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面到陆地上,闪烁着的炮口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夜空,新加坡的城区在大火中焚烧,我们发出的炮弹就像是在空中飞舞的飞蛾和萤火虫,奋不顾身的追逐着火光而去,我此刻仿佛并没有置身于残酷的战场,而是在一片开阔的原野上,看着眼前这幅绚丽的画卷如痴如醉。”——《华兴报》主编 庄兴明在龙明号战列舰的露天舰桥上,多名来自国内的著名记者正在如痴如醉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对于这场新加坡攻坚战,北约几乎是在以这个时代“现场直播”的方式大张旗鼓的在进行宣传,每天的新闻会用无线电发送到广州,早上的新闻下午就能见报,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他们从来没有体会过像这样如同直播一样的声临其境般的战争,而每隔几天从前线就会有船专门把拍摄的照片带回来,民众们也从来没有以这样直观的画面形式来“围观”一场战役。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大明国内的战争宣传标语当中最为著名的一句话就是“这是你的战争”。对于这场被大明宣传为解放世界殖民地的战争,没有什么比用这种直观的方式向民众们展现强大的帝国军队是怎么碾碎西方殖民者在东方历史最为悠久,也是最坚固的桥头堡的。庄兴明看着眼前的场景,在战争爆发之初的时候,陛下就曾经说过宣传战也是战争中重要的一环,而作为国内最有影响力的报社之一的主编,庄兴华亲自来到前线更是体会到了他此前在国内在后方所体会不到的那种冲击感。远处的太阳正在逐渐升起,这样暴烈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一晚,不,对于昨天抵达这里并且登上这艘战列舰的庄兴华来说,炮火持续了整整一晚,但是对于在新加坡当中的守军来说,炮击已经持续了几天。在持续性的超长炮击这件事情上,明军是有前科的,最早在明日战争的时候他们就曾经长达整整三天的炮火彻底摧毁了日本城内守军的意志,对于这种过量的炮火大明从来都不认为这是一种浪费,毕竟从上个世纪末开始,大明的军队尤其是大明皇家海军就始终在不断的经历着各种各样的战争和冲突,而作为战备条件最高的海军,自然也囤积了大量的炮弹,不过无论是在明日战争当中,还是在后来和美国人的冲突以及战争当中,明军都堪称是速战速决迅速的逼迫对手接受了战场上的失败,然后坐在了谈判桌前,因此囤积的大量炮弹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消耗。而在战争爆发之后,更是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军工厂开始全力生产炮弹,至于之前所储存的库存炮弹自然需要一个消耗和挥霍的地方。火炮和炮弹储存起来是最保值的,20年前的军舰放到现在早已垂垂老矣不堪一战,但是20年前的大炮和20年前的炮弹,就算是放在今天打出去照样也极具威力。庄兴华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他转过头向后方看去,拍他肩膀的是龙明号战列舰的舰长,因为持续的炮火,所以现在大家都戴着耳塞,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位王舰长是什么时候走上来的。“王舰长,炮击还要持续多久?”庄兴明凑到了舰长的耳边大声的吼着,现在他们只能在隆隆的炮声当中,以这样的方法来对话。正在说话间,在他前方舰艏处的310毫米主炮再一次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大口径舰炮开火时的震撼让庄兴华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在经历了整整一晚上的炮击之后他现在已经很适应这种大口径火炮射击的时候来缓解不适感的小技巧了。“打不了多久了,咱们是唱前戏的,马上唱正戏的主角就要入场了。”王舰长笑了笑,然后也同样大声的回应道:“身管寿命也差不多快打完了,我们接下来等到接班的过来就回去换炮管,直接到兰芳换,国内已经把炮管运到兰芳了,接下来兰芳的工人要加班加点了。”“主角?”庄兴明又回过头看了看,已经被炮火完全点燃的新加坡城:“你们的炮火都快把整个新加坡城给烧没了,就这居然还不是主角?”“居民区里绝大多数都只不过是那些白皮的平民尤其是殖民地部队的家属,可能还有一些马来人,甚至是南洋人,不过我们的炮弹最多只能够慢慢的啃掉一些外围的炮台,就算是战列舰的主炮也打不动新加坡要塞的主体,英国人估计都快吧武吉知马山给挖穿了,想要摧毁要塞的主体光靠我们海军的舰炮那还真不太行。”“新加坡的城里还有南洋人?”“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的军队里同样也一直都有白皮肤的洋人啊。”王舰长笑了笑:“人各有志,不过战争打到现在,还能留在新加坡城内的家伙,可轮不着我们去心疼。”庄兴明默默的点了点头,龙明号所在的这个炮击编队位于新加坡的北边,主要负责炮击的就是樟宜炮台,包括一艘准无畏、两艘装甲巡洋舰和三艘轻巡洋舰在内的炮击编队几乎打了一整晚,对于军舰上的火炮来说,主炮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打上几轮,而副炮则分为几组轮流开火,为了防止炮管过热因此中口径的速射炮的射速基本上都维持在每分钟1~2发,打的并不快,但是像这种大锤80小锤40的交错持续几天的时间对于岸上的守军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而在海上,龙明号作为大明皇家海军,在无畏舰服役之前最后一型前无畏,其实也能算得上是一款全重型火炮战列舰,六门主炮在战后的改装当中配备了中央火控之后也拥有了类似于无畏舰的战斗力,事实上在亚丁湾海战当中被缴获的西班牙级战列舰如果和龙明交手的话,很可能是打不过的,也正是因此龙明级四舰当中的两艘都被出售给了南美的阿根廷,这实在是一种物美价廉的获得无畏舰级别战斗力主力舰的好方法。