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 败军之勇（一）

黑龙江号的殉爆给怒江号和广开土大王号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对于怒江号上面的大明皇家海军的官兵们来说，在过去他们一直都坚信自己手中所拥有的军舰比起其他国家的同类型军舰有更好的性能，尤其有更好的安全性，这一点事实上也是在过去军官们在潜移默化当中不断的向士兵们所宣讲的重要内容，也是他们所深信不疑的一点。宣传己方武器装备的优势，这一点对于各国军队来说都是常见的行为，因为这可以极大的增强自己这边士兵的战斗意志，提升他们的勇气，毕竟装备优势是最直观能够体现出来的，唐太宗李世民形容唐军强盛的原因无非就是盔坚甲利，但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背后却是大唐周围除了高句丽之外一圈小国难以望其项背的披甲率。甚至就连美国陆军在二战的时候都有信心用自己的勃朗宁M1917专门拍一个短片和德国人的MG34和MG42做对比来讲解自己所谓的“装备优势”。（这个片子我记得在b站上还能够找到，在机枪对决环节，美国人所谓的优势居然是三脚架状态的 M1917打的更准一点。只能说美国人在这方面可能是被某堂主给附体了。）事实上在很大程度上这种宣传并没有错误，黑龙江级战列巡洋舰的实际战斗力确实比英国人的狮子老虎这样没有解决炮弹问题的超无畏战列巡洋舰更强，甚至就算将来英国人解决了炮弹的质量问题，黑龙江也不见得就差到哪里去。而对于明军来说，他们在过去的大多数时间当中也确实在享受着这种“装备优势”，开战一年以来在此之前无论是英国人的军舰、还是法国人的军舰，又或者是美国人的军舰，他们都曾经在大明皇家海军的炮口下化为了绚丽的烟花，殉爆在此之前似乎只是发生在自己敌人身上的状况，然而当自己这边的友舰突然遭此厄运的时候，其他的官兵们才意识到战争原来向来是这样的公平——无论身处哪一个阵营，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你都可以公平的以同样的方式去死。而在黑龙江号突然暴毙之后，摆在北约舰队面前的一个问题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虽然没有拉近到原定的那种刺刀见血的距离，但是双方现在的距离也不足7千米，在这个时代而言这也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了，而在失去了兵力优势之后，现在场上北约这边拥有的不过是一艘26，000吨的无畏型战列巡洋舰，一型排水量不到16，000吨的无畏型战列巡洋舰，两艘船加在一起的吨位不过和敌人一艘声望级战列巡洋舰旗鼓相当，更不用说既然连黑龙江号的装甲都无法幸免，那么吨位更小，装甲更薄，战斗力更弱，而且本来就有伤在身的广开土大王号打下去又会如何？要撤吗？能撤吗？这个问题当然是否定的，双方的舰队越是像这样咬在一起就越是不能撤，尤其是在英国人这边速度还显著比自己更快的情况下，这个时候选择撤退只能是把自己幸存的两艘船变成毫无价值的靶子，而继续打下去的话就算最后无法幸免于难，说不定也能够在近距离的以血换血的交战当中从英国人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而此刻在双方舰队的中央，这些轻巡洋舰的贴身肉搏的惨烈状况相比于发生殉爆的黑龙江号也不遑多让，在这场夜间的遭遇战当中无论是英国人的巡洋舰还是明军的巡洋舰都不像此前大多数的交战当中那样保持着严谨的阵型和距离，这些明军巡洋舰清楚自己的鱼雷是己方这边能够翻盘的最大倚仗，轻巡洋舰上携带的鱼雷为的不就是在关键的时刻能够拥有以小博大的机会吗，什么时候是关键的时刻？那自然就是现在！考虑到英国人的战列巡洋舰是速度超过30节的高速舰艇，如果想要确保鱼雷命中的话那么就需要保证足够的有效射程，毕竟鱼雷看起来40多节的速度似乎不慢，但是如果算上敌人的速度的话，那么相对速度也确实不快，因此，他们需要接近到更近的距离来发射鱼雷。而英国人在巡洋舰也知道这些身怀利刃的刺客，想要对自己身后的战列巡洋舰做什么，他们自然不可能让明军的巡洋舰就这样冲过去，而双方的交战距离甚至近到了不要说是各自装备的小口径火炮，就连架设在舰桥上的机枪都能够得着对手，如果说双方的主力舰此次的交战距离拉近到了明美战争时期前无畏舰的常见交战距离的话，那么双方巡洋舰之间的交战距离说是退化到了风帆时期那可能有些夸张，但是如果说退化到了克里米亚战争时期那真是恰如其分。相比起黑龙江号的殉爆，轻巡洋舰上面的官兵因为战斗伤亡而造成的死亡率自然是要远低于只有6个人幸存的黑龙江号，但是这种血肉横飞的交战给人造成的心理创伤却要远胜于前者，因为双方的轻巡洋舰都只有一条水线装甲带来提供保护，可以说所有在军舰表面上操作武器的战斗人员都几乎没有任何装甲防护。