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余晖落到山头。王春梅后院的花生摘了三大箩筐,她就算不会种地,也知道就她后院那三垄地边角种出来的产量,不可能有这三箩筐的!王春梅高兴的拍手,“我得试试大白菜和地瓜……茄子和长豆角能一起种。”徐老头几个没种过地,王春梅说什么他们都点头,手里的花生生吃饭就香,戒缘忍不住吃了一把,嘴里生津。这花生,和他曾吃过的花生不一样。戒缘让他师父尝尝。老头吃过一粒后,就沉默了。“师父,如何?”“绝非凡物!”徐老头扫了这两师徒一眼,扔了粒花生仁进嘴里,含糊道,“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花生颗大饱满,只沾着少数的泥土。王春梅用簸箕装了不少洗干净,做水煮花生。拾参穿着白衫,披散着长发,靠在门墙上。身上透着慵懒劲。厨房里飘出来花生的清香味,“娘,花生壳可以给后院养的猪崽吃,能长膘。”王春梅回头,“参儿,你睡醒了……”看到拾参的长发,她晃了下神,念了声”阿弥陀佛”,“你头发怎么回事?”拾参的长发飘逸,轻笑一声,“这就用幻术。”眨眼将长发掩藏好。两人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但王春梅现在的身体好,耳聪目明,能清晰的看到拾参的长发换成了寸头短发。王春梅嘀咕,“还没你长发好看。”拾参失笑。王春梅将煮好的花生装到大铁盆里,她让拾参尝尝有没有咸味,“费了娘两包盐煮的这一大锅,会不会太咸?”要吃着咸,她就把煮好的花生重新倒进锅加烫水过一遍。拾参尝了几个。“咸味正好。”王春梅咧嘴乐,拿了几个两斤装的小竹篮,这些竹篮都是她晚上纳凉的时候编的,装了好几篮子,都是算好人家的。“花生他们也不常吃,娘煮得多,送去给他们当零嘴。”拾参嗯了声。要送的都是和他娘走得近的几家。帮他家盖房的那些人是少不了的。等拾参拎着几个篮子往外走的时候,王春梅扶额,“参儿,娘关顾着和你说花生,忘记和你说上杨村的杨赖头来咱们家找你,他可从吃午饭的时候等你到现在!说是等你救命!娘煮花生的时候,他还在院子里帮忙摘花生。”王春梅从厨房窗户看出去,没看到杨赖头。“跑去蹲茅坑去了吧?”拾参失笑,“娘,我送花生。”王春梅将灶肚里的柴火灭了,“去吧去吧!”院子里的两老一少看着拾参,他这身白衫太飘逸,总觉得拾参就要羽化登仙的气势。徐老头,“师父!你换套衣服出门去吧!这……太显眼!”老头,“……对!”戒缘不敢吱声。拾参眉宇慵懒,“显眼就显眼吧!”他穿了近百年的衣服,当然是更舒服的!这里的人,总要适应他的变化。黄鼠狼啃着花生,没功夫搭理拾参。它是魂体,是还没成型的妖精,尝过一口花生粒后,它就知道花生粒不是凡物,这是有灵气的花生啊。徐老头和老头两师徒,已经被黄鼠狼嫌弃上百次了。不识货的人类!黄鼠狼脚边堆了不少花生壳。拾参抬脚踹它的屁股,黄鼠狼认真虔诚的啃花生壳,被踹屁股它也没生气,好脾气的往边上挪,让出自己蹲着的位置。拾参,“吃花生付钱了吗?”黄鼠狼僵住,猛地回头,嘴里的花生壳掉了。拾参,“嗯?”黄鼠狼呆了,吃花生还要给钱吗?它心虚的擦掉嘴里粘在毛上的碎花生,它现在想否认自己没吃花生,还来得及吗?看拾参的气势,它没胆子。黄鼠狼缩着脖子,“要多少钱?”它被曹老头养着就是干坏事的工具魂,干好坏事,曹老头从来没给它钱,黄鼠狼想到这愤恨,它果然应该弄死曹老头,才能泄它心头恨。王春梅端着一水瓢花生出来,是给徐老几个吃的。拾参问花生多少钱一斤。王春梅,“娘没想卖啊。”就算得了三箩筐的花生,她也没想着要拿去换钱,花生不是精贵物,也不是人人家里都能吃上的零嘴。家里人多,三箩筐也吃不了多久。拾参说花生被吃了,得给钱。王春梅将水瓢放到石桌上,让徐老头几个先吃,她看向地上的花生壳,这位置是杨赖头坐着的,她当拾参说吃花生的人就是杨赖头,咯咯直乐。“吃就吃了吧!他还能把这三箩筐都给娘吃干净了?”黄鼠狼嗖的跑到王春梅身边,只差抱她的大腿了。