可是就是这样一款现在依然能够算得上是任有相当战斗力的船,现在只能在二线部队担任轰岸这样的打杂任务,究其原因一方面是这样的活总有人要去干,而另一方面也是在实力迅速膨胀的大明皇家海军面前,服役至今还没有15年的龙明已经完全落伍了,在速度上因为没有采用蒸汽轮机,虽然也可以在冲刺当中达到超过20节的速度,但是却不能像无畏舰那样轻易的较长时间保持21节的速度,更不用说现在的龙明实际上最大速度已经跑不到19节了。而这艘船现在的舰长刘湖,在军队内部被战友们称作刘胡子,他现在摸着胡子在舰桥上和国内来的记者们看烟火,对于他来说,充满激**而热情的海战大概是不会再体会到了,不过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在这几天的炮击下刘胡子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心得,出于打发时间的角度,他现在也在扯着嗓子在炮火中向庄兴华介绍着:“英国人这边的炮台没有地阱炮,最重要的是那座12英寸的装甲炮塔为主的炮台,在那个炮塔的下方你可以看到英国人6英寸的岸防炮,樟宜炮台是由主炮台和副炮台两个部分构成的,副炮台已经被我们摧毁了,这个年代比较久,主要是上世纪末的一些9.2寸炮和4.7寸炮,啃炮需要有耐心,从最外层像剥洋葱一样一点一点的去削。”刘胡子介绍的很热情,庄兴华听的也很感兴趣,只是对于新加坡要塞当中的英国守军来说,他们现在实在是太折磨了。其实就像在新加坡外面围攻他们的龙明号是上一个时代的遗老一样,新加坡要塞固然是英国人极为看重的永备要塞工事,但是事实上纵观百年以来的人类战争史,要塞在战争当中的地位是不断下降的。尤其在陆地战场上,虽然在欧洲战争爆发之初烈日要塞曾经发挥过很重要的作用,在美洲战场上,美国人依托着钢筋混凝土的大城市来当做要塞坚守也成功的挡住了明军目前还在热身当中的兵锋,但是要塞本身在战争当中的地位是大幅下降了的。因为和辽阔的战场相比,和总体的战略大局相比,这些看起来宏伟的永备要塞真的是有些渺小,要塞本身事实上也逐渐走向没落,比如大明在进入20世纪之后唯一还投入了大量精力用于建设的能够称得上是要塞的地方,只有珍珠港和巴拿马。一种事物的消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有时候观察经验可能并不准确。如果说诸如希腊化时期或者威尔士征服时期星罗密布的永固要塞之所以繁盛是因为其防御性能的优势,那么最终彻底终结永固要塞的原因就必须是“其一切功能都无法为其存在证明”。而这一点事实上发生的远远晚于要塞绝对防御能力的终结。对于非全面战非正规战,无疑永固工事有其意义。而即便是考虑正规军的重型火力,问题也相对复杂。当代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军队火力的革命性质变在历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的。300多年前,海军舰艇装备少量火炮,依靠单兵火器和长弓进行投射;到了18世纪末19世纪初,特拉法特加双方战斗舰队已经装备有超过4000门各式舰炮。上个世纪末的铁甲舰比如定海装备有4门使用黑火药的305毫米重炮,而现在,世界上最强大的龙渊级战列巡洋舰已经可以一次性发射9枚重量超过880千克的炮弹。在直布罗陀,巴拿马,珍珠港等等地方,永固设备仍然存在而且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对舰艇仍然有极其有效的拒止能力。海军舰艇需要集结数量优势进行数个小时的炮击才能在克里米亚摧毁一个炮台,而现如今经过几天的炮击新加坡要塞依然有相当多的岸防重炮具备还击的能力,要塞并非坚不可摧但是对比非永固性工事,仍然有至少一定程度上的意义。但是,这些地区存在永固工事的原因并不是其“可以抵抗一切攻击”,因为就算是现如今的英国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些地区之所以仍然有同时期技术能够提供的复杂工事是因为这些地区是如此之重要,以至于无论如何都必须进行保护,无论如何在和平时期就必须进行准备,作为连通着东方和西方的十字路口,作为殖民主义者在东方最早、最后、也是最坚固的桥头堡,新加坡正是这样一个地方。自直布罗陀以东到澳大利亚,对于英国人来说,具备给大型主力舰提供维护的地方屈指可数。对于大明皇家海军来说,从广州出发到美洲,仅有夏威夷基地有成规模的舰队维护维修能力。要想保证舰队有远距离投送能力,要想保证舰队能够在远离本土的区域活动,就必须有相关的支持设备而这些设备是如此必要以至于永固要塞并不是不合理的投资。但是说一千道一万,新加坡攻防战的双方目前为止登场的作战力量其实都是上一个时代遗留到这个时代的残党,虽然说廉颇老矣,尚且能战,但是年逾花甲的老将又怎么可能在战场上低档新生的新一代的军神呢?在太阳终于从水平线上升起来的时候,随着阳光洒向大地,人也在甲板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舰队终于停止了炮击,庄兴华看向远处的新加坡,正在他用望远镜观察着樟宜炮台相比于昨天日落之前自己所看到的模样有何变化的时候,突然,庄兴华感到了有一朵“云”飘到了自己的头顶,一下子遮蔽了早晨刚刚升起来的太阳。此时的庄兴明还把精力专注地用于观察岸上的情景,因为他接下来要以此来写今天的稿子,而此时的战场上,代表着新生代的力量正在走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