对他们而言勉强能够称得上是装甲的东西也就是巡洋舰主炮自带的25毫米轻质装甲炮罩，而这玩意唯一能够抵御的只有一些爆炸的弹片而已，而更多的那些操作机关炮的炮手更是没有一寸钢板来为他们提供防护，当前一组的炮手阵亡在炮位上之后，后一组接手上来的炮手用手握住火炮转轮的时候，仍然能够感受到黏在转轮上面粘稠的甚至带有体温的**。在这样的作战条件下无论是英国人还是明军这边都有一些人的心态濒临崩溃，但是更多的人这个时候却顾不上身上所沾染的同伴的鲜血，这个时候他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更多的炮弹打在对面的狗杂碎身上！在英国巡洋舰的奋力阻击之下，大明皇家海军的这几条轻巡洋舰只有冲在相对靠后位置的两艘船奋力的接近到了4500米的距离上，并且在这个距离打出了一共6枚调整为高速模式的550毫米鱼雷。明军的550毫米鱼雷在高速模式下可以以超过50节的速度射向目标，不过所付出的代价就是鱼雷的射程大幅缩水，这也是为什么这几艘轻巡洋舰要奋力接近到如此之近才发射鱼雷的原因，否则的话在正常发动鱼雷攻击的话，他们只需要在7~8公里的距离上发射鱼雷就可以了，不过在他们刚刚发起冲锋之后不久，黑龙江号就发生了殉爆，旗舰的突然沉没同样也被这些正在冲锋当中的轻巡洋舰看在眼里，此刻负责指挥这些轻巡洋舰的蒋炳坤上校更是在目睹了旗舰殉爆之后下令修改了鱼雷的发射模式，将原本设定的中速模式调整到了高速模式。这一个简单的模式更换也就意味着这些巡洋舰需要在最危险的战场上向着更危险的距离继续前进几千米，事实上两艘最终发起雷击的轻巡洋舰当中，其中一艘本就带伤，在发射鱼雷之后随即被声望号的副炮接连命中并且在海上丧失了航行能力。而另一艘则成功的吸引到了反击号战列巡洋舰的主炮火力，反击号切换的采用苦味酸装药的高爆弹先是在这艘可怜的轻巡洋舰周围掀起了比这艘轻巡洋舰主桅杆高度更高的水柱，其中一枚近失弹虽然没有命中，但是在水下爆炸之后因为距离太近而产生的超压依然造成了这艘轻巡洋舰的水下船壳进水。更致命的是反击号接下来的一轮射击，因为此时的距离实在是太近，所以反击号的6门主炮在这一轮当中居然取得了三发命中，这三枚炮弹均匀的命中了这艘轻巡洋舰的前中后部，被大口径炮弹命中之后的这艘轻巡洋舰的上层建筑被几乎夷平，饶是如此，这艘饱经摧残的轻巡洋舰速度即便降低到了12节，但是幸存的几个炮位依然在奋力的向反击号开火。这首勇敢的轻巡洋舰接下来继续奋战了超过15分钟才最终沉没，而尤其让英国皇家海军官兵印象深刻的是，这艘轻巡洋舰在沉没前最后一刻处于舰尾处的尾炮炮手依然在海水淹没自己和火炮之前奋力的打出了最后一炮。对于反击号来说，当下一轮的高爆弹被提上来之后，他们才发现在之前那一轮炮击当中他们的目标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虽然他们所攻击的目标还没有沉没，但是如今却不是在乎一个两个人头的时候，因此反击号并没有继续选择攻击这艘轻巡洋舰，而是重新将炮口对向了在他们当面的敌军主力舰。在轻巡洋舰发动绝死冲锋的同时，在这些轻骑兵身后的两艘战列巡洋舰也并没有选择退缩，而是抓紧了英国人集中火力在轻巡洋舰身上的宝贵窗口不顾一切的向英国人宣泄炮弹，怒江号战列巡洋舰甚至打出了超过理论射速的水平——连续4轮炮击平均间隔不超过23秒，并且此后的射击不超过每25秒就能够发射一轮，就连注重射速的英国皇家海军都对明军的主力舰所爆发出的高射速感到惊讶。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两艘声望级战列巡洋舰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虽然说他们当面的对手只是两艘在吨位和火力上都不如他们的无畏型战列巡洋舰，但是对手打出来的那毕竟是310毫米的穿甲弹不是310毫米的棉花糖，310毫米的穿甲弹打不穿他们的主装甲带，并不代表打不穿上装和首尾水线处，事实上这些地方也正是两艘北约战列巡洋舰重点攻击的地方。对于这两艘北约的主力舰上面的两位舰长来说，他们自然非常希望能够在这几分钟之内打出决定性的战果来扭转局势，然而声望级战列巡洋舰不愧是皇家海军在这个时期的巅峰之作，他们扛住了这几分钟内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两艘声望级的上装都被命中了不止一次，反击号的尾部水线装甲带更是被击穿进水，但是归根结底在这宝贵的几分钟当中两艘北约海军的主力舰并没有打开局面，而英国人在料理了冲上来的轻巡洋舰之后重新向这两艘战列巡洋舰亮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