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8章 鸟屎就是我的命

德国人现在的困局并不是战争机器没有办法运转下去了，事实上在另一个时空当中，德国人直到最后输掉战争，他们的战争机器依然是有相当不俗的实力。毕竟，德意志第二帝国在那场战争当中事实上已经击败了俄国，完成了拿破仑大帝和后来的小胡子都没有完成的壮举。同时虽然英法明显拥有更为雄厚的战争潜力，尤其是法国人，当时正在组织建立一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装甲部队，法国陆军准备用铺天盖地的雷诺和少数担任矛头的夏尔超重型坦克正面撕碎德军的防线，如果战争要继续下去的话，大概法国人和德国人会分别拿着二战当中对方的剧本进行交锋。但即便如此，战线毕竟仍然在法国境内。事实上，一战之后很多德国军人的不甘也正是源自于此，他们并不认为自己输掉了战争，而是遭到了背叛。可是“背叛”自然不可能是毫无缘由的。虽然有人把相关的原因归咎于德国海军，但事实上基尔水兵的起义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随着战争的进行，德国人的冬天一个比一个难熬。进行总动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德国人在普法战争当中靠着迅速的动员体系，打败了当时号称欧洲第一陆军的法军。然而普法战争毕竟是一场时间不长、甚至称得上是短促的短期战争。一个人可以靠着喝兴奋剂发挥出比平常更快的奔跑速度，它可以用这种方式跑赢100米，200米甚至400米的竞赛，但是如果一直靠着不断的喝兴奋剂来跑马拉松的话，那么迟早会有猝死的一天。事实上，对于现在的德国来说，他们面临的状况甚至要比历史上还要更加糟糕，虽然华约因为多了大明这个敌人，现在的处境远比历史上同期的协约国集团要恶劣多得多。但是在战争爆发初期，华约相比于历史上的协约国在整体实力上的优势也是实打实的。德国公海舰队比历史上惨痛得多的损失造成消耗了更多的资源，烈度更高的两线作战也让德国人投入了更多的本钱，而被封锁得死死的同盟国集团在物质上的短缺则尤其致命。事实上，德国或者说整个同盟国集团能够撑到现在，已经非常出乎英国人的意料了，在英国人的计划当中，他们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撑这么长时间。英国人判断，德国人只能够支持进行一年多的大规模战争，这种判断也是当初丘吉尔能够肆无忌惮的下令扣船的底气所在。为什么英国人会有这样的底气？因为目前全世界最大的硝石出口地在南美。尤其是智利。而硝石这种东西可以说是近代化工业必不可少的原材料之一。看过死耗子的奇葩小国的通辽臣民们大概都对瑙鲁这个国家有深刻的印象，卖鸟屎卖得个个发家致富，鸟屎卖完了就大家一起完蛋。德国国内乃至于整个同盟国都是不产硝的，所以英国人认为，只要开战之后掐死德国人的海外贸易，那这场战争德国人就撑不长。他们觉得可以通过封锁德国断绝原材料输入德国的途径，迫使德国失去工业造血能力，从而不战而败。在军事工业生产之中，如果没有硝石就无法制造炮弹和炸药，从而失去军事后勤供给能力。不过德国人也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在，德国化学家哈珀为了打破这种窘境，发明了合成氨工艺，即为人工合成氨气的化学工业生产工艺。这种工艺能够从空气中提炼硝酸。对德国人来说，这确实让他们成功的避免了被困死在欧陆。可是在战时，一切资源都向军事资源倾斜的状况下，合成氨基本上都用来生产军工品和各种前线所需要的化工品。这就让农民种田所急需的化肥价格暴涨。抗战时期，阎老西就曾经用化肥造过炮弹，虽然威力不大，但是也能够弥补弹药短缺的问题。原子弹和茶叶蛋很多时期往往只能偏重于其中一个，维持军工生产而导致的化肥减产，最直接的结果就是，罗马尼亚和匈牙利这两个同盟国最重要的产粮区产量连年下跌。整个同盟国集团的冬天一年比一年难熬，这一点德国人也是在心里有苦说不出。事实上，德国人为了能够保持军工生产的同时，也尽力保证民用物资供应，尤其是化肥的生产已经想尽办法了。比如说大力收集各种粪便，无论是人的还是牲口的，粪便里面都是能够提炼出硝的。可是这种玩屎的办法，就算你把这些和粪便有关的生产水平玩得像九转大肠一样熟练，一方面是效率摆在这里，一方面拉的屎也是有限的呀！而且欧洲的农业更多的习惯用马，而战争爆发之后，这些马很多也被军队征用，军队在前线作战，可不会再有心思去收集这些牲口的粪便，总的来说，虽然德国人的合成氨工艺保证了他们不被英国人困死。但是因为没有办法方便的从国际市场上买到屎，所以德国人一直都在为屎发愁。当然有苦说不出的，不仅仅只有德国人。……“首相阁下，我知道克拉顿那个家伙之前干的蠢事，让你们对他，以及对于我国都没有太好的印象。后面乔治五世陛下所遭遇的事情，我也感到非常遗憾，但是请您相信，这件事情绝对和我国无关，至于细菌武器的话，我们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尤其在佛罗里达海峡海战失败后，我们距离输掉这场战争已经不远了。”霍夫曼在和劳合·乔治的闭门会议当中，算得上是打开了话匣子，而英国首相也对这位颇为传奇的美国总统是有几分敬意的，毕竟霍夫曼真的是一个把民意玩弄的出神入化的男人，他确实不能让所有的美国人都非常的喜欢他，但是他就是有能力让相当一部分美国人非常疯狂的拥护他。或者说，就算有一半的美国人对他有所不满，但是另一半的美国人疯狂的视他为偶像。这样一个人，自然是需要小心应对。劳合·乔治一开始也是准备听听霍夫曼是怎么强调两国友好关系。