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尔现在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应该下达什么样的命令。他几乎在短时间内就同时获得了以下的信息:1、英国人一支主力舰队拦在了他们的前方,并且占据了T字横头,现在正在向他们开火。2、勃兰登堡号已经开始率领整个舰队的右翼开始向右转,可是国王号却依旧维持着原先的航速和航向冲向前方的1敌军战列线。3、除了敌方的主力舰队之外,已经有其他军舰报告发现周围海域还有英国轻型舰艇活动的迹象。4、杰里科舰队应该现在就在他们的后方,但是目前距离不明,方位不明。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德国公海舰队的总司令,他理应迅速的作出判断然后指挥舰队行动并把舰队安全的带回去——但是舍尔现在自己都不清楚他应该下达怎样的命令。尤其是在前面同时有由英国人主力舰组成的战列线和英国人的雷击舰的情况下,公海舰队应该怎么应对?原本公海舰队排成双列纵队而且做好了应对轻型舰艇发动鱼雷攻击的准备,可是现在如果要和英国人突然冒出来的这支主力舰队交火的话,那就应该展开战列线。可是现在是在夜里,且不说夜间能否很好的完成编队机动,在现在这个能见度的情况下,就算顺利地展开战列线也并非就万事大吉了,因为这等于就是给对方的轻型舰艇送靶子打,对于轻型舰艇来说,发射鱼雷在黑夜当中单独攻击一艘主力舰的难度可比要攻击一条战列线的难度大的多,虽然公海舰队不可能把所有的船分散开来,可是双纵队的阵型可以减小舰队的队列长度,降低被攻击的概率,而且更方便发挥副炮火力,但是这样显然不适合和主力舰交战。可是如果不展开战列线的话,那就等于要顶着对方主力舰的火力往前,现在舍尔的状况就像是在二战的时候指挥一支由航空母舰和战列舰组成的混合舰队,然后同时一方面在雷达上发现了来袭的攻击机群,另一方面远处的水天线上冒出了对方炮舰编队的桅杆,如果要应对空中来袭的攻击机群就需要摆出轮型阵防空,可是这样的话就难以应对水面炮战,如果要应对海面上过来的炮舰编队那就应该让麾下的战列舰组成战列线,那么这又会影响防空火力。无论是二战时候的防空作战,还是现如今一战的反雷击作战,想要最大程度上发挥防空炮/反雷击炮的火力,主炮都是不能随意开火的,因为炮口暴风会席卷一大片的舰体表面,而炮**风笼罩范围内的炮位都是不能有人的,可以说动用主炮就不能动用全部的主炮和反雷击炮。无论像是二战时候日本人防空用的三式弹,还是一战时各国海军喜欢用于反雷击的榴霰弹,那都只能靠着射程优势先打上一两轮,然后主炮就应该停火,然后那些操作反雷击炮或者是防空炮的炮手们冲上那些在炮口暴风范围内的反雷击炮和防空炮的炮位,再操纵这些轻型火炮展开拦截。在白天英德双方的交战当中,双方手里都有不少的轻型作战舰艇,拦截对方雷击舰的任务可以大部分交给这些小家伙们,主力舰只需要用副炮和那些不受影响的雷击炮就可以完成拦截任务,可是公海舰队的护航舰艇在白天的交战当中已经损伤惨重,现在所剩的护航舰艇已经不能够保证可以遮蔽主战舰队,因此,各主力舰只能最大程度上依赖自己密集的副炮和舰体遍布的各种反雷击炮。尤其是很多为了应对从舰艏斜前方发动鱼雷攻击的轻型舰艇(这也是发动鱼雷攻击最主要的方向)的反雷击炮都布置在舰艏主炮塔附近甚至主炮塔顶部,要发挥这些反雷击火力,那主炮是万万不能开火的,否则的话,还没有打中来袭的雷击舰,先把雷击炮的炮手都给震死了。所以,现在是把重心放在和英国人主力舰队的对抗上,还是放在应对那些轻型舰艇的雷击上?“长官!英国人的驱逐舰冲上来了!”