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木窗前,纤瘦的身影正静静伫立。此时正值阳春,各种野花野草春意盎然,竞相展现着蓬勃的生命力。春风带着暖意,阳光露着笑脸。然而这名女子却满身寂寥,似在想着某种心事。清瘦寂寥的脸蛋依然犹如桃李般绝艳,而那神色却犹似留在冬天。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进来。”清脆冷冽的声音带着一丝倦意。转过身,她见到自己的两名弟子,便问:“有秦枫的消息了么?”“禀报师父,秦师兄已经回到了杭城,人好好的。”听到人好好的,绝艳的脸蛋露出一丝极其浅淡的笑意。“师父,秦师兄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三九欲言又止。眼见着偌大的太平山,众弟子全部散去,只留师父一人;眼见着师父楚菲凄凉孤独,越发憔悴,多少都有些于心不忍。“不用管我,你们下山去吧,有任何你们秦师兄的消息必来报我。”楚菲轻轻挥了挥手,转身在一旁的木凳上坐下,继续看向窗外。三九和三伏无奈,只好躬了躬身子,离开了那个房间。他们前脚才走,这门便又被推开。“我不是说了不用管我么?”楚菲转头淡漠开口,却陡然发现,这次进来的人是郭玉兰。“师姐?”“师妹,几日不见,你瘦了好多,难道是因为担心秦枫?”郭玉兰说完,便兀自在她旁边坐下,也是一副神色复杂的摸样。“怎么样了,墨先生那边……”“人都没找到!”郭玉兰一把端过茶壶,朝一个茶杯中倾倒,却没想到一滴水也没倒出来。她嗤笑一声:“你这日子是不打算过了?”看向师妹,却发现对方正定定看着她,眉眼间似有冰冷质问。她一愣旋即好似明白了什么,淡淡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师姐,是你叫秦枫下山?是你吗?”楚菲问。“不是我,是他自己要下山的。”郭玉兰面无表情道。“真的?你没骗我?”楚菲的眼神越发犀利。郭玉兰不敢看那眼神,让她的话变的没什么说服力。“你到底,骗我没有?”楚菲郑重说道。偌大的太平山,楚菲清冷绝艳,又要保持门主威仪,除了秦枫,更无较亲近的徒弟,所以她的心事,她的疑虑,她真实的一面向来都展现在师姐郭玉兰面前。两人亲近的程度不亚于亲姐妹。所以这一声质问如此郑重,含义便没有那么简单了。若是你我从前当真亲近无间,若是你我当真为对方付出过真情实意,那么,我信你不会骗我,只要你说我便信真的不是你!这便是楚菲的潜台词。话虽未说出口,可是郭玉兰领会得很彻底,心里不由虚了好几秒。喉咙处本来干涸,此刻更是不由之主吞咽了一下。“师妹……我这也是为你好。”“为我好?”楚菲柳眉蹙了起来。“自然是为你好。”郭玉兰看向她,目光显得很坦**。“你让秦枫离开太平山,你说他留下会连累我连累太平山,你这样对我的徒弟,对师父交代我好好好照顾的弟子,你这是为我好?”楚菲的声音凌厉起来。她不懂郭玉兰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自己的这个师姐也是如她一般疼爱秦枫,可为何这次却要置他的性命于不顾?“你的徒弟,你的弟子?”郭玉兰冷笑道:“你都将身子交给他,还这么说,你好意思么?”楚菲浑身不由一颤,犹如石像一般再也不能动弹。这些天来她心神不宁几乎有部分原因跟此相关,因为她在想,假如秦枫继续留下,她还能不能好似以前那样待他,还能吗?深深吸了一口气,楚菲转过身,淡色眸子看向窗外,目光很是空洞。“师姐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楚菲问。“我不是怪你!师妹,你知道我从未批判过你对秦枫的感情。可是你将身子给了他,他又是怎么做的,他不能负责!”“我不要他负责,这是我的选择!”楚菲强调。“为什么?”郭玉兰凄然一笑:“为什么我们姐妹同是这样的命运,同样为情所困,同样遇不到一个有心人!”楚菲回过头,看到郭玉兰的表情。心酸痛楚的摸样,有些心疼。抬手搭在了她的肩头:“师姐,喜欢不一定非要得到。”“可是喜欢就想得到,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眼睁睁看着他叫你师父,以师父之礼待你?”楚菲眸色微垂:“只要他好,他开心,我便满足。”郭玉兰猛地推开她的手:“我可没你这么伟大,这个秦枫糟蹋了你,就不能作为徒弟受你的庇护,让他自生自灭好了!”“师姐!”“总之是我叫他下山的,你要怪我我也做了,还有墨寒早就云游四海去了,根本找不到人,所以我也尽力了!”郭玉兰说完,看了看楚菲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充满怨念地想:自己奔波数日,回来连脸也没洗一把,想要喝口水,却没有。这个女人却只想着秦枫,为了秦枫于她争论,眼里何曾有过她!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为何好要去管他的生死!想完这些,她一扭头走出了楚菲的房间。楚菲望着郭玉兰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但今天总算是知道了秦枫安然无恙,只是得不到墨寒的相助,她依然很担心。华国中部和南部人口密集,城市发展快,高科技层出不穷,但是西部却相对贫穷落后,土地面积大,交通不方便,人口稀少,很多荒原地带。这是距离华国的心脏金城两千四百公里的荒原地带,无数小小的山川,无数带着支流的河流,还有无数的林野和各种动物,唯独人比较少见。春天也在这片荒野降临,让这野外景象比其他地方更显得蓬勃而带着让人敬畏的强大生命力。溪流哗哗在不远处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