但是霍夫曼一上来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探究，而是直接把话题带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角度。美国人和英国人现在也在为屎发愁。是的，现在世界上有大规模合成氨工艺的，只有东方的明帝国和德国，明帝国的合成氨工艺还是德国人刚搞出来不久，他们就买回去了，而英美等国家对于合成氨工艺却并没有那么上心，因为南美就在那里，谁会担心买不到鸟屎呢？尤其是英国人，当年为了能够控制南美洲的硝石产地，不惜支持智利人发动了硝石战争。而南美洲的硝石一直都是包括英国在内的华约各国的主要来源。甚至在1856年，美国通过鸟粪岛法，允许美国公民以美国政府名义占领任何产鸟粪的无主海岛，并要求美国政府派兵保护。所以这些国家也对于合成氨工艺并没有那么热衷，他们在国内并没有成熟且成规模的合成生产体系。但随着战争的爆发，随着明军大西洋舰队的活跃，随着明军的潜艇在大西洋上越来越肆虐，越来越难对付，海上的硝石运输也变得越来越危险。不过好在暂时的损失谁都能接受，更何况美国也是能产硝石的。可是随着战争的进行，美国人这边的问题也越来越大。本来美国西南诸州荒漠也产硝石，但是明美战争后，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州没了，主要的荒漠莫哈韦荒漠在加利福尼亚和内华达，犹他州有大盐湖荒漠，而只要在地图上看看这些地方，就知道这些地方要么已经被明军占领了，要么就已经在明军兵锋的威胁之下。事实上，因为西南各州还是美国最重要的铜产地，所以现在的美国民间市场上的铜交易已经被严格限制。美国的兵工厂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在逐渐扩大钢壳覆铜子弹的产能，否则如果彻底失去铜产地之后，美国人很可能连造子弹要精打细算。失去了这些地方，美国自己的硝石出产就会受到巨大的影响，而且更重要的是，美国磷矿主要产自佛罗里达和北卡罗莱纳，部分产自犹他州和爱达荷。磷是化肥啊，这个东西对于农业生产的作用不言而喻，农业生产无磷不行，土地肥力会很快耗竭，美国民众在前线节节败退的情况下，还能支持这场战争打下去的原因是仗打到现在，美国起码还能保证自己的人民都能吃得上饭，吃的好不好不说，起码没有闹饥荒。但是明军对佛罗里达的攻略简直就是在给米国上饥饿枷锁，一旦佛罗里达州彻底失守的话，麻烦大了。事实上，这个地方失守已经几乎成为定局。美国只能靠着北卡罗莱纳州所提供的磷矿。再加上佛罗里达海峡战役失败之后，明军大西洋舰队已经彻底掌握了中大西洋的制海权，美国人和英国人现在都在面临硝石危机。劳合·乔治的脸色也不好看，霍夫曼总统现在面临的问题对于大英帝国来说也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好过。“所以，我们现在才需要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获得胜利。我知道研究这种武器在您这样的绅士看来是泯灭人性的，我也不想这样，我也希望能够通过堂堂正正的手段在战场上取得胜利。但是我们现在做不到这一点！”霍夫曼的语气有些激动，“我们面临的敌人不仅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军官，而且还有最完备的军事体系，小到一名陆军士兵身上的单兵装备，大到海军主力舰的单舰性能。我们的敌人在几乎每一个环节都比我们要优秀，首相阁下，您就有把握能够在下一次的舰队决战当中打败他们的大西洋舰队，重新打通南美航线吗？”霍夫曼的话让劳合·乔治也为之沉默，现在英国人的海上运输基本上靠着两条路线，一是靠着运输船沿着更靠近非洲和欧洲的海岸线北上，尽量避开明军大西洋舰队的活动范围。但是这玩意不是你说能避开，就能够避得开的。目前潜艇和明军巡洋舰的破交战而损失的运输船吨位在节节攀升，就算是大英帝国现在也有些承受不住。所以，第二条路线就是这些运输船从智利启航之后直接驶向非洲，然后把硝石之类的重要物资在非洲运上岸之后从陆地运输，沿着铁路或者是公路一直运往地中海沿岸，然后再从地中海沿岸装船运到西班牙和法国，接着转运到英国。用屁股想也知道像这样的运输有多么缓慢，成本有多么昂贵，运力有多么有限了。别的不说，非洲的公路和铁路交通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吧，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能够把英国人逼到这个地步，可想而知局面有多么糟糕了。所以现在华约各国的大人物们其实都在为鸟屎的问题发愁。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军工业的生产，没有足够的鸟屎，没有足够的硝石，你就造不出足够的炮弹，你就打不赢这场战争。没有这些鸟屎和磷矿，你就没有充足的化肥去维持农业的高产。在战争当中，如果发生饥荒的话，是会死人，会死很多人的。“首相阁下，我们现在是坐在同样的一艘船上，我完全没有理由向同一条船上的老水手开枪！谋害乔治五世陛下对于我们来说能获得什么好处？”霍夫曼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包括推动研究的细菌武器，都只是为了让我的国家能够打赢这场战争。我不在乎外界是怎么看我的，就算他们把我看作是失去人性的野兽也无所谓！我死后注定是不可能上天堂的，但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想办法让我的敌人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