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殿内都回**着朱元璋的声音。“他们原本是这样,以后就还是这样,与医药局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着,让礼部的人管理太医院,让太医院管理医药局?继续这样?”这……这不是一直都是如此吗?为何突然就要改了,还被皇上阴阳怪气了一番?朱元璋的话,让张智还是有点难以接受。但皇上已是拍了板,他不接受也只能接受。谁让坐在上面的人,是一旦下了决心,就不可能给他们任何面子可言的洪武大帝啊!往日里,文臣们若是出动三分之一,就能让朱元璋重新考虑一下决策,不是因为惹不起这些文臣,是因为这些文臣捏住了朱元璋在乎的东西。可当朱元璋连名声、面子以及礼仪规矩等都抛开的时候,文臣们一般也会老老实实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低着头,不敢吭声。这或许就是君臣之道?一直没吭声做壁上观的武将们,看着这一幕,都在心里思索着这个问题。这几年,被打击的文臣不少,但被打击得最狠的,还是武勋们。但因为就算被打击的武勋再多,皇帝依旧捏着绝对的军事力量,还有着几十个藩王在外面驻守着,武勋们无人敢真的造反,就算是屠刀已架在了同伴的脖子上,他们能做的,也就是暗搓搓的做一些小动作,让自己的筹码更大一些。结果,这就导致了恶性循环,他们越是这样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坐在上面的朱元璋看到了,就越是忌惮他们,想要让这些有了“异心”的武将老实下来。就在张智本就不多的气焰也被打压了之后,朱元璋直接就来了次降维打击,直接在朝会上说道:“张智虽有文才,却无实干,只知照本宣科,却无法做好实事,念其做事还算稳妥,并无大错,降礼部右尚书张智为国子学录。”朱元璋之所以当众对其发难,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知道这个礼部右侍郎是谁的人。此人与北平那边有过来往,虽没有投向燕王朱棣,但绝对是亲近燕王朱棣的文臣。念在他在之前瘟疫时,虽不能很好地管辖礼部官员,但本身也没出什么差错,有些事该做的还是做了,最多是太过保守,不属于自己的差事就不去做,所以朱元璋没将其直接一撸到底,而是直接降到了正八品。但这打击,也绝对是够大的。在洪武年间,六部的官员虽然没有后来品级高,但六部的尚书也是至少正三品,侍郎可是正四品!从正四品的高官,直接被降成了正八品的末等小官,不仅是打击够大,刺激够大,这羞辱其实也不小。张智听到皇上这话,眼前就是一黑。噗通。朱元璋有点嫌弃地朝既然已经被降到了正八品,也就没资格上朝了,直接拖出去,送回去就是了。其他官员一听,都继续低头,谁还敢吭声?往日里,皇上雷霆大怒,他们虽然害怕,但已是习惯了,也有了应对的策略。反倒是现在,皇上没有雷霆大怒,但直接就干了这样当场撸官,还是将正四品官员直接撸成了正八品这样的事,这太令人害怕了。士可杀,不可辱啊!“行了,大明医药局建立一事,朕已让皇长孙全权负责,瘟疫一事上,太医院跟惠民药局都不曾立过什么功劳,这让朕很失望。朕从不养无用之官,既是无用,那就腾出地方,给有用之人!”“大明医药局的一切,朕都不过问,尔等既之前不能在瘟疫上帮忙,以后也休要在医药局的事情上指手画脚。建设以及后期所用银两,小部分走吏部,大部分则由皇长孙自己负责。”“既是朕的长孙自己掏银子,就连如何用银子的事,你们也休要插手!”“其余的,以后再议!”说完,朱元璋就直接宣布退朝。等到老朱先走了,后散开了的大臣们,除了武勋们兴高采烈地离开,文臣们大多面色凝重,对视一眼,都有些头疼。本来他们现在侍奉的这位皇帝,就够特立独行的了。哪怕已是被他们约束了几分,与过去的泥腿子武人形象有些远离了,但有时候他们还是会头疼,怎么一个皇帝会不按规矩办事?一个明君,不该是讲道德,自我约束的圣人吗?他们所说的道理,说一百句,皇帝未必能听十句。随着太子去世,皇帝的脾气越发暴躁了,过去还能用圣人之言来劝谏皇帝的文臣,也有人意识到了,龙椅上的这一位,已是渐渐失控。好在龙椅上的这一位也同时老了,身体衰弱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是要寄希望于下一任皇帝了。朱元璋是一个碗打下的天下,不太光彩的出身已是无法更改的事了,但皇子且不说,皇孙却都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是真正出生在皇宫之中,是作为皇室子弟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这样的人,自然与泥腿子没什么关系了。只要他们好好引导,自然可以培养出一个符合他们文臣“审美”跟要求的新帝。而朱允炆也的确是按照他们的要求成长了起来,谁能想得到,在即将摘果子的时候,会冒出一个真正的皇长孙啊!从名分来讲,这个新冒出来的皇长孙才是正统!这是再不情愿的文臣,也要捏着鼻子承认的事。可这个皇长孙长在民间,果然沾染了一身的毛病!不仅亲近商贾,疏远读书人,如今还有了跟皇上比有过之无不及的这种无赖做派!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这大明医药局就根本不可能被建立起来!可换在皇上跟皇长孙这对祖孙手里,竟是先建了起来,才打算拿出来直接公布,这是将他们六部的文臣当成什么了?简直不能忍受!“大人们,这件事就这么听之任之了吗?”礼部的一个官员,忍不住走在最后,问着同样走在后面的几位尚书。这几位尚书对视一眼,皆是无言。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其实,秀才遇到不讲理的皇帝、皇孙,也是这样啊。“算了,且再看看吧。”刑部尚书杨靖,轻叹一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