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脑袋直接僵住了,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这刺激,实在是非同小可!他听到了什么?他怎么听到这个朱家铺子的少东家,喊皇上爷爷?爷爷?这称呼是能随便喊的吗?若是旁人这样喊,他或许还会觉得,对方会不会是皇上心血**收的干孙子?可面前这个朱家铺子的少东家,他首先姓朱,其次,他长得像太子!现在,这个姓朱、长得还有些像太子的年轻人,竟喊皇上爷爷,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之前的猜测估计要成真了!此人竟然真是太子十几年前在外面风流一番留下的种?十几年来竟都无人知晓?不,应该是皇上将这事给遮掩住了吧?所以之前刘进忠跟江浦县的主薄设计这位少东家,才惹来了杀身之祸,才让皇上那样震怒。他原本以为皇上之所以关注这案子,是移情的作用,没想到,这里面竟还掺和进了这等事啊!太子可知道外面有这么个孩子?应该是知道的吧?那自恃为皇长孙的朱允炆,这位皇孙可知道这件事?从年龄来看,这位朱家铺子的少东家可比朱允炆年长,就算不是嫡出,也至少将“长”字给占了去。蓝玉的脑海中一瞬间就闪过了无数念头去,他甚至已在盘算着,若是皇上愿意将这个朱英的身份曝光,是不是就可以让朱允炆从“长”字上退下去?这样一来,非长是嫡出的朱允炆,跟同样非长是嫡出的朱允熥一比,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蓝贤弟,过来。”朱元璋突然开口叫他。这和气模样,让蓝玉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下一刻与朱元璋目光一对,在对方略带警告的注视下,蓝玉僵硬着表情,勉强冲着走过来的年轻人一笑,道:“咱们又见面了。”“哦?你们之前见过?”朱元璋问道。蓝玉没敢说自己是特意去朱家铺子转悠的,只回道:“是,不久之前才刚偶遇了一次,知道他是朱家铺子的少东家,我还感慨少年英才,果然是不得了啊!”别管这人跟皇上是什么关系,夸就对了!朱英也有些惊讶,怎么刚才遇到过的人,现在跟着爷爷跑到了家里来?看爷爷与其说话的态度,他与自家居然有什么关系?“爷爷,这位是……”“这是爷爷的一位……贤弟,当年曾一起共事过,关系颇好,你就喊他……舅爷爷吧。”舅爷爷?不仅给了个明确的称呼,还是舅爷爷这种称呼,朱英跟蓝玉都呆了下。朱英呆了下,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个这样的亲戚?而蓝玉呆了下,则是因为皇上能让这个朱英叫自己,就意味着,皇上对朱英的态度可不是对太子外室子的态度啊!就算是朱允炆,皇上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没有明确开口让朱允炆喊他舅爷爷。毕竟谁都知道,在礼法上,他也可以勉强算是朱允炆的舅爷爷,但朱允炆的亲妈已被扶正成了继妃,继妃的兄弟自然就是朱允炆的正经舅舅,继妃的舅舅,才是朱允炆的正经舅爷爷。这么一个称呼喊出来,意义就大不一样了。皇上是个十分重视礼法的人,怎么会在这种问题上犯错误?蓝玉打量着面前的朱英,心里掀起了狂风暴雨,已是在猜测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了。朱英,朱英……是了,皇上这样一个重视礼法更在意太子的人,怎么会给太子的外室子起名叫朱英?十年前去世的皇长孙名为朱雄英,那是皇上跟太子心中永远的痛啊!而看面前这年轻人,年龄差不多十七八岁模样,若皇长孙朱雄英还活着,恰好也是十八岁的年纪了。在此子出生时,皇长孙估计也是刚出生,两个人年纪相仿,皇上怎么会允许两个孩子的名字如此相近?可若不是他之前猜测的那样,此子不是太子在十几年前留下的风流债,那么,还会有别的可能吗?无论是哪一种可能,皇上都不可能让这么一个人叫朱英啊!该避讳的,必是要避讳的!除非……蓝玉的心里冒出了一个让他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惊骇的猜测,这是他过去想都不敢去想的事,可眼前这一切,若是用这个猜测去推,那么,一切就都合情合理,能解释得通了。但这个猜测还是让蓝玉下意识压了下去,因为他觉得这不可能啊!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荒谬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舅爷爷。”就在蓝玉整个人都傻了的时候,朱英已是反应过来,朝着蓝玉喊了一声。蓝玉几乎是本能地下意识回道:“哎,哎!”等他也终于回过神来,就忍不住地看向了朱元璋。朱元璋则朝着他点了下头,蓝玉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分辨出这点头的意思代表着什么了。他几乎是行尸走肉一般跟着进了屋子,听着朱元璋与朱英之间的对话,那样亲昵,那样自然,这绝对不是相处一年半载就能有的默契,这绝对是多年以来都生活在一起才能有的默契与态度。“英儿,你去看看后厨,让他们多准备几道小菜,今晚你舅爷爷不走了,就住在这里,你让人将客房也准备出一间来。”朱元璋随口说道,朱英立刻就应了,走了出去。朱英的身影才消失在门口,蓝玉就迫不及待地看向朱元璋,哆嗦着嘴唇,充满期待地问道:“皇……老爷,他……他莫非是?”“他是英儿,我的大孙儿,你明白了吗?”朱元璋没有明着回答,但这回答跟明着回答也没什么区别了。轰!朱元璋的回答,犹如是一记闷雷,直接轰在了蓝玉的头上。蓝玉整个人都傻住了。皇上这是默认了?英儿,大孙儿,这两样累加在一起的那个人,还能是谁?除了皇长孙朱雄英,皇上不可能称呼其他孙儿为大孙儿了。皇长孙朱雄英竟然还活着?可问题是,皇长孙朱雄英不是在十年前就已夭折了吗?他当初也很痛心,他也很确定当时皇上跟太子、太子妃都是十分痛心,这不可能是作假的啊!再说作假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