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少铭的案头摆着一摞厚厚的奏章,这些都是需要他过目并且批红的,绝大部分内阁都自己自己处理完了。如果和古代那些“明君”比的话大概不值一提,不过也是不轻松的活,所以朱少铭骨子里是一个坚决的立宪派,毕竟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代,而是生在20世纪末和21世纪的话,他当然更愿意成为一名光荣的混吃等死的吉祥物皇帝,只要看看那些欧洲王室天天过得有多么潇洒——地位尊崇,不缺钱花,只需要在一些场合摆摆pose亮亮相,就能够得到国民的拥戴,什么就业问题,什么经济问题,根本都不用国王去操心,干得不好那就是首相没搞好,锅都是他们的,有了功劳那就是属于自己的“XXXX时代”。他更特别希望大明皇室未来像二战后的英国王室一样,王杨斌可以抱着一摞子奏章来找他。“阁老孙女上中学了吧?”签个字。“是啊,皇城中学,前几天刚升的中学。”递下一份。“谈恋爱了没啊。”继续签字。“听她说有几个小男孩挺喜欢她的样子。”继续递。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画面。不过在1894年提这个实在是太早,现在哪怕是宪政程度最高的英国王室,对于政府依旧拥有很强的影响力,哪怕到第2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英国王室在一些方面都有很强的决断权利——比如某个自己驾驶飞机跨洋飞过来的副元首赫斯,在自己快出狱之前死在了监狱里,连带着英国王室可能和德国秘密商定的投降协议的内容永远的消失在了历史中,这样的王室自然不可能是很多人所想象的小白兔。事实上,如果不是一战和二战这两场残酷的世界大战带来的创伤太过于深刻,带来的巨变过于迅速,满世界的王冠不会这么快的在20世纪上半叶纷纷落地,而现在这个时代各个宪政帝国之所以选择宪政,无不是统治者出于维护自己的统治而不得不向下面的民众被迫放权。比如不少国家实行的义务军制以及所推广的公民概念,实际上最早是欧洲各国在混战当中难以支付高昂的战争经费,而选择了“白嫖”,向自己的民众宣传公民概念和民族主义,然而当初的那些始作俑者永远不会想到,100多年以后当这些思潮真正壮大,并且反噬自身让欧洲一顶顶王冠坠地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情况?不过西方好像从来也不会从这方面吸取教训,紧接着他们就继续在冷战时期用一套自己的宣传理论来全方位的攻击苏联,以至于等到苏联完蛋的时候,整个西方的民众全部都已经变成了白左,并且又反过来反噬了西方的政府,为什么2020年的美国大选还要辛苦的让两个70多岁的老头子打擂台?毕竟总不能选个类似于瑞典环保少女那样的大统领上台吧?和那种玩意比起来,连阿川都算是专业的。扯远了。放在最上面的奏章自然是最要紧的,前几天最上面的奏章都是关于现在正在进行的北伐之战的,不过前几天的奏章里面关于明娜的消息让他何外头疼。今天刘建业的奏章也是和前几天一样,没法把明娜带回来,现在那个妮子带着步卫的1万多人正在去追她爹,之前派过去追的卫兵带着第三集团军军部的军令要求明娜回来,结果那几个卫兵被明娜给绑了然后派人用板车送回来,甚至对阻拦他们的部队威胁不惜要火并。“你们东方的女性本来不应该是‘温文尔雅’的么,怎么无论是兰芳的那个公主罗绮韵还是我们大明的明娜都是这样一副喊打喊杀的样子?”在一旁凑着脑袋也在看奏章的是安琪儿,兰芳的公主横刀议会要求出兵的“丰功伟绩”早就已经传遍了全世界,除了美国人无不对这个公主的决断赞赏有加,现在很快明娜也要闻名全世界了——要么是她带着部队把俄国人吊打然后闻名于世,亦或者是战败被俄国人俘虏或者战死而闻名于世。“兰芳的那个我不做评价,不过明娜很明显不算是纯正的东方女性吧?”朱少铭把这份奏章批了一个“知晓”之后就放在了一边,然后翻开了第二份奏章,这份奏章刚打开,安琪儿的脸色就变了,因为这份奏章上面写的事情是关于同兰芳纳妃的事情,毕竟现在的皇后是一个欧洲人,国内的一些老古板,还是觉得不能接受一个混血的皇位继承人,所以他们希望朱少铭能“扩充后宫”,纳兰芳大公主为妃。“我感觉到你似乎在生气。”“亲爱的,我很理解你们中国古代东方传统的那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传统,也知道中国的大臣都希望为皇帝的后宫里面多塞一点女人,但是现在你的帝国正在打仗,所以我希望你的精力放在战争上,而不是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安琪儿笑容甜美,只是说话的时候嘴里总是感觉有些怪异。“能把后槽牙松开再说话吗?”朱少明有些无奈地在这份奏章上签了一个“暂缓”,然后丢到了一边,“放心吧,我不会考虑这些事情的。”“你老姐让我来问一问明娜的事情,我到时候该怎么回复她呢?”安琪儿问道,“你可是还在把她禁足着呢,看起来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内疚的,你不去看看她吗?”“。今天晚上就暂时不回乾清宫了,我晚上去见她。”“emmmmm。那这样的话。需要给你准备一些必胜决战武器吗?”“不用了!”朱少铭瞥了安琪儿一眼,用手在她的头上点了点,“不过那个罗绮韵。可以回头看看国内有没有适龄的亲王或者世子,必要的联姻还是要有的,婆罗洲对大明太重要了。”“明白明白。”