最终,身边一名参谋的呼喊声让舍尔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决断的下令道:“通知右翼反航脱离,左翼各舰继续跟随国王号向前冲击英国人的战列线!除先导舰以外后续各舰主炮停止开火专心反雷击作战,所有各舰的鱼雷做好发射准备,进入5千米之后差速转向展开!”在腓特烈大帝号的舰桥内,军官们在听到自家总司令下达的命令之后都很清楚,这是要给右翼争取逃脱的机会,用左翼中央突破英国人的战列线,而且甚至准备动用鱼雷来和英国人以命搏命。腓特烈大帝号就在左翼。而左翼这边虽然也有宝贵的4艘国王级,但是国王毕竟重要性比不上巴伐利亚,而且在国王后面除了本身就受创的腓特烈大帝之外,就是最老的拿骚级战列舰和准无畏舰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司令官阁下准备牺牲左翼来掩护右翼了。毕竟右翼跟在勃兰登堡号后面的是两搜宝贵的巴伐利亚级战列舰,在巴伐利亚的后面是除了腓特烈大帝号之外的4艘凯撒级战列舰和四艘赫尔戈兰级战列舰,左翼虽然看起来数量更多但是老船其实也更多,在这样必须要选择丢车保帅的区别之下,舍尔果断把自己所在的左翼划成了那枚可以丢弃的车。“长官!请您现在立刻转移旗舰到巴伐利亚号上!”“你是让我做逃兵吗?”舍尔对腓特烈大帝号的舰长几乎是咆哮道:“无论今天结果如何,我绝对不会离开我的旗舰!”接着,舍尔又下达了一道命令:“通知希佩尔舰队,跟随右翼右转。”在白天身先士卒的冲了一整天,先卖艺后卖身的希佩尔舰队这时候也被舍尔划成了需要保的“帅”那一部分。舍尔现在已经预料到了公海舰队此次作战的失败,而作为这场作战计划的策划者和公海舰队现如今的司令官,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期望,承担着太多的责任,战死沙场对他来说或许是个最好的结局。而此刻冲在最前面的国王号战列舰此刻刚由轮机长接过指挥,因为其他的高级军官现在全部都被炸死炸伤,现在轮机长已经成为了船上军衔最高的军官,此时的国王号的无线电已经随着那枚命中舰桥的炮弹一起被毁,这位临时舰长并没有收到来自旗舰的无线电通讯,出于保护军舰和发扬火力的想法,他下令让国王号向左转。因为此刻像这样直接冲向战列线不仅无法发挥火力,而且虽然因为航向角的原因对方的炮弹几乎不可能打得动国王的侧舷装甲,但是打烂舰艏导致进水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就算是首尾延伸的次装甲带也是没有延伸到舰艏最前端的,此刻的国王号舰艏已经多处受损进水,如果进水过多的话就会破坏整艘船的浮力储备,一样是会导致沉没的,距离越近中弹也就越多,继续像这样往前冲的话国王号肯定是最先沉没的那一个。国王号的右转让跟在后方的边境总督号有些困惑,因为边境总督号刚刚接到了来自旗舰的命令,一时之间边境总督号还以为是自己没有收到旗舰后续更新的命令,毕竟这年头的无线电出毛病没有收到信号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边境总督号不明就里的跟着国王号开始转向,而排在第三顺位的大选帝侯号倒是忠实的执行了旗舰的命令,直接向着前方的敌方战列线进行穿插。边境总督号在转向的过程当中发现后方的大选帝侯号并没有跟上来,这个时候边境总督号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前方的国王号给带歪了,可是这个时候边境总督号已经完成了一半的转向,干脆将错就错和国王号一起向着对面庞大的战列线开火,这个时候对方大部分的火力都集中在往前突进的大选帝侯号上,只有两艘最前面的船在和他们交手。