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不仅是如此,皇长孙身边也没有伴读,除了仆从之外,似乎也没有亲近的勋贵子弟?若是如此,他们这边能不能先下手为强?既然对方从血缘上与淮西勋贵们脱不开干系,但从古至今,干掉外戚的皇帝也不是一个两个,其实血缘这玩意儿,说有用是真有用,说没用,也是真没用。“如今已是春暖花开,待过上一段时日,若有人能另办个诗会、赏花宴,让一些年轻后生代与皇长孙亲近亲近……也不是不可以?”另有人开口提议道。但谁来挑这个头,就需要这些文臣们内部“商量”一下了。已经走出了的蓝玉等人,也在猜测这些文臣会有什么后手。“这些腐儒,整日里之乎者也,也不知道说这些是能上阵杀敌,还是能守卫国土?”有人嗤笑道,“我看啊,他们也是蠢,才会用这样的方法去激怒皇上。”皇上那是什么人?那是个极其护短的人!以前是护着太子,如今是护着皇长孙!想从皇长孙的手里抢银子,这帮人是穷疯了吧!“不,他们不是蠢,他们是另有目的。”蓝玉突然说道。淮西勋贵们如今已是开始走下坡路了,一些跟着老朱打江山的老兄弟们,基本都已不在人世了。像常遇春,其实都是后来才加入的,都不是最初的那一批人之一。而蓝玉作为常遇春的妻弟,那就更要往后算了。可就算是这样的资历,在如今的淮西勋贵里,都算是数一数二的领军人物。这足以说明,淮西集团已不是当初的淮西集团了。但要说淮西集团就真的势力彻底弱下去了,那也不是。由父辈们打下来的江山,作为二代的他们,自然是拥有着很多特权。军队虽已是渐渐易主,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那些被易了主的军队,依旧带着过去主将的痕迹。以蓝玉为代表的一批二代们,还有着骁勇善战的一面。他们不光是靠着祖辈的荣光过日子,他们自己也是战功赫赫。这种情况下,若不被打击,淮西勋贵依旧能至少持续一两代,甚至更久。蓝玉作为如今淮西武勋们的领头羊之一,就跟同行的几个相熟的二代们分析道:“他们是算准了皇上将来会立皇长孙做新的储君,所以才会大胆提出这样的提议。”“他们只是低估了皇上对皇长孙的偏爱程度。”说实话,就连蓝玉都对皇上的这种偏爱感到了惊讶。就算是当初最受宠的太子朱标,那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唯一的好大儿。可就算是这样受宠的太子,在成为太子之后,也是在皇太子应该奉行的行动框框里去做事。便是皇太子,也是要注意一些事,知道什么是可为,什么是不可为。结果到了皇长孙这里,不仅被养在宫外十年之久,死而复生之后,重新归位。还出现了大明历史上第一个经商的皇孙!皇上对儿子们都比较护短对吧?就是这样护短的皇上,在得知老五喜欢研究药材之类的事后,也是对其有过呵斥。皇上觉得这样做是不务正业,背离了皇子该有的行为准则。而跟喜欢研究药材相比,经商这简直就是离谱了不止一倍的事了。可结果呢?落在其他人身上只怕就就要被骂了个狗血喷头的事,落在皇长孙身上,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呵斥,甚至还被皇上这样护着!皇上居然明着对大臣们说,那些产业都是属于皇长孙的!那皇长孙以后若是还想经商,岂不是就成了奉旨经商了?“皇上对皇长孙的确十分偏爱啊。”听了蓝玉的感慨后,其他人也都纷纷感慨出声。但这样的事,对他们来说可是很有利的。“这是好事,不是吗?”有人嘿嘿一笑,说道。蓝玉点头:“这的确算是好事,不过,我们也要谨防那些腐儒狗急跳墙。”一口一个腐儒,还用“狗急跳墙”来形容这群文臣,可见蓝玉对这些人的厌恶程度,丝毫不必对方对他来得少。这几个武勋都纷纷点头。蓝玉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几个人看,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发现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虽已靠近宫门,却还没出宫门,蓝玉纵然对这样疑似偷听的行为有点反感,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朝前走去。那个小太监的身影穿过红墙宫道,转来转去,估摸着身后不会有人跟着他了,他才迈步进了大殿,继而入了偏殿,对着正在里面看书的人恭敬回道:“殿下。”“散朝了?可打听到什么消息?”朱允炆手里的书本只翻了几页,根本就看不下去,发现小太监回来,立刻就开口问道。小太监忙回道:“奴婢只听到几耳朵,似乎是在朝会上,因为皇长孙做生意的事打起来了。”“真的?”朱允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在殿内走了几步,又猛地转身,问道:“皇爷爷怎么说?可有什么结果?”“这……”小太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朱允炆目光沉下来:“怎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小太监被他这语气吓得就是微微一抖,将头垂得更低了,回道:“皇、皇上似乎、似乎袒护了皇长孙……呵斥了大人们……”“皇爷爷竟然愿意让他继续做生意?经商难道是什么好事吗?皇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朱允炆想不明白啊,若说皇爷爷是重视大哥,竟允许大哥继续经商?若说皇爷爷不重视大哥,可皇爷爷却为了大哥呵斥大臣,不允许别人说大哥经商不好?不允许别人将大哥的产业充公?“你说,皇爷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朱允炆忽然问眼前的这名小太监。小太监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回道:“奴婢、奴婢不知!请殿下恕罪!”“行了,出去吧!”本想骂对方废物,可目光落下后,就突然生出一股疲惫来。对方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敢知?似乎自从他不再受宠后,他身边的人就越来越事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