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感到了茫然,而更让他有些茫然的是,他被带过来后,坐在上面的蓝玉,问他的问题,与之前的差不多,最多就是让他再回忆一下更详细的细节。然后他又茫然地被带了回去,回去的路上,他还回忆了一下在公堂上的表现,以及公堂上那位钦差大人的态度,心里七上八下的,越发忐忑了。毕竟,这可是当着很多百姓的面进行的公审,他可是被曲阜的人当成是杀人凶手啊!哪怕当初还没被审,连看管他的狱卒,也都觉得他必是凶手无疑。那位钦差大人居然对他不算十分严厉,当然了,对方刚到时,就救下了他。但那次是有情可原,这次审案,对方居然也没有对他动刑,会不会里面有什么事啊?难道又是朱公子帮的忙?张来对这位朱公子的能量也有些震惊,原来皇商竟这样强,连一个立下赫赫战功的国公都能影响到?张来觉得自己实在是见识太少了。回到牢房里,他还在发呆。过了半个时辰,有狱卒巡逻,走到了他的牢房前,看他坐在那里发呆,摇摇头,走远了。“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原本以为张顺是被张来所杀,结果张顺竟是被钢针给钉死的!嘶!这死法,也太惨了吧!”听着这个狱卒感慨的另一个狱卒,年纪大一些,见识过一些人被谋杀的死法,但这个死法,的确比勒死、溺死、毒杀要更惨一些。主要是以前都没听说过啊!下手的人,也太狠了吧!“你说,下手的人,该不会是那个王氏吧?”前者好奇地嘀咕道。后者也在怀疑这一点,但这王氏又是为什么?“可是没道理啊,也没人看见过王氏的奸夫,若不是为了奸夫,和和美美还有了子嗣的小两口,并无任何仇怨,为何要下这样的毒手?”是啊!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何这个案子又要有后续的审问,没有在两次之内了解,还不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找出一个让人信服的杀人凶手?现如今,张来跟王氏都有了嫌疑,但这二人的嫌疑都不小,却又都不能将他们给彻底钉死。退堂之后,蓝玉也在与朱英讨论这个案子。蓝玉能审一些比较一目了然的案子,却对绕着弯的案子有些挠头,是真觉得太麻烦了。这种案子,即便是其他地方官,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一件,能碰见的杀人案,很多都是一目了然,知道谁是凶手,便是麻烦一些,只要地方官本人不昏庸不偏袒哪一方,只要问题来。毕竟,在这个时代,要么就是冲动杀人,要么就是因为钱财、爱恨情仇杀人,其实前者大多也涵盖了后者。如果是杀人的人脑子有问题,这也很容易就能被查出来。总之,这时代的人,做事大多都是“淳朴”,包括杀人。能想出下毒害人的人,就已经算是“脑子好使”了。能想出栽赃陷害的人,也绝对算是“狡诈”了。连毒药也不是朱英曾经看过的小说或是影视剧里表现的那样,放在白水里喝了不会被发现……不,但凡是世人知晓的一些古代毒药,都需要用浓重的味道来遮掩,才不至于被人轻易发现。而毒药入喉后,想要被毒死,也绝对不可能悄无声息,基本都有得折腾。就连宫廷赐下的毒药,可能喝了好几杯、疼得满地打滚、吐血不止,都依旧死不了。历史记载里,就有人被赐毒药数次都毒不死,最后还是用其他办法将其给杀死。那场景,光想想就觉得是一场虐杀了,还不如直接吊死自己。朱英脑海中回想着这些内容,现实中,他突然开口,问蓝玉:“公堂上,你曾问过张顺救了的商人是谁人,这个姓孟的商人,可追查下去。”蓝玉一拍大腿:“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英雄所见略同啊!”朱英其实还想到了别的问题,不过,他的这几个猜测都很零碎,还需要一条线将它们给串起来,才能形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在“这条线”出现之前,朱英就先不考虑这些了。他开始闭关画连环画,目前画的是蓝玉在河南审案的故事。主要摘选了几个比较代表性的案子,再添加一些江湖人、神神鬼鬼、似是而非的元素。故事大的走向没有修改,细节略有添加,就让普通的案子多了趣味性。其实故事画得并不复杂,主要还是在打斗、悬疑细节上,下一些功夫。朱英画得很快,一天基本就能画上几页,甚至是十几页,所用的时间也不长。等到有锦衣卫向他禀报,说是之前派去盯着孔家子弟,突然有了新的线索时,朱英已是将第一本连环画画得七七八八了。“哦?已是确定了?是衍圣公府的一个管事,而非衍圣公府的其他人?”听到这名锦衣卫提到的人,朱英微微挑眉,说道。这名锦衣卫回道:“……这,属下查访多时,最后只查到了此人身上……不过,属下让人继续查访,若是有了新的结果,会再来禀报大殿下您?”也成吧。朱英点点头,同意了对方继续查访。不过,这次查访的结果,虽不是他认为的人,但也算是一个比较有用的情报了。原来,张顺光是去衍圣公府,就曾去过两次,最后一次是在死前半个月。也就是说,张顺第二次去过了衍圣公府,半个月后,就死了,张来被拖入了谋杀案子里。这件事,真就只是一个管事所为?对方与张顺之死,又有什么关系?若真是有关系,这个人又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又是出于什么原因?除非是脑袋有问题的人,正常人谁会在无冤无仇的情况下,去杀死一个原本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杀人的动机是什么?除非查出动机,不然,这桩案子想要找出真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眼瞅着被锦衣卫盯着的人越来越多了,朱英甚至想着,自己这次来曲阜,带来的锦衣卫不会不够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