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4章 第一滴血 终

人总会遭遇失败，没有谁可以常胜不衰，一时一场的胜利并不重要，我们要做的是最后的赢家。——萨镇冰阿尔弗雷德将军在大明皇家海军身上所取得的一场规模不大的战术胜利带给整个华约集团的鼓舞甚至要超过再打一场斯卡德拉克海战！——《泰晤士报》1915.10月XX号头版评论文章节选。……当刘冠雄发现他们正在追击的那艘“大型轻巡洋舰”正在进行转向的同时，在最前方的轻巡洋舰上瞭望哨发现了一个正在从黑暗当中冲出来的黑色舰影，那个黑影从他们所追击的目标相反的方向相向而来，几乎是在同时，他们所追击的目标向右侧转向展开，而那个黑影则向左侧转向展开。毫无疑问那个黑影也是一艘大型舰艇，此刻在海面上两艘英国皇家海军的大型舰艇相向而行，然后同时分别向左右转向，两艘军舰的舵手以极高的操作水平，在夜间完成了一次高速下的编队重组。而这一切在后方追击的明军眼中几乎是在短时间内同步进行的，当他们所追击的“大型轻巡洋舰”逐渐把身影完全向右方转向展开之后，当那个从黑暗当中冲出的黑影也同步的转向，并且和他们所追击的目标组成了双舰纵向编队之后，刘冠雄以及卢永真还有大明和朝鲜海军的官兵们才第1次的真切的看到自己所追击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哪里是什么“新式大型轻巡洋舰”，修长的舰体、两座大型烟囱、三座双联装主炮塔以前二后一的方式布置。“目标修正！两艘英国声望级战列巡洋舰！！！”在黑龙江号战列巡洋舰的火控中心里，话筒当中传来了来自舰桥上方主光学测距仪观测员的大吼声，虽然都算得上是在大明皇家海军当中身经百战的老兵了，但是黑龙江号战列巡洋舰上的官兵们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冒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就像是一名高明的老猎人带着弓箭和长矛追着猎物钻入了丛林里之后，骤然发现自己在此之前老眼昏花，把一头白额吊睛猛虎看成了山里的野猪，现在那头老虎已经转过身来，面向自己并且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老猎人这个时候会怎么做？转身就跑？人能跑得过老虎么？黑龙江级战列巡洋舰常压最大航速不过27.5节，就算是过载也就只能刚过28节而已，面对常压下就能跑到31节过载的情况下，甚至能够摸过32节的声望来说，能跑得掉吗？为什么声望级战列巡洋舰被看作是英国皇家海军手中最宝贵的战略资产，为什么被费舍尔看作是非对称对抗的中坚力量？固然在舰炮对决的性质上，声望级战列巡洋舰和龙渊级战列巡洋舰之间依然有着无法轻易抹平的战力差距，但那不是因为声望无能，而是因为龙渊太强，事实上除了龙渊之外，也就亲王级能够凭借着炮管数量上的优势和目前炮弹质量上的优势和声望在炮舰对决当中打个旗鼓相当，而速度上的优势，更是让声望级拥有对于所有北约舰艇的交战选择权。黑龙江号现在就像是一个老猎人，面对老虎掉头跑是跑不赢的，而老猎人的尊严更不允许他这刚刚遇到老虎只是被老虎咆哮着叫了两声就吓得落荒而逃，面对这样的情况，老猎人的做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凭借着自己手头上的武器，和老虎的尖牙以及利爪来正面搏杀拼出一线生机。305毫米倾斜15度主装甲对230毫米倾斜12度主装甲；三座双联装381mm/L42舰炮对4座双联装310毫米/L50舰炮；39，000余吨的正常排水量对26，000吨的正常排水量。双方在体格上和战斗力上的差距，在服役年限上的差距，综合起来看几乎相当于李景亮去打邹市明，不仅体重不是一个量级的，就连岁数也不饶人啊。但是这又如何呢？就像如果李景亮和邹市明两人真的在一些情况下需要生死相搏且没有别的选择的情况，邹市明难道还能够跪地求饶吗？就算他的体型不如对手，就算他的年纪也大了，但是他毕竟有作为一名曾经的拳王的尊严和荣誉，而黑龙江此刻又何尝不是如此。刘冠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看清楚了自己的对手之后他居然反而感觉到自己的心态平和了下来，似乎在此之前自己对于他此前作为一名军人服役的回忆、对于自己妻子儿女温馨生活的记忆、对军旅生涯当中的些许不满都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了，他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头脑像此刻这般清明，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在看清楚了敌情之后就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抉择。