!拾参笑笑,提高手里拿着的麻线,“我用线。”张发祥和张翠芬又笑了。晚上吃鱼。水煮、清蒸、煎炸……拾参杀鱼,切片,放料。古赋声负责做鱼,水煮香辣鱼和酸菜鱼各做了一份,王春梅直朝古赋声竖拇指,“还是小声做菜厉害。”她叹了口气,“娘以后都不想做菜了。”中午吃过古赋声做的菜,她就嫌弃自己的厨艺,这顿过后,她就决定以后只要古赋声有空,就拉他进厨房。晚上这顿饭。是张发祥等人帮拾家干活以来,最安静的一顿。所有人只顾着埋头吃,下手的筷子快狠准,没人舍得这时候说话,饭桌上只有高低起伏的咀嚼声。王春梅,“……”被这些大男人的馋相给气笑了。一盆水煮香辣鱼和酸菜鱼,连汤汁都被喝得丁点不剩。大家吃得太饱,没留肚皮喝酒,天色还早,坐着谈天说村里村外的事,团结村的事又被提了起来,张发祥几个才知道团结村出了大事,打个嗝,差点把胃里的饭菜吐回来。“……团结村没,没了?”人死了,都已经被封村了,这么说以后就没有这个村子了吧!王春梅,“没了。”几个大男人咽口水,说了好几声”乖乖”,他们都是从六零年饥荒年过来的,那时候也经常听说谁谁谁被饿死了,也总听到说外头死了多少人……但也没有团结村这事吓人。五六百年吧!老小都没放过啊!张发祥喃喃,“……还是要祭祖的的,祭祖没错……祖宗总能惦记着我们这些子孙啊!”团结村的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也是个禁忌,也没有人会在想要提及,死人的事,对大活人来说,都不算是吉利的。这事说开了后,大家的兴致落了下来,他们离开前,王春梅都准备好了一份生菜野味和三斤重的鱼,让他们带回去。张翠芬拎着菜和鱼回家,才知道张志行把他哥背到拾家的事,她气乐了,指头点着张志行的脑门,“就你操心你哥,我这个当娘的,是个摆件!不知道管你哥的死活是吧!滚去杀鱼,我煎了给你吃顿饱的!”张志行,“我不会杀鱼。”张翠芬,“你会吃吗?”张志行只好拎着鱼蹲厨房门口杀,“娘,我拾哥说我没有慧根,学不了画符。”张翠芬叹了口气,“你不去问,娘也能猜到!你和你哥看着就笨,能学会画符才是怪了!”张志行哼了声。张发根拖着两棵拳头大小的竹树进院子,张翠芬过去帮忙,张发根拿着砍刀将竹枝砍掉,这两棵竹树是给明天祭祖准备的。“真要做竹人?明天就要用,晚上能做出来?”“做不出来也得做!做竹人是祖训,哪回祭祖没有烧过竹人?吃完饭多喊几个人来帮忙!”“香烛贡品没准备好吧?”“香烛纸钱只找了半箩筐,贡品……”张发根叹了口气,“我找一趟王春梅吧!现在咱们村里能拿得出象样贡品的人家,只有她了。”张翠芬骂他一声脸皮不要了,后背村祭祖虽然是张、拾两家一起办的,但你姓张的跑去找姓拾的人要贡品,说出去,你张家的脸还要不要?张发根略烦躁,“那我能怎么办?就把咱们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贡献出去,也不够当这回祭祖的贡品!”张翠芬怼他,“你冲我发火有屁用!谁喊的要祭祖,你找谁要贡品去啊……”“咳!”咳嗽的人背着手走进院子。张发根和张翠芬看到他,嘴里的话止住,张发根将手里的砍刀递给张翠芬,朝老人走过去,“老叔,你怎么过来了?”来的是张姓现辈分最高的张老头,也是他执意让张发根办祭祖的。张老头沉沉的看了张发根一眼,视线落到蹲在厨房门口艰难杀鱼的张志行身上,僵硬的扯了扯唇。“明天祭祖的贡品都准备好了?”“没。”张发根愁,“老叔,我还想着吃了饭找你老商量下贡品的事。是不是几家人都出一些,总得让牌面看得过去。”