朱少铭收起了笑容:“你一会去霓裳阁去看望一下霓裳,告诉他关于明娜的事,不要过于担心,我会让刘建业派出部队在后面跟着的,况且有袁世凯跟在她身边,担心她出什么事儿,不如担心她会怎么祸祸俄国人。”……“郡主!后面的炮又陷到泥里了!现在又堵上了!”一个穿着雨蓑的少尉跑了过来,原本黑色的裤脚,现在已经被泥浆沾满,现在已经开始到了化雪的日子,几天前地还冻得硬邦邦的,现在原本的土路已经变成了一摊烂泥,之前积的雪现在都融在土里,无论是拖拽的火炮,还是在板车上面运载物资的板车,在这样的地上虽然说不上是完全寸步难行,不过也确实是稍微有些举步维艰,一个看起来不明显的水坑,结果就让一门步兵炮陷了进去,队伍前面走在路上感觉还行,但是跟在后面的人走在前面几乎踩烂的泥路上,速度一下子就被拖慢下来了,这还得让最前面的部队停下来,等后面慢慢赶上来。如果说这些还不是最大的问题的话,那么此刻在冰冷的雨水中奋力地想将这门该死的大炮从坑里拖出来的士兵们,一定会咒骂着该死的天气。“让前队停下来,带几个人,赶快把炮给拉出来!”朱明娜同样穿着雨衣走在泥浆里,一只手捂着肚子咬着牙下令道,她的马在刚才就已经用来帮忙拉另一门陷在泥浆里面的大炮了,用进口纯正的阿拉伯马去拉大炮实际上就是作秀,但是这种时候必须作秀给人看,她在此之前虽然没有带过军,但是跟随自己的父亲从小耳濡目染,她当然清楚在军营当中,这种表率作用能够在那些淳朴的大头兵里收到非常好的反馈,她当初是靠着辽王府在边疆多年以来的威望和名声把这只部队带出来的,而现在他必须要小心的维持这种名声。可是更糟糕的是在这个冷雨天她居然来大姨妈了!该死的,似乎总是在她不顺的时候她的大姨妈总会如期而至。虽然现在她的整个下腹痛的像搅在一起一样,但是现在她也只能咬牙坚持,作为一个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透露出半分的软弱,那她就没有办法带着这支部队去打仗了。“殿下,您现在身体有恙,还是到后面的马车上待一会吧。”袁世凯从后面跟上来,他那一副有些矮胖的身子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地里,明娜的个子比他还要高一些,所以他现在走在泥地里的样子也显得更滑稽,不过现在根本没人在乎,因为现在大家其实都是这副德行,他带来了一辆后勤的马车:“日子还长,现在您在这里淋雨也帮不上什么忙。”“袁宫保!你是在说本郡主是累赘吗?”“郡主言重了,微臣不敢。”袁世凯还是板着那张死人脸,自从他起复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一张死人脸,似乎他原来的雄心和欲望都随着他原来的张扬被收了起来。“你在我父王面前装,父王看破不说破,在朱少鈊那个废物面前装,那个蠢货是看不出来,你现在觉得在我面前装很有意思吗?”明娜的脸色虽然现在看起来白的像一张纸一样,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听起来中气十足:“不过现在我还是要谢谢你能站在我这边,现在我们各取所需,老娘要去砍俄国人的脑袋复仇,要去给我现在头脑发热的老爹擦屁股,你现在需要用俄国人的血染红你的军衔,我们之间就不必如此客套了。”“从前人们都说霓裳善谋,现在看来,郡主大人也是天纵之才啊,可惜了,如果殿下是男儿身。”“如果老娘要是个男的,那一定会把你先赶出王府!现在你只要好好帮我打好眼前的这一仗,然后拿着俄国人的脑袋去到顺天府找陛下去领赏吧!反正这一仗之后,无论胜负,三卫都将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你可以带着你在这里转到的功勋,到别的地方另谋高就。”“好吧,那么请问郡主大人,我们现在恐怕没法赶的上王上了,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继续沿着王上走过的路赶过去么?”袁世凯似乎没有听到明娜刚才说的前半句话似的,从旁边的马车上抽了一根木杆出来递给朱明娜暂且先当个拐杖:“以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大概需要。”“不用了,我们向西北方向走,往三河方向走,到奥洛奇!打下那里!”“之前殿下不是一直要支援王上吗?什么现在又改主意了。”“以我们现在的行军速度,该打的仗,不该打的仗到时候都打完了,如果父王战胜,那么那些俄国人肯定会撤退,我们就在他们撤退的路上堵他们!”“若是王上万一战败呢?”袁世凯稍微有些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如果父王战败,我们接着过去也没有意义,到时候那支俄军要么南下,要么西进,头疼的都是枢密院了,事情也就轮不到我们来管了,到了那时候我们就沿着边境线,把俄国人一个镇接一个镇都给拔掉!拆光他们的房子!宰光他们的牲口!烧光他们的粮食!”明娜的语速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苍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潮红:“最后,不许屠杀任何不抵抗的俄国人!”“三光之后,不杀人?”“我们是仁义之师,当然不杀平民!”明娜嘿嘿的笑了起来,“我们可和那些俄国老毛子不一样,我会很仁慈的给他们一条活路!”朱明娜把“仁慈”两个字音咬得重重的,袁世凯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仁慈?在这样的天气里,拆掉他们的房子,烧光他们的粮食,还要宰杀完他们的牲口,然后再放他们一条生路。真的是好仁慈啊。