“双舰右转个4罗经点！拉近距离至4500米！通知各炮位！强装药准备，锅炉超压！压上去！”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所表明的并不仅仅只是勇气在战争当中的重要性，事实上更多的是代表了弱者只有先拿出勇气之后才能够获得胜利的机会。刘冠雄固然不是一名深谙技术的技术型军官，事实上他这样的老将之所在此前郁郁不满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们自己也感受到自己正在脱离海军发展的时代和节奏，但是这并不妨碍刘冠雄对于敌我双方典型的主力舰之间的性能差异没有一个大概的认识。黑龙江是自己这边的第2代战列巡洋舰，而对面的声望是英国人手中可以对标自己这边龙渊级的强大主力舰，是目前这颗星球上现役的舰艇当中Top2的存在，像刘冠雄这样在海军当中已经逐渐落伍的老将是分不太清楚具体在数据上有怎样的差异，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面的声望级等量的替换视为龙渊，而龙渊和黑龙江之间的技术迭代起码已经过了两代，毕竟按照8年一个周期，事实上黑龙江级战列巡洋舰在明年过后就不能算是一线新锐作战舰艇了。然而这又如何呢？在他们这些老将的眼中，没有打不穿的炮击，只有不够近的距离！4500米，这几乎是把交战拉回到了20年前的甲午战争的时代，那是刘冠雄本人也曾经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代，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交战来说，这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近距离刺刀见红的距离，如果拉近到这种距离的话，也就无所谓双方究竟是12英寸倾斜15度的装甲，还是230毫米倾斜12度的装甲了，更无所谓双方装备的究竟是15英寸的舰炮还是310毫米的舰炮。在这种距离上的交战，双方都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两败俱伤，玉石俱焚。但是，他刘冠雄能够接受这个玉石俱焚的结果，大明皇家海军家大业大，就算真的损失了两艘黑龙江级战列巡洋舰也远不至于伤筋动骨，更不用说海军打仗哪有不沉船的？对于英国人来说不要说这两艘声望级战列巡洋舰遭遇什么三长两短，哪怕用两艘黑龙江级战列巡洋舰去换掉一艘声望，对于英国人来说也是万万不愿意的，毕竟大英帝国手里就这么几艘能够让整个北约忌惮的宝贝疙瘩。而这个玉石俱焚的命令刘冠雄只是向两艘黑龙江级战列巡洋舰下达，他并没有让朝鲜海军的广开土大王号也跟上来，虽然在此刻刘冠雄内心当中或许未尝没有对于广开土大王号的抱怨，朝鲜人在此之前汇报的一直是遭遇了大型轻巡洋舰，虽然他们表示很可能遭遇的是英国人的新型大型轻巡洋舰，但是他们的汇报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刘冠雄的判断。但是这能怪朝鲜人吗？刘冠雄不是一个喜欢甩锅的指挥官，扪心自问，他难道在刚才的追击过程当中不也一直把追击的目标当做是大型轻巡洋舰吗？刘冠雄没有向朝鲜人下达命令，他只是向着大明皇家海军的舰艇下达了进攻的指令，发起冲锋的不仅仅只有两艘战列巡洋舰，还有4艘轻巡洋舰，这4艘轻巡洋舰也以自己的最大速度冲向英国人，在为自己护航的主力舰冲锋的过程当中，分担火力的同时也试图冲进鱼雷攻击的射程之内给英国人送上一份大礼。而L舰队此刻手中幸存的3艘轻巡洋舰也同样勇敢地挺身而出，阿姆罗号在此之前遭遇重创已经被弃舰，三艘英国人的轻巡洋舰和四艘明军的轻巡洋舰就像是双方海上的轻骑兵一样猛烈的撞在了一起，双方又开始进入到了中轻型舰艇所特有的血肉横飞的近距搏杀当中来，而在此刻整个北约编队的最后，广开土大王号战列巡洋舰的舰长卢永真看着眼前骤然急转直下的局势也是被惊得目瞪口呆。