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川这个人其实挺无聊的, 没什么爱好,在日本除了吃饭、睡觉、训练,剩下就是看闻桓成的照片。照片是他四处收集来的, 学校官网、贴吧、同学公开的微博和空间之类的地方,七七八八加起来有二十多张,但因为存在大量摆拍, 所以表情都差不多,都是假笑。但他见到闻桓成第一眼起,闻桓成就不是这个样子。凶, 冷, 全身上下写着个“滚”字。不过周衍川觉得,他可能只对自己这样。闻桓成并不是屈一那种一眼看过去就很明媚阳光的长相,但依然出挑, 骨相好看,鼻梁英挺,偏丹凤眼,不笑的时候有点冷酷,走神的时候有点可爱,周衍川想了一个成语来描述他——甜心狙击。……当然, 他不知道自己在自创成语, 也不知道自己在说鬼话。周衍川确认那天晚上是闻桓成, 不光是味道,还有闻桓成打人的那股劲儿,肯定跑不了。修长白净的指节滚动鼠标, 周衍川正在犹豫要不要用些手段,查出闻桓成的联系方式,最后还是作罢。感觉有点变态。还可能被打。正巧PGI开始,他的空余时间就更少了起来,便没有再分心。比赛前三天2UTen打的一般,第四天周衍川见到了闻桓成的室友,屈一。他没和人搭讪的经验,靳塬又从头到尾黏着屈一,他一句话也说不上,到底也没要到电话。2UTen顺利拿到冠军,庆功宴结束以后,他一个人回房间,看着闻桓成的照片舒舒服服睡了一觉,中间做了个挺奇怪的梦,他和闻桓成又在打架,不过这次他赢了,他把人压在**,横着竖着叠着一晚上……第二天早起他就给靳塬打电话了,想要闻桓成的联系方式。可惜靳塬家小孩儿嘴太紧,不肯给。他下午便买了机票提前回国,往车里放了一堆干粮,等在松鼠酒吧门口。其实他知道大概率是捕捉不到闻桓成,但他就是莫名地想要在这个地方等。第二天晚上,闻桓成跌跌撞撞地出现了。他觉得,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闻桓成下午刚和屈一吵了一架,他第一次知道,屈一并不高兴接受他的帮助,自己甚至还给屈一带来了困扰。可他又觉得自己对屈一掏心窝了,费了很大心血照顾他,给他计划人生,到头来,人家并不领情。酒喝的多,但他自我感觉清醒,就是心里难受,胸口压着股火气没地方发。闻桓成靠在墙边醒了醒神,边上一辆车驾驶座的门啪一声合上,紧接着一双鞋出现在视线里。他眯眼看了看,发现和自己脚上这双一模一样,索性抬头看看是哪来的同道中人,如此好眼光。“闻桓成。”周衍川站在他面前。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你没被老子打服么,还敢来?”他勉强站直了,“还是你想还手了?”周衍川没说话,看着他这副模样,静静地站着。闻桓成和他对视,谁也不眨眼,最后把自己瞪酸了,揉了揉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来道歉。”周衍川说。闻桓成醉的半抬眼皮,吐出一个有气无力的“滚”。“可我不记得,”周衍川说,“你说我强吻你了,我想起来了,你说‘我像狗一样在你身上乱拱’,我没有印象。”闻桓成猛咳起来,喉头的酒味全都漫到鼻腔:“操……要点脸吧……”“这是你那天在厕所里的原话。”周衍川说。“你不记得的了是吧,”闻桓成在周衍川脸上看了一圈,见他一幅良家妇男的模样,好像是他被欺负了似的,顿时火起来,“少把外国人那一套带回来,在中国,讲究的是礼尚往来。”他咬完最后一个字,一拳砸在周衍川侧脸,“记起来了吗?老子当时就是这么打你的,还把你像一条死狗一样扔在地上……”他这拳没用什么的力气,只是个烦躁的警告。周衍川张合了后槽牙,靠近他,万分认真道:“我对你做了什么?”“我他妈穿了裤子你能对我做什么?”闻桓成觉得这个人真的是个神经病,推开他往外走,晕乎乎地自言自语,“也就是我喝醉了,不然你拱那两下我能让你断子绝孙。”周衍川拉住他:“我都认,你别走。”“你认不认,和我走不走有什么关系?”闻桓成甩开他的手。周衍川把手拉回来:“我等你一天一夜了。”闻桓成又推开他的手:“你就这么想被我打?你是不是抖M……”两人一个要拉手,一个不拉手,闻桓成又醉的不行,和他挪来挪去转了好几圈,跟跳圆圈舞似的。最后,闻桓成烦了,彻底推开他,扶着墙站好:“你是不是有病……我说过,那件事情就算了,”他打了个酒嗝,“我一个男的,给你亲两下又不会死,你不用道歉了!走开!”“给我亲不要紧吗?”周衍川问。闻桓成一愣,醉醺的眼睛都睁大了看着他,半晌,又打了个酒嗝:“你这抓重点的能力……”说完手从墙边滑下来一点儿。“我送你回宿舍吧。”周衍川大胆搂住他的肩,“怎么走?”闻桓成推开他:“离我远点儿……”“你酒品不好。”周衍川说,“为什么还老是出来喝酒?”闻桓成觉得周衍川在骂他,但是脑子里密密麻麻乱成一团,一下还想不出什么词来怼他。真是亏死了,怎么周衍川每次都挑他喝醉的时候来。“我不回宿舍……”“那你想去哪儿?”周衍川转过身,拉着他往车上走,“我可以陪你。”闻桓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谁要你陪……”周衍川费力把闻桓成按进副驾,并且在闻桓成张牙舞爪中给他扣上了安全带。“我告诉你,别想对我做什么……”闻桓成眼皮慢慢地张合,“你是周衍川,你给我小心了。”周衍川“嗯”了一声,扭头看他晕红的脸颊和垂下来长密的睫毛,有点想上手摸。闻桓成头一歪,倚靠在安全带上,半梦半醒。