边境总督号判断出最前面的4艘船是之前一直纠缠他们的声望级战列巡洋舰,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仇人见面自然分外眼红。而四艘声望级战列巡洋舰当中后面两艘复仇号和决心号和4艘英国13.5寸超无畏依然在攻击公海舰队此刻正在推荐的左翼最前方的大选帝侯号,美国人的6艘战列舰则在攻击德国人正在向右转向的右翼。因此,国王号和边境总督号获得了和声望号以及反击号二对二solo的机会。此时英国人的几个驱逐舰分队和巡洋舰分队都已经多次向奈杰尔请示是否进行雷击,但是奈杰尔把这些轻型舰艇都给按住了,现在还不是他们出动的时候,德国人虽然在白天的交战当中损失了一些火力,但是损失的还不够。历史上对马海战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远征而来士气如此之衰落,在白天的交战当中被联合舰队给重创击沉之后,日本人的雷击舰在晚上进行雷击的时候依然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奈杰尔对于皇家海军的这些基层的水兵一直以来都抱以极大的同情,他不希望这些水兵的生命被这样轻易的挥霍。因此,他决定再削弱一下德国人的火力再说。而对面的两艘国王,此刻更是抱着“拉一个垫背的”这样的想法,在1万码以内和两艘声望级战列巡洋舰展开了**对射,两艘国王在白天的时候才和女王交过手,对于今天白天已经交过手的两艘女王,德国人的评价是“也不过如此”,因为炮弹的质量问题,女王虽然拥有更大口径的火炮,但是在和国王的交火当中并没有获得太多的优势,反倒是国王靠着10门350毫米舰炮在投射量上的优势在局面上打的挺好看。在德国人看来,声望虽然吨位有差不多4万吨,但是毕竟是战列巡洋舰,死磕的能力还能比女王更强?比女王还要少两门炮,打就打,谁怕谁啊!然后,国王号这边刚刚完成转向,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就已经把一枚15英寸炮弹送进了国王号战列舰的炮座。300毫米的装甲在今天白天面对伊丽莎白女王号上面的15英寸舰炮的时候堪称坚不可摧,可是面对声望号上面的15英寸舰炮所发射的加拿大生产的炮弹。300毫米的垂直装甲还真有些不够看。而此时国王号3号炮塔的炮座正在向上提升弹药,4发穿甲弹和12个发射药药包刚刚进入换药室,这枚致命的15英寸炮弹就钻了进来。第1次爆炸是这枚15英寸炮弹自己的装药引爆了换药室内的发射药和部分弹头,火焰明显的从炮塔下方的底座、350毫米火炮的炮果和炮座上的弹孔当中喷射而出,冲击波和烈焰从一切他们可以钻出来的地方喷射着宣泄着能量,在夜色当中这样的场景看起来更是尤为壮观,整个国王号的3号炮塔像是火炬一样燃烧了起来,而火焰更是随着爆炸的冲击被传输到了炮塔的底部。在3号炮塔底部的弹药库内,是白天交战所剩下的124发各型炮弹和将近400个发射药药包,而此时的防火门并没有被严格的执行程序关上——没有经历过多格尔沙洲之战的德国公海舰队终于再次要为没有交过的学费而付出代价了。高温火焰和冲击波灌进了弹药库,瞬间就杀死了一大批士兵并且将火焰带进了弹药库里,一名身负重伤的军官挣扎着试图去打开通海阀来挽救这艘战舰,可是当他和一名士兵一起拖着受伤的身躯奋力的将通海阀刚刚打开海水灌进来的瞬间,更大的爆炸发生了。3万多吨的国王号战列舰舰体中部的3号炮塔弹药库内的400多个发射药药包发生了殉爆,整艘船断为了两截,不过因为德国人的军舰采用的小水密隔舱再加上交战当中所有的水密舱都是关着的,因此整艘船的前半段和后半段再被炸断之后依然漂浮在水面上,就像是一具被分尸的尸体。这是这个晚上的第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