而当他身边的大副把处于呆滞当中的卢永真唤醒，并且询问他这个舰长现在应该是趁机撤退还是怎么办的时候，卢永真涨红了脸怒不可遏的道：“虽然刘将军并没有向我下达命令，但你我应该知道这是刘将军意在赴死决战，而不忍我等也步入险境，但是此刻我们的友军都已经冲锋在前，难道我辈能够在这个时候苟且偷生吗！就算能够得以生还，我们还有脸抬得起头来去见其他的同僚吗？更何况如今虽然敌舰强横，但是我方以3对2，却未尝没有胜机！前车进三！最大航速！跟在怒江号的后面！协助怒江号先攻击处于对尾的那艘英舰！”朝鲜海军的勇气为这场交战的天平暂时增添上了一份砝码，奈杰尔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北约舰艇，也不得不感叹在这个世界里，大明皇家海军那旺盛的战斗意志，甚至连带着连朝鲜人都有如此的血性，果然由一群狮子率领的羊群也会充满血性和勇气，而他面对这样的状况只是平静的让整个舰队偏移两个罗经点，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不要让对面那只像疯狗一样的舰队那么快的靠上来，而此刻英国皇家海军和大明皇家海军当中最优秀的炮手们正在夜间进行着一场代表着这个时代最高水平的炮术对决。虽然是在夜间，虽然双方的测距都只能依靠炮口焰核和探照灯的照明来进行，对于观测水柱的弹着点来说是相当不利的，但是双方的炮手都越打越准，如果让美国海军或者意大利海军来旁观这场交战的话，那么这些国家的海军官兵们大概会惊讶的目瞪口呆，毕竟此刻HMS和EMS所展现出的命中率甚至不亚于他们在白天的命中率，这对于这些国家的海军来说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而双方互相都超乎对方意料的命中率也带给了刘冠雄更大的压力，毕竟他指挥的船装甲更弱、吨位更小，在感受着自己舰体被连续多枚15英寸舰炮所命中的震动之后，刘冠雄意识到或许他们像这样是没有机会冲到4500米的，随着在进入7千米以后一枚15英寸的炮弹落在了黑龙江号的舰艏附近，这枚近失弹在落水之后虽然失去了稳定，但是依然打着转拍在了黑龙江号的舰艏水下部分。没有水中弹优化并不代表打不出水中弹，虽然因为交战距离比较近，所以这枚水中弹的深度很浅，虽然因为英国的炮弹没有水中弹优化，所以入水之后很快的失去稳定性是几乎横着拍在黑龙江号的水下船体的，但是在此之前多次以水中弹重创对手的大明皇家海军也终于尝到了水中弹痛击的滋味，再不标准的水中弹都不好受，毕竟一艘主力舰水下的防护部分和水线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更不用说是在舰艏这样的位置。炮弹爆炸之后直接在舰首处撕开了一道口子，黑龙江号的舰艏很快就发生了进水并且在短时间内进水超过500吨，虽然因为这枚水中弹并不标准而且深度较浅所以进水量不算大，但是这枚炮弹依然促使刘冠雄提前让舰队转向，毕竟保持着45度角的冲锋过程当中两艘黑龙江级战列巡洋舰都只能使用前面的两座炮塔。而命运似乎就是喜欢以重复的姿态捉弄于人，当两艘黑龙江级战列巡洋舰转向展开逐渐露出后面的两座炮塔，并且准备以全部的火力向英国人倾泻炮弹的时候，一枚横飞而来的15英寸穿甲弹打在了黑龙江号后部侧舷的上装甲带上，而这枚15英寸炮弹的通过路径上正好包括了两门150毫米副炮的提弹井。而在这提弹井中，一批150毫米炮弹正在和发射药一起从下方提上来。随着一团橘黄色的火球在黑龙江号的舰体中后部炸开，这枚15英寸穿甲弹引爆了提弹井提上来的副炮弹药，并且在舰体的中后部引发了大火，在夜间着火是非常危险，这往往会意味着你更容易招致炮弹的攻击。不过黑龙江号却没有机会体会这样的危险了。在广开土大王号刚刚尾随着怒江号加入战列线之后，行驶在最前面的黑龙江号舰体中后部在过去的几分钟里一直燃烧着的火势终于蔓延到了最下方的副炮弹药库，因为建造的年代比较早，所以黑龙江号的防火门也是相对较早的款式，后期的改造当中，虽然更换了主炮弹药库的防火门，但是副炮弹药库向上提升炮弹依然要全部打开防火门才能把炮弹送出来，而此刻，在炮弹爆炸之初就因为震动而无法完全关闭的防火门终于引爆了副炮弹药库上百枚150毫米炮弹和发射药的殉爆终于引发了最恶劣的结果，3号炮塔以及下方的弹药库被副炮弹药库的殉爆所波及。当一个空前耀眼的火球从黑龙江号舰体的后部炸开之后，短短几分钟之内，这艘功勋卓著的大明皇家海军战列巡洋舰就这样消失在了太平洋上，大明海军太平洋舰队刘冠雄海军中将以及一千零二十四名官兵与舰同沉，整艘黑龙江号只有在前主桅杆上的6人获救。这是大明皇家海军在这场战争当中损失的第1艘战列巡洋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