张老头面色不好看,张发根能吃得上鱼,能盖上砖房了,还弄不出贡品来?张翠芬一直看着张老头的脸色,她翻了个白眼,喊张志行,“儿子,用不着杀鱼了,去,屋里拿凳子给你族爷坐。”张志行欢呼一声,跑去厨房将鱼和刀放好,给张老头拿凳子。张拉头侧头看眼张翠芬,和张发根说,“用不着拿凳子,我这就回去。”背着手,走了。张发根能当村长,眼力见是不错的,自然能看出张老头在生气,他问张翠芬,“老叔这是觉得我没把事情办妥?”张翠芬啪的将砍刀砍进竹杆里,“看上你的鱼了。”张发根,“……”他看向厨房,“我刚还要问你,家里的鱼哪里来的?”张翠芬打了个饱嗝,回味晚上的菜香味,“春梅给的!给了一条鱼和半斤肉!”她叹了口气,“王春梅是真大方,给她干活的人都给了菜拎回去!等咱们家请人盖房的时候,还不得被比下去?”张发根,“……”张老头阴着脸回家,他几个儿子相视一眼,看这眼色就不对劲,“爹?发根没把事儿办好?”张老头将双手拢到袖子里,盘腿坐上凳子。他原本去找张发根问祭祖的事,还要和他好好说到一番的,在看到张志行手里那条鱼后,他就没了心思。他斜着眼看几个儿子,“还没把贡品准备齐全。”这在几个儿子的预料之中,现在大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要按照族谱祭祖的规矩来准备贡品的话,的确是为难人。先不说其他的瓜果菜肉,就只大猪头,也不是好找的。现在买肉都要肉票,就算有钱有肉票,没有熟人,也别想能买到整个猪头。“爹,咱们是不是得喊上族叔们商量下贡品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张老头口气沉,几个人闭上嘴。没人说话,气氛渐渐绷紧,隔了好一会,张老头才开口,“老大去拾家和家里看看,他们拾家都能出哪些贡品!你们几个没事睡被窝去。”几个人走到院子的时候,相视一眼。“爹今儿怎么了?”“出门前还是好好的。”“不是张发根惹爹不高兴了吧?”“爹的脾气还不了解?准是为了贡品的事!”他没说的是,估计在张发根家里见着了好东西了,“行了,爹让你们回屋就回屋去,让你们婆娘把祭祖时候的黑衣服都翻出来,既然要祭祖,可不能惹出不高兴的事来。”说完话,他出了院子,去了拾成家的家里。拾家和是拾成家的大孙子,是后背村新任的书记。拾家也在说祭祖的事。拾姓祭祖的事宜都是拾家和几兄弟准备的,用竹子编成的人物已经做好整体的摆放在院子墙角,几个箩筐里装的是纸钱香烛。大厅里的桌上,也摆放着三十二种贡品。按照以往的祭祖规矩,得准备四十九种贡品,这还差十七种,拾家和就说去找王春梅一趟,从她家里借些来。“咱们是借,也不是不还。”“还什么!她也是后背村的人,不用出点力吗?”“你闭嘴!”拾成家呵斥拾光要,这话也就是没脸没皮的人能说得出口,拾光要和王春梅有矛盾,就见不得王春梅现在过得好,偏老天爷就是没好心,他越想她过得不好,他们母子两就过得越好!砖房盖上了!男人找了!现在是万元户有钱人了!拾光要心里不平衡,不甘心他爹呵斥他。他哪里说错了?王春梅不是后背村里的婆娘?小兔崽子拾参不是拾家人?拾家祭祖,他们不应该出一份力?也没让他们母子出钱,只是拿点哪里的粮来当贡品,这有什么错的?“爹!参小子下午还在河里抓鱼!我看得真真的,拎了一桶回去,有这鱼我们就能做出好几道贡品出来了……”拾成家抓了桌上的杯子,朝拾光要砸了过去。拾光要好险才躲开,“……”拾成家让他滚出去,看着他就气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