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颠倒山前的海战

遥远的天际线浮现朦胧的鱼肚白时，在漆黑破烂的恐怖幽灵号船头就能透过前方驱散的白雾，望见那宏伟壮观的红土大陆。红土大陆砖红的岩层堆叠，陡峭嶙峋的悬崖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道鬼斧神工的大坝，拦住了来自东海的大部分洋流。亚尔丽塔打了一个呵欠，咔咔咔地一节一节地拉伸开单筒望远镜，透过放大的、边缘有些模糊的镜片，朝着前方看去。半晌之后，她瞪大了眼珠。“船长！”她转头跑到了戴维·琼斯房间的大门前，有些不知所措地笃笃敲门，“我看到了海军旗帜，一排排的军舰，就守在前方！”亚尔丽塔的敲门声与呼喊声，吵醒了船舱里的其他人。巴基、章鱼小八都拉开房门，走到狭长的走廊里，而克洛却在一丝不苟地给头发抹得油光发亮后才出现。“海军？”巴基挺起红鼻子，小丑脸上挤满了慌乱，“我知道的，我就知道的。麻烦大了。”他又像是有些不死心，急匆匆地跑过亚尔丽塔的身边，自己到船头一探究竟。章鱼小八六只带有吸盘的手臂成对地抱在一起，表情有些困惑：“这有什么麻烦的？我们一起跳到水里，游到海底，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了！”亚尔丽塔对章鱼小八翻了个白眼，举手正要继续敲门，房门就吱嘎一声拉开了。穿着长靴的戴维·琼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已经到红土大陆的颠倒山附近了？”戴维·琼斯低头看向亚尔丽塔，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朝着船舱外走去，“我来看看，到底来了多少海军。”那位神秘的“龙”给他提前带来预警，因此他站在船头，拿着单筒望远镜察看情况时，并没有多少意外。巴基正在船舷边来回踱步，看到戴维·琼斯出现，就走了过来，摊开双手：“船长，我们掉头吧，先找座小岛，住几个月，等这风头过了，我们再进伟大航路？”戴维·琼斯灰蓝双眼望了他一眼，然后就高声说道：“把船开过去。我不要几天后，也不要几個月后，我就要今天进入伟大航路。他们有本事就拦住我好了。”巴基惊得目瞪口呆，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升旗、扬帆。”“是，船长。”亚尔丽塔、克洛、章鱼小八都应了。不一会儿，那张黑底的海贼旗就飘**在黑色船帆之间，像是一头活生生的怪物一样舞动着触手。巴基急得双手抱头，他再看向颠倒山的方向，从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军舰在等着他们。这一幕就像一道闪电，令他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当见习海贼的时候。他所在的海贼船，也是这么直面一整支舰队，船长毫不犹豫就决定开战，只不过现在时间、地点、人物都换了，却有种异样的既视感。我怎么这么倒霉，到哪里都能碰上这么不靠谱的船长？巴基真想在这一刻朝着天空喊叫发泄，只是他必须面对现实，如果不想死，他也要准备用出自己的大炮了。-------“斯摩格上校！”达斯琪踩着干裂的石阶，快步地爬到了颠倒山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好像有情况。”咬着两根雪茄的斯摩格，停下与叼着一根香烟的缇娜之间的“烟友交流”，皱着眉头，转头看向跑到身前的、气喘吁吁的达斯琪。“不要慌。”斯摩格取下雪茄，“什么情况？”“海上突然起了大雾，并且朝着我们的方向过来，而且似乎有一艘船在海雾中航行。上校，您看。”达斯琪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斯摩格。斯摩格透过望远镜，居高临下地看向海面，果然看到了在一团诡异白雾笼罩下，隐约能看到一道黑色的轮廓。他心中咯噔一下，放下望远镜：“守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他们了。”“你确定是戴维·琼斯一伙？”缇娜将香烟碾在墙壁上，“不要搞错了。缇娜觉得要慎重。”“我觉得八成是他们，海上起雾很正常，可是冲着我们方向以这么快的速度移动，就不正常了。”斯摩格是“烟雾专家”，对此再熟悉不过。“更别说，我们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宣布对这一带实施管控，正常船只都知道要先去罗格镇登记，怎么会有船从罗格镇以外的方向驶来？”斯摩格将望远镜递给缇娜，让她自己确认，然后他看向达斯琪：“联系上卡普中将了吗？他现在到哪里了？”“刚刚联系过，说是一刻钟前已经到了罗格镇，补给一番后，很快就能到这里来。”达斯琪扶了扶眼镜。“‘很快就能到’？”斯摩格眯起双眼，“前天说很快就到，昨天也说很快就到，今天又说很快就到，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到？”达斯琪小心翼翼地说：“说是卡普中将中途帮几个村镇，把一个海贼巢穴给捣毁了，又遇上了暴风雨，所以耽搁了一阵。”“现在怎么办？”缇娜放下望远镜，“等卡普中将到这里来，戴维·琼斯一伙就在缇娜眼皮底下飞跃颠倒山了。”“直接开始剿灭计划。”斯摩格冷着脸。“你疯了？”缇娜瞪大了眼睛，“卡普中将就在罗格镇，你要越权指挥？你不怕事后海军本部找你麻烦？”“哼。”斯摩格对“海军本部”嗤之以鼻，但是对卡普中将却抱有尊重，“你们先动手，我会向卡普中将申请，两边同时进行。”“缇娜明白。”缇娜用手梳理了一下粉色长发，就大踏步地离开了。斯摩格又指着达斯琪：“继续联系卡普中将，向卡普中将汇报这里的情况，说明情况紧急，我需要临时指挥权，立刻指挥作战。”“是！上校！”达斯琪领了命令，连忙前往联络室。啪嗒。忽然，一颗豆大的雨珠滴落到斯摩格的脸上，他抹了一下，然后朝着天空看去。乌云滚滚而来像是惊涛骇浪，雨点慢慢化成了丝线，连接着天穹与海面，暴风骤起，抖动着海浪朝红土大陆冲来。狂风之中，雨势逐渐转大，成滂沱之势，一艘黑船就这么从重重海雾之中如利刃般穿透而出，完整地暴露在海军的视野里。它破烂的船帆与船身上修修补补，一面从未见过的海贼旗迎风飘扬，散发着异常不祥的气息。“来了。”斯摩格双眼盯着它，然后又探下头去，往海面上看。在颠倒山东海这一条岔道底部，海军军舰呈现喇叭状地散开，然后朝着海面投放了众多木桶。这些木桶每五个用铁索连在一起，然后顺着向颠倒山的洋流飘向岔道口，又被一道提前搭建的铁栅栏拦住，将入口前的一大片海面都堵住了。黑船眨眼间就驶到面前，军舰从左右两侧包夹过来，一边逼近，一边开炮！砰砰砰——炮火声密集，漫天炮弹呼啸着射向了黑船，可是黑船竟然愣是在这样的交叉火力下，从炮弹落点的夹缝之间蛇形穿梭而过！“见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斯摩格完全想象不出那么沉重的一艘船，是怎么做出像是一个舞者在刀尖上跳舞的轨迹的。他就是因为之前的情报才想出了这样的攻击阵型，没想到即便是这样，也无法顺利地击中黑船。太灵活了，实在太灵活了！而这时，从黑船上左右两边各伸出了一排排炮口，将巴基目前造出来的八颗巴基弹，通通发射了出去！轰轰轰——八道光柱一般的炮火就证明了巴基弹的威力不凡，左右开弓之下，它们穿透海浪，以惊骇的爆裂火光，将十一艘躲闪不及的军舰击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