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大战之前众生相（四）

对于战壕里面的士兵们来说，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日子有4天，分别是昨天和今天，雨天和雪天。之所以是昨天和今天而没有明天，自然是因为如果你在今天在战场上阵亡的话，自然也就不用继续遭罪了，而雨天和雪天自然更不用多说，夏季连续的暴雨，会让这些在战壕里的泥坑当中摸爬滚打的士兵们普遍患上战壕脚，湿热的环境对于任何一名士兵的脚步和裆部都是极大的考验，你见过一个晚上的时间内从靴子里面长出来的蘑菇吗？所以在夏天，你除了能够在战壕当中看到各种各样光着膀子的精神小伙之外，还能够看到无论是德国人，英格兰人还是法国人，在这个时候都普遍会化身为精神苏格兰人。所以说，男人在逆境之下总是会有勇气去选择女装的。至于冬天。虽然对于欧洲战场上这几个主要的交战国来说，理论上给士兵们配齐足够的冬装，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双方的战线在过去的几年当中都没有大规模的变动了，又不是被毛子围困在斯大林格勒的第6集团军，因为此前的猪突猛进，再加上被苏军包围之后后面的冬装送不上来，狼狈到需要用斯拉夫女人的围巾和斯大林格勒住宅废墟里面搜刮的窗帘来保暖。可是虽然每个士兵都有冬装，但是在冬天对于交战双方来说都实在是太过于难熬了，不要小看德国和法国人的冬天，只需要看看等温线的图就能够明白，事实上德国和法国北部冬天的温度并不比毛子冬天要好到哪里去。为什么后世我国北方的供暖要保证室内温度有18度以上？因为北方的供暖不仅仅要保证你冬天在屋子里面不冷，尤其以东北冬季的室外温度而言，大家可以把有供暖的室内看作是一个可以回血的泉水，你出门穿着的羽绒服和保暖内衣之类的东西看作是叠的甲，北方冬季的低温属于是穿透伤害，你从出门的那一刻开始寒冷就开始从最外层向内侵袭，在严冬的北方人们做的往往是从一个泉水赶到另一个泉水，那18度的室内温度不仅仅是给你保暖的，还是给你回血的。对于战壕内的士兵们来说，他们发的冬装肯定是远远不如21世纪的咱们身上这些羽绒服的，棉大衣裹在身上即便是好几名士兵簇拥在一起，也只是保证你不被冻死而已，你是不会从自己身上的棉大衣上感觉到温暖的，又沉又重的棉大衣，会让你觉得你的全身都好像处于快要被冻僵，但是又差那么一点的感觉，在这个时候需要的不仅仅是大衣，更需要热源，可问题是对于双方最前线的士兵们来说，谁敢在前线的战壕里面生火取暖呢？以前敢这么干的家伙都被对面的炮兵送去见上帝了，不过相比之下舒尔茨和汉斯算是运气好的，因为汉斯需要做饭，做饭的地方在后方的二线战壕里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作为汉斯的好友，舒尔茨被汉斯向上级要求来帮忙，虽然比其他的士兵要劳碌一些，但是他们可以在烧饭的过程当中名正言顺的烤火，在一线战壕里面的那些家伙一方面在，除非轮替到二线，否则在前线他们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生火的，而即便到了二线，一般来说他们也难以找到能够足以保证一直燃烧的燃料——毕竟现在两军交战的前线，树木基本上都被炸完了，后方运来的木料也基本上都用于加工前线工事和战壕，没有多余的木料和木炭来供你取暖，偶尔快冻僵的时候能够生一小堆火，稍微烤一会儿就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如果说整个冬天里有什么是这些士兵们最期待的事情，那一定要数圣诞节了，在圣诞节这一天，即使是最严厉的军官，也会允许多分出一些补给物资来让士兵们好好享受一下，在平安夜和圣诞节，士兵们可以享受到平常无法享用的酒水糖果，以及饼干，甚至有的还能够搞到一些黑香肠和熏肉。“真不知道今年会有什么，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可是我好像并没有看到有新的补给被送到前线来，去年这个时候，我都已经在帮着搬运到前线的酒了。”舒尔茨一边往灶台下面添柴，一边伸出手趁机烤烤火：“你说今年会给我们送点什么过来？会有巴伐利亚的黑香肠吗？”“你在想这些问题，今天中午的萝卜炖土豆你就吃不下去了。”汉斯一边用勺子用力的搅动着面前的大锅，一边面无表情的道：“上次的肉干已经吃完了，最近我还没有抓到新的小可爱，所以我们只有萝卜炖土豆。”“没胃口我可以不吃。”舒尔茨撇了撇嘴：“反正晚上是平安夜，无论如何都会给我们送点好东西上来的，到时候我留出肚子一下子吃个饱！”