对王春梅挖它骨头坑的事,它原地原谅!拾参嗤笑一声,取笑黄鼠狼。既然他娘说不用给钱,这回就饶了它吧!“蠢东西,去后院打坐,就你这小身板有你消化的。”黄鼠狼,“……吱?!”徐老头剥花生吃,越吃越上头,边上的老头和戒缘两师徒的馋样没比他好多少,三人跟比赛似的,啃得飞快。拾参前脚刚出门送花生。杨赖头后脚就从后院的茅坑里回来。他的脸黑漆漆的,能看到搓了黑泥的团子,身上是阵阵恶臭味。徐老头几个用散发着灵气的清香味堵住鼻孔,也还能闻到杨赖头身上难以言喻的味道。徐老头,“掉茅坑里去了?去去去!河里洗干净在回来。”老头和戒缘师徒,“……”王春梅有孕,而且她嗅觉灵敏,杨赖头身上的味她更闻不了,直犯恶心,“你这黑乎乎的,比掉茅坑的味道还难闻!我拿香皂给你,去洗洗!”杨赖头摀住肚子,打了个嗝!凶相的脸现在像是涂抹了一层黑泥团,倒是看不出他的凶相了。杨赖头拉得快虚脱,他沉默的看着箩筐里的生花生。他可以确定,他就是吃了花生后,才开始闹肚子,拉肚子的时候,手臂上冒出黑泥团。王春梅去屋里拿香皂的时候,徐老头去后院药房里把齐先见拉出来,让他给杨赖头诊脉,“老齐,你给他看看,这病还有治吗?”齐先见摁摁发红的眼角,他完全沉浸在灵草中,精神太亢奋和紧张,脑子里装的都是癌的病例!他给杨赖头诊脉,原本是漫不经心的,两分钟后,他坐直了腰杆,神色奇怪。杨赖头的气息中强外干,内腑伤重,照理说他这样的身体,不该有一强一弱的脉络啊!齐先见有些费解。拾参在这的话,就会告诉齐先见,杨赖头现在的情况是他吃了有灵气的花生,灵气将杨赖头身体里的烂腑杂质排了出来,才有一强一弱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脉络。咕咚!杨赖头摀住肚子,转身就跑。齐先见思虑。徐老头抓一把花生给齐先见,“他死不了吧?”齐先见下意识摇头,不仅死不了,杨赖头的身体反而是有所好转的。“……这是花生?”徐老头,“香吧!”齐先见点头,和他们平常喝酒吃的花生粒不一样。拾参送完花生回来,杨赖头瘸着脚,成了个黑泥团回到院子,他身上的臭气能飘两公里,王春梅受不了,摀住口鼻去厨房,关好门窗。徐老头几个也有些受不住,但拾参在,他们也没敢离开。杨赖头还没走到拾参面前,扑通朝他跪下,行了个大礼,杨赖头的两条小腿打颤,既然跪都跪了,他索性不起来,恳求拾参,“大师,求你救我大哥!”他的声音嘶哑,在拾家折腾了大半天,已经把他身上的凶傲气都给折腾光了。现在,他只祈祷着自己用不着在跑去蹲茅坑。拾参摇头,“我救不了。”杨赖头一张黑泥脸,只能看到两眼珠子都在发颤,“不可能!我知道你很厉害!你一定能救我大哥!我大哥只是被鬼缠住了,你去把鬼收拾我大哥就有得救了。”拾参笑了,“你大哥是什么人?”杨赖头呼吸一窒。他大哥是什么人?他大哥绝对不能算是个好人,只要有钱,他大哥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这一点他是非常清楚的。但……这又如何?他十几岁的时候,在上杨村过不下去,跑出门没饭吃没地方睡觉,是他大哥给他第一碗饭吃,给他一个地方睡的。他大哥于他如父如兄。杨赖头直直的盯着拾参,“他不是好人!大师,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把我这条命换给他。”“嗤~”拾参取笑他,“你以为你的命精贵?”杨赖头摇头,“我烂命一条!只不过要让我活着接受我大哥的死,还不如我比他先死!”他犹豫下,“大师,我的命总能比我大哥的命精贵一点吧?”拾参沉默。他手里把玩着两粒花生。杨赖头身上系着他奶奶的半条命,他身上也占着个孝字,只要杨赖头的奶奶还活着,杨赖头身上的因果就不会找上他。而现在,杨赖头又误打误撞吃了这些花生。花生是灵气养的。灵力细微。就杨赖头这具满身因果的破烂身体,就这么细微点的灵气,也足够把他身体里的腐烂杂质排个大半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