周衍川抓紧机会,伸出手指,挑了一会儿到底摸哪儿,最后还是落在他嘴唇上。他轻轻按了按,闻桓成感觉到不适,从嘴里吐出一口气,眉头紧蹙。周衍川很快收回了指头。那口气吹的他毛孔都舒服地伸张了,全身过电般酥麻,而且触感很软,软到他有点懊恼,为什么自己忘记当时和他接吻的感觉了。“……”周衍川靠近他,“你没说让我载你去哪儿……”闻桓成睡着了。周衍川在“叫醒他,拿到地址”和“不叫醒他,带他回家”里选择了后者。抱着闻桓成进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心都快跳到他身上了。他没喜欢过人,也没亲过人,更回忆不起来那天晚上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模糊的虚影一直在脑海里,和现实的闻桓成交杂在一起,组成了一场绮梦,让他疯狂想要见到闻桓成,想要再亲他。不过……现在不行。闻桓成刚刚说了,不准对他怎么样。他把闻桓成轻轻放在**,屈膝给他脱了身上的外套,鬼使神差又把手按在他腰上,想给他把裤子脱了。闻桓成不大舒适地蹬了蹬腿,周衍川立刻心虚,挪开指头,撑着手臂,越过闻桓成的上身,把叠在一旁的被子拉过来。“嗯……”闻桓成翻了个身,整个人蜷到了周衍川臂弯里,两只手抱住他的胳膊,脑袋蹭到了他手边。“……”周衍川低头看身下异常乖巧的人,喉结耸动。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久到手臂都酸疼,才轻轻将被子搭在闻桓成肩上。被闻桓成抱着的那只手臂他不敢动,只好挪着躺下来,单手拉了些被子在自己身上,和他一块儿睡。虽然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冷却燥热的心脏和身体。窗帘没拉,还不到早上八点,晨光就洒进来。闻桓成睫毛轻颤,眼睛极慢地睁开,视线模糊,但他感觉身上暖和极了,便下意识抱着往里窝了窝。这被子怎么不软……他抬了抬腿想重新夹住被子,触到一片温热光滑,便安心地蹭了蹭,不巧那片温热光滑立刻主动凑过来配合他。???周衍川感觉到怀里的异动,紧了紧手臂,和闻桓成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嗯……”闻桓成被他突然摁进胸膛,脸颊压到了他外套的拉链上。闻桓成才反应过来,用力把人推开了,抬头往上看。周衍川。闻桓成甚至没感到惊讶,反而有一种“呵,果然是周衍川”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是身体被周衍川挤了,是脑子被周衍川挤了,破罐破摔到了极致。周衍川迷糊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闻桓成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不知道在梦里还是现实。闻桓成:“……”操,你为什么又是一副纯情的要死的模样,弄得好像是我把你带回家了一样……他立刻再把周衍川推远了些:“你没穿裤子?!”“我……”周衍川有些迷茫,掀开被子,脑袋钻进去瞧了一眼,保证般地开口,“我穿了,你放心。”“那这是什么?”闻桓成用脚踩了一下,马上缩走。周衍川咽了咽口水:“我手被你拉住了,衣服脱不了,我就脱了裤子……但是我**没脱!”“……”闻桓成有些绝望地闭眼。周衍川坐起身,离他稍微远了一些,声音沙哑:“你昨天喝醉了。”“我知道。”闻桓成头晕,不想坐起来,选择躺着和周衍川说话,瞥见周衍川揉着胳膊的时候又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问他:“你家只有一间房吗?”“没……”周衍川坐的很端正,很老实地重复一遍,“你昨天拉了我的手。”周衍川说没说谎很好辨认,闻桓成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感情是自己喝醉了强行拉着人家和自己一起睡觉。“我拉你的手你可以甩开。”他说。周衍川眨了眨眼:“我愿意给你拉。”“……”闻桓成捏着眉心坐起来,望着周衍川的眼睛半分钟,“你是gay吗?”“我不是啊。”周衍川理所当然地回答。闻桓成想给他翻个白眼,但还是接下去:“那天在酒吧,你见我是男的才贴过来的。”周衍川垂下头,思考了很久:“可能是潜意识里觉得不能亲女生吧。”闻桓成都被他气笑了:“那男生做错了什么,男生吃你家大米了就要挨你亲?”“对不起,那天可能有人往我酒里放了东西。”周衍川说,“你也不要再去那家酒吧了。”闻桓成正想说句“关你屁事”,见周衍川那双好看又澄澈的眼睛,出口就变成了:“一般我只呆到清吧结束,碰到你两次……有点不巧。”“哦,缘分。”周衍川嘴角弯了弯。闻桓成没见过周衍川笑,或者说他搜到的图片和视频,周衍川都是面无表情的,话也少得可怜,外人看起来就和个冰山少年似的。没想到私底下其实是二哈的脑子,泰迪的身子。他强迫自己挪开眼,从**起来,拿了衣架上的外套,仓促道:“我先回去了。”他穿好衣服,又做贼心虚地补充了一句,“昨晚谢谢。”“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行吗?”周衍川问。闻桓成顿了顿,沉声:“我们以后应该不会见面了,也没有必须要联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