汉斯看了看面前的这口大锅，现在就连萝卜炖土豆汤里面稠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少了，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但是到了圣诞节前夕，大家都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有期待，但是作为一个消息相对比较灵通的人士，汉斯很清楚起码截止今天上午都没有来自后方的物资送到兵站，今天晚上究竟是否会有额外分配下来的物资都很难说。“对了，听说1914年的时候，那年的圣诞节咱们和对面的英国人和法国人在平安夜晚上停火了，第2天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和那些英国佬还有法国佬还一起在中间举行了球赛？”舒尔茨向汉斯问道，他毕竟是16年才来到前线的，并没有经历过那场堪称举世闻名的圣诞节停火。但是汉斯是经历过的，他可是从战争最开始爆发的时候就参军的老兵了，也正是因为老兵的身份，所以他才能够被担任炊事兵这种重要，而且相对比较安全的职位，当然也正有可能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他才能够在熬过了战争最初的那几年之后一直活到了现在。“汉斯！汉斯！”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名军官的叫嚷声，这名军官的声音非常的急促，听得出他的语气当中颇有些焦急，汉斯和舒尔茨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奇怪因为这名军官显然不是他们阵地上面的，因为大家都不认识，当然可能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在这名军官叫嚷起来之后，这边煮饭的汉斯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那边已经有两个汉斯站起来向他敬礼了。只不过那名军官在发现有人向他敬礼之后，脸上明显露出了惊慌以及不悦的神色：“不用向我敬礼！你们是想让对面的英国人也知道我是一个适合狙击手射击的目标吗？你们哪个是汉斯·施密特？这名军官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在战壕里面呼喊一个名叫汉斯的德国人，名字有多么愚蠢他从一开始就应该直接呼叫全名的。“这是哪来的蠢货？”汉斯把手在自己身上的围裙上面擦了擦，嘴里有些不满的嘀咕着，在他看来这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军官就是一个蠢货，不仅教条式的运用一些战场上口口相传的所谓经验，而且胆小如鼠，在战争初期的时候，确实双方都会有因为士兵向军官敬礼，而被对方识别出前线的指挥官，从而遭到对方精确火力杀伤的例子，所以后来，双方在交战当中都会有意识的减少彼此之间军官身上明显的外部特征，同时在一线战壕当中禁止让士兵向军官敬礼。可问题那毕竟是战争初期，双方刚刚交战的时候，一来那个时候大家的战壕挖的都不够深，二来就算是在战争初期，敌人在前线的狙击手也打不到在二线后方的军官。所以他以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迎了上去，不过很显然，对方看到一个身上裹着白色围巾的橱子走过来的时候，严重怀疑这是有人在冒名顶替。“你是汉斯·施密特？”“虽然我们整个连队里面有三个叫汉斯的，但是确实只有我是汉斯·施密特。”汉斯，大大咧咧的问道：“有什么新的命令要下达吗？是需要我带些人手去到后面搬平安夜的物资么？”“什么平安夜的物资？上面给你们配齐了一批新的弹药，你带人去搬到前面的阵地上，这两天也不能放松警惕，英国佬和法国佬说不定会趁着圣诞节发动偷袭。”这名军官的话让汉斯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疯了吧长官？在圣诞节发动偷袭？在过去的几年当中，我们从来。”“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固定思维，所以西线的战线才会在过去的几年当中毫无进展！”这名年轻的军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汉斯：“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你只需要执行就好！”说完他头也不回的掉头离开，留下待在原地一脸懵逼的汉斯，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其他德军士兵们也都愣了好一会儿，半晌之后其中一个胡子拉叉的老兵才感叹到：“这是哪来的蠢货？他是不是从开战之初一觉睡到了